“我知道你,我听说你偷拍、跟踪谈朝,是真的吗?”
林麂闻言,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认识原主?
林麂还没来得及了解原主身上发生的事,所以那个“安安”和“童晓晓”口中说的“照片”是一个叫“谈朝”的照片。
而那个谈朝好像是那个安安有特殊的关系?
原主为什么要偷拍谈朝?为了报复?
那那个童晓晓又是怎么回事?
嘉萝突然探头凑了过来,一双晶亮的眸子撞入眼眸。
距离有些太近,林麂皱眉后退了一步。
少女的眸子并没有恶意,似乎只是纯粹的好奇,好似并不觉得突然揭别人的伤疤是多无理的事情。当然,若是那些事真的是原主做得,嘉萝这般不留情面地问出来,也无可指摘。
林麂没有回答,把问题抛了回去:“你觉得呢?”
嘉萝笑了,露出一枚尖尖的小虎牙:“没见你之前,我觉得事情大差不差吧,但是见到你之后……我觉得可能会有隐情。”
林麂不理解:“理由?”
“第六感。”嘉萝伸出拇指和小指比了个六在他面前晃了晃:“我第六感一直很强的~”
林麂没说话了。
天道锁接触之前,他不会再跟这个第六感少女再说一句话。
“不是你做的吧。”
“那你就这么认了吗?”
“你怎么不说话?躲什么?”
“你离我太近了。”林麂后退,转身快步走了。
嘉萝略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是应该愤恨不已,誓要把害自己的人拉出来,还自己清白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相信他的,不应该哭着伸冤吗?奇怪。
林麂朝楼下走,他本来想着守着这个罹洞,里面能再吐两只罹厄出来给他。但还没来得及,罗海他们就来了,只好假装用干扰器关闭的样子。可惜了,出来的那只罹厄被那个嘉萝杀了,别人杀的,系统无法凭空抽取能量。
林麂下楼的时候遇到了那个中年治察官,他正在和一群人说着什么,那群人穿着异醒官的正式制服,而罗海已经不在这里了。
林麂正打算直接走了,听到那治察官说:“有目击者和残留的黏液确定24楼有一只罹厄,但是现在不见了……扫描了整座大楼没有找到。”
他顿了一下,又往那边瞥了一眼,正对上一个男人朝他看过来的目光,他很快收回了视线,继续往下走了。
“那个是谁?”男人问道。
张贺看了眼林麂离开的背影,道:“哦,他是华光高中值守的异习员。”
“他一直在楼里吗?”
张贺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也不太清楚林麂是什么上去的。他还没说话,嘉萝又从上面走了下来,男人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他的目光在少女肩膀上扫了一眼,下意识站得端正了一些。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少女肩膀上那枚散发着神秘庄重的银色刻印编码的五角星。
星级异醒官!
异醒官因为要面对不同等级的罹厄,为了方便指派,也会根据实力划分不同的等级。觉醒了异醒力的人,必须要通过异醒大学的培养毕业或者直接考编通过之后才能拥有编铭。
有了编铭的人,才能接受指派,才能申请特级端脑,拥有更高的内网权限,获得通过区域屏障的通行证。
而这些都是普通异醒官,在这些人中,通过星级考核或者军功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能评选为星级异醒官。星级异醒官都是精英,星级考核的通过率甚至不到3%。大多数人选择积攒军功评选星级,很多异醒官在三十岁左右才能攒够军功。
而这个少女看起来年轻极了,也就二十出头。
这样的人,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们这些驻守第五区的异醒官,都是天赋一般,级别不高的,除了在学校的时候,几乎就没见过星级异醒官,一时间,都纷纷行了注目礼。
刚刚过去的林麂已经被忘到九霄云外了。
林麂走到21楼的时候,恰好看到几个人从里面出来,前面的人穿着白大褂工作服,怀里抱着箱子,后面跟着一对相互搀扶着泪流满面的中年夫妻。
林麂只看了一眼,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楼梯间还未恢复通电,有些晦暗。
他打开了内网,开始查询关于聚和晶的相关信息。
确定了聚和晶能给系统供给能量,他就要开始着手获得聚和晶了。
罗海下到了24层,有几名治察站在卫生间外面,有个女职员被其他职工围着,站在不远处,颤颤巍巍地缩在一个男人怀里。
“是有的!我亲眼看到的!”小芳一边哭着一边大声道。
“那你有看到它去哪了吗?”
