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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又见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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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的途中遭遇了伏击,来的人正是吴用。可奇怪就奇怪在他们早做了打算,可吴用好像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计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最后成王没被劫走,其他人也只是受了轻伤。

温言在虞城待了一年多,赚够了足够的银钱,她便打算再次启程。书上学到的虽多,却也要亲身经历的所见所闻。

乞巧过后,温言便与莫大夫辞别,离开了虞城。

温言一路上行医,救治了不少人,医术长进了不少,名声也渐渐在民间传开,她所到之处,寻医问药的慢慢的多了起来,有时还会排起了队。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

这天,温言行在路上。她已经行了大半日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是又累又渴,春寒不减,还冻人,也不知还要行多久,才能遇到个人。

她有无数次怀疑那大哥指错了路,说的只需一日的行程便可见到村子,这都第二日了。

温言继续走着,终于让她看见了人。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朝着那人喊了一声。

田中的人听到声音,佝偻着的身子站直,转过身来,看向田埂上的人,面上一喜,冲着她挥手,“好久不见啊,温小言。”

温言看清田中之人的面容,也是又惊又喜,“锦绣姐,你怎么在这儿?”

许锦绣穿着一身粗布衣,走了过来,想了片刻,道:“我应该没与你说,这儿是我的故乡。”

许锦绣确实没与她说过,或者说,她的过往她从来没与任何人提起过。

“我还以为你不做生意,改种田了呢。”温言说道。

许锦绣笑了笑,“我也是有这个打算的,不过不是现在。”她只是回来待几天而已,待春寒消解,她便要离开。

许锦绣拉够温言的手,冰凉的不像话,说话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嫌弃,“真的凉,算了,我好心,带你回去吧。”

这时一辆马车驶过。她站在一旁,随意看了一眼,没猜错的话,应当又是辞官返乡的官员。为何是“又”,因为这一个月来,她已经遇见不下三位,其中一位是前些日子遇到的,她还替他诊治了突发的头疾。

不知为何,她看着驶远的马车,总给她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随即,她又叹了口气,轻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在杞人忧天。

许锦绣见她盯着远去的马车许久,问道:“是不是好奇怎么又有官员辞官返乡了?”

“你知道原因?”温言微微瞪圆了眼睛,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许锦绣摆起了谱,一副茶楼老先生说书的姿态,“此事须得从……”

“说重点!”温言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两三年没见,除了年岁渐长,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着调,她出言打断道。

许锦绣轻咳了两声,收起那副做派,道:“总的来说,新帝登基以来,对旧朝官员或是打压或是关入天牢,更惨的是连命都没了,人人自危,所以,在祸事还未来临之际,不如早早的辞官返乡。”

如今的圣上是萧逢今,早在半年前,萧璟序便被废去太子之位,贬往北境,之后没再选立太子。

三个月前,先帝驾崩,一道圣旨便将皇位传给了萧逢今。

这是温言知道的所有事,她还听了许多的坊间传闻,不过大多数都是言萧逢今得位不正的,也有人言是他背后的妖妇梁菀助力,弑夺君位,后来不只怎的,这些话突然就消失了,没有人再提起。

温言跟着许锦绣回了家,一路上见到不少的人要跟许锦绣攀谈,许锦绣随意应付着,眼中的笑却不达眼底。

许锦绣状似无意道:“你看,他们曾经将我视之如敝履,如今也只有恭维的份儿。”

温言不太懂她的讽刺之意,至少在她一路看来,村民们都是很热情的。

来到许锦绣的住处,入眼便是残垣破败,既不遮风更不能避雨,唯有东边的那间厢房修缮完整,精心休整,跟这边完全不搭边。

许锦绣领着温言去了东边的厢房,“只有一间厢房,你得跟我宿一块了。”她一边招呼温言坐下稍作休息,一边拿出柜子里的被子铺在一旁的榻上。

温言倒上一大杯茶,一饮而下,渴死她了,她一路上就想喝上口水,奈何水壶已空,一路上也没看见个干净一点的水源。

许锦绣听着温言猛烈的咳嗽声,有些厌弃道:“又不是没水给你喝。”

温言拍着胸脯,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随口一问:“你为何不将其他屋子修缮一番?”

许锦绣愣怔,她低着头整理榻上的被褥,眼眸不禁沉了沉,“没必要,这里不就够了嘛。”

确实是够了,许锦绣一个人住的话,而且回来的路上她也说了待到春寒消减便离去,所以也犯不着全部修缮一番。

许锦绣将屋子收拾完,便出去准备晚上的吃食。满满的一桌,是除了过年过节,温言见过最丰盛的一顿,她都以为许锦绣将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部拿出来了。

果然不出温言所料,吃饭时许锦绣便说:“想不想明天去镇上?”