“什么意思?它不见了?!”还留在这层的职员们纷纷惊恐起来:“我们要下去,我们不要在这里了!”
治察连忙道“大家别慌,我们已经探测过了这层楼没有罹厄的!”
“我们不信!她都说看见了你们不也没检测到吗?我们要下去!我们要回家!”
现场一时间闹成一团。
罗海走过去:“怎么回事?”
治察中有个小队长,看起来是认识罗海的,他上前两步,行了个礼皱着眉:“罗长官,是这样的,接到这位职工报警说在24楼目击了罹厄,但是我们检测器没有反应,所以上来看,经过现场勘测,确实发现有罹厄的黏液痕迹,但是却并没有发现罹厄。”
他说着,看了一眼那边的混乱,拉着罗海走远了一些:“而且,已经击毙的罹厄中,通过黏液对比,也对比不上,我们逐层扫描整个大楼,已经没有没被击毙的罹厄了,那只罹厄……好像失踪了。”
说到这,他脑门上也冒了些冷汗。
通过黏液检测,很有可能是普级罹厄,若是让其闯入普通人群家里,那对那家人来说也是灭顶之灾,未免周围住户陷入恐慌,他们暂时需要封锁消息。
罗海沉吟了下,说:“我去看看。”
相比外面的喧闹,被封锁的卫生间内很是安静,打开的隔间上方和里面遍布着腥臭的黏液,表明了这里确实有一只罹厄来过。
罗海走近了一些,发现地上除了黏液,还覆盖了一层乌黑的灰烬,并不多,像是顶棚上的灰被震落了下来撒在了隔间里。
罗海眉头一挑,上前用手指蘸了一点仔细观察了一下,顿时心里有了数。
异醒者之所以能杀死罹厄,是因为他们的力量克制罹厄,对罹厄有“净化”的效果,越是对罹厄克制力越强的异醒力,“净化力”就越高。
比如嘉萝,她的净化力在杀死罹厄之后,会残留在伤口上,并慢慢净化出一个大口子,但是最终,罹厄的尸体还是存在。但是一些净化力极强的异醒力,杀死罹厄之后,不会留下尸体,只会留下一堆净化之后的灰烬。
“走吧。”他转身道。
小队长疑惑地看着他:“怎,怎么了?”
“那只罹厄已经死了。”罗海说着,便往外走去。
小队长疑惑,但在罹厄这方面,他们要听异醒局的,即使罗海只是驻守的异醒处的人,但他有异醒编码,有一些决策权。因为关于这件事,他是要对异醒局上面提交报告的,责任并不在他们地方普通警局。
所以他只疑惑了一下,便跟着罗海走了,并开始处理群众工作。
罗海出了写字楼,便直奔了华光高中。
他确信罹厄已经死了,但是却很疑惑,能把罹厄净化成灰的异醒力极其稀少,从目击者发现那只罹厄,到他们去到那个地方,时间不超过十分钟,十分钟内就把罹厄完全化成了灰烬……异醒力有这么强的净化力的人,整个大衍都不过两手之数。
而现在在龙池市的,据他所知,就只有那个人。
此时上午的第三节课还没完,教师办公区冷冷清清,教学楼里不断传出老师教学和学生跟读的声音。
罗海径直走向了体育老师的办公室。
体育课一般都是安排在下午,上午少有体育老师会来学校,但是有一个人例外。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面,空调呼啦啦地吹着,有个乱糟糟的办公桌,临窗,窗户上还摆了盆绿萝。
青年趴在桌上,脑袋抵着墙上的白瓷砖似乎睡得正香,脸上盖着一本美术教材。
似乎感觉到有人过来了,他脑袋动了动,美术教材下滑露出清俊的眉目。
此时阳光正好,一道灿金色的光斜过窗户打在他脸上,为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染上几分暖色。一双朦胧的睡眼眯了眯才缓缓聚焦,带着几分疑惑地看着旁边的罗海。
罗海:“你想起来了?”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
青年盖着美术教材打着呵欠摇了摇头,半长的黑色卷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碎发散在白皙的脸颊边上,因为呵欠逼出的生理泪水氤氲在眼眶里,看起来漂亮又无害。
“想起什么啊,想起你欠我钱吗?”
罗海呵了一声:“谁欠你钱了,你知道我问的是……算了。”
他拉开旁边的凳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指了指青年,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说:“犀渠的情况并不好,你要是玩够了就早点回去,虽然凤藜不至于踢了你,但你总这么搞,队友们总会有怨言,你都不知道你名声在内网已经烂成什么样了!”
青年拿着美术教材,视线落在书上,不知道听没听,靠着凳子慵懒地翻着书。但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他的视线并没有聚焦。
罗海没听到回话,低头看了一眼,一把把他的书拿开了:“你个体育老师看什么美术教材!”
青年这才看了他一眼,伸手把教材抢了回来,软绵绵道:“别碰,手上都是汗。”
罗海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抬手看了一眼,又抬头:“这是水!”
回到学校的时候想起摸过罹厄的灰,又想到这个人的难伺候的性子,便去盥洗台前洗了洗手,甩了甩就过来了,本来也快干了,书上也没沾上什么痕迹。再说了,美术教材是塑封的,有水又怎么了!
罗海见他这样子,突然脑子里一根弦跳了一下。
说起来,最近好像是新来了个美术老师,是个气质颇好的美女,而且性格也好,一看就是家里教育得很好的小姐。一来就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收获了不少人的喜爱。
“你不会是想要谈恋爱了吧!”罗海震惊道。
青年瞥了他一眼,笑了一下:“我二十几的大好年华,正是谈恋爱的时候啦~”
他笑得眉眼弯弯,罗海只当他大夏天发春。
这狗比仗着好皮囊,用这把子温柔可亲的模样掩藏底下的腹黑,不着调的一张嘴到处撩,骗了不少的芳心,要是想谈恋爱早就谈了。
可……难道是,突然想通了?
“你说真的?”
青年神秘兮兮地对他勾了勾手。
罗海狐疑地凑过去,便看到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图册。
“这是我新的爱好。”
封面上有两个亲密抱在一起的男人,花哨的字体书写着《和学长协议结婚后》几个字,下面还有先婚后爱等标签。
罗海对方面不是不懂的人,尤其是没收了嘉萝几十本bl漫画之后,几乎在看到封面的一瞬间就知道了这是什么书。
“你弯了?”
青年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不会对你下手的。”
罗海从异醒大学入学就认识他了,现在已经快七年了,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又开始胡乱口花花了。
弯了?呵。
他可没忘记大二那年,有个学长追求他,他直接把人拉到训练场揍了一顿,直把人给打服气了。
这家伙的眼睛向来只看得见漂亮学姐学妹,而且经常见色忘友。
尤其是,他可没忘这人为什么突然和谈朝闹得很僵。
“想和谈朝和好?”
青年脸色一绿,手里的书就拿得不太稳了。
“钢筋弯了你都不可能弯。”罗海冷笑,一把将那本花里胡哨的漫画按进抽屉里:“少跟我插科打诨胡咧咧!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去了光合大厦?”
“没去过。”青年否认得很快,他抽出一张纸巾:“手拿开。”
罗海松开手,便看他仔细擦漫画封面他手刚才按的地方上根本不存在的水渍,嘴里嘟囔着:“都是汗,噫——”
“我说了那是水!”
罗海叹了一口气:“算了,我懒得说你了,你恢复了就赶紧回去,破云被派遣了重要任务。”说着就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空调呼啦啦地吹着,门被“嘭”地带上了。
青年手上机械地擦着漫画书,不一会儿,他关上抽屉,闭了闭眼,转头看向窗外,眉目舒展开来。
“今天天气不错,出去晒太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