“不会真的是你所有的存粮吧?”

“嗯。”许锦绣点头,又道:“放心,我去借一辆牛车,保证不受累,再者,你不准备些干粮吗?”

听许锦绣这样一说,,温言确实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好点头同意。

今日有些阴沉,只有一轮孤月悬在天边,一圈光晕绕着,倒是更加模糊朦胧。许锦绣坐在院中,抬头望天,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温言唤了她好几声,也不见她回应,走进才发现,许锦绣在愣神,连她过来都没个反应。

温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一瞬仿若大梦初醒。她吸了吸鼻子,道:“干什么?”

“天色不早了,你不睡觉吗?”

“知道了,知道了。”许锦绣摆了摆手,“你先去睡吧,床都铺好了,我再待会儿。”

温言站起身来,正要准备走,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锦绣姐,你看着闷闷的。”

许锦绣淡然一笑,她自以为掩藏的很好,结果还是被一眼看破。她也不遮遮掩掩,淡然道:“我想我母亲了,这么多年没回来,特地回来看看的。”

而这间小屋子就是当年她与阿娘的住处。

许锦绣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她有个爹,可这个爹有跟没有没什么区别,她更希望她没有这个爹。他酗酒,好吃懒做,整个家就靠母亲撑着。唯一让她觉得她还有个爹,是她和母亲身上未愈的旧伤和又添的新伤。

“小时候,我常常与母亲望着天发呆。”许锦绣感慨道。晚上的这个时候,她那个醉鬼父亲早就呼呼大睡,没个人打扰她们,她们也得了这片刻的闲适。

那时候她就在想,等她再长大些,她一定会让阿娘过上好日子。可还没等她长大,阿娘就不在了。那日,母亲赚了钱,因为给自己带了一颗糖回来,而不是给他带回一壶酒,与父亲发生了争吵,母亲害怕自己受到牵连,便将自己支了出去。

她去了私塾,平日里她也会去私塾,她很喜欢先生说的圣贤,可她是女儿身,家中也没个条件。她便偷偷地去。先生和夫人是很好的人,发现她在偷听,也没责怪于她,反倒教导她。也是从那里她才明白,有些事本就可以不必忍受。

母亲叮嘱她日落之后在回来,她在私塾待到了日落之后,便赶回了家。回来时,已然晚了。母亲倒在地上,地上被鲜血染红,早已断了气。

偏生她父亲还高高在上的指责她。说她母亲本来是有救的,全怪她跑出去贪玩,没及时请个大夫来瞧上一瞧。

那一刻,她恨透了她的父亲,她也恨自己,要不是自己说想要吃糖,阿娘就不会给自己买,也不会被父亲活活打死。

她将恨记在心里,终于她长大了些,她在他酒里下了药,杀了他。确定人断了气,她心中又恐又惧,逃了。

可逃出去没多远,她还是决定回来,她害怕他突然死在家里会有人来查,会查到她的头上,将她关进大牢。她不想这样,所以她回去了,将她父亲的死伪装意外,意外的饮多了酒,意外的头磕在了石磨上。将事情弄好之后她才敢真正的离开。

半道上,她还是被带回了衙门。她花光了身上这些年攒的所有积蓄,才求得小命一条。

“我本想着我长大之后,让她过好日子……”许锦绣叹了一口气,“终究没等到。”

许锦绣一抬眼,便对上温言那同情和怜悯的目光,却不达眼底,始终是淡漠的底色。怎么说呢?那淡漠是对世事无常的习以为常,那悲悯是对身处其中无法挣脱的无可奈何,或许她都不曾知晓。

之前她还调侃过她,小小年纪怎么一副历经世事的模样时,她还是一脸地惊讶。

她失笑:“倒也不用这般看着我。”

温言摇了摇头,“我想说,伯母总是希望你过得好……”

“行了。”许锦绣打断道,她知道温言后面会说些什么,无非是些劝慰的话,挺没意思的,可遇上这些事,除了这些话好像也没什么能说的,只是她不想再听下去罢了,知晓心意不就够了嘛。

她伸了个懒腰,催促道:“睡去吧,睡去吧,在这儿实在是碍眼。”

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温言也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这种时候更适合一个人呆着,而且赶了一天的路,她是真的撑不住了。于是,在她回屋之前,她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给许锦绣披上,“春寒料峭,不宜待的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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