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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前尘旧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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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走近,蹲下身来,呵斥道:“老实点,少受罪。”

温言怯怯的点头,就在他伸手过来时,她拿起短剑照着他的胸口处刺去。

那人反应极快,挡下温言的短剑同时,暗器也发射了出去。他夺过温言的短剑,比划了两下,“好东西。”说着,他用短剑抬起了温言的下巴,“就知道你不老实,既如此东西就算赔给我了,你也得跟我走。”

他拿过一旁的绳子,突然,他感受到心口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涌上了喉咙,随即,他吐出一口乌黑的血。浑身的力气被抽离,像是有千万把刀在身上搅。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温言,“你下毒!”眼、鼻、耳黑血流出,他低低笑出声来,笑得瘆人目光怨毒看向温言,道:“温言,你也会不得好死,暗器上沾了粟魁之毒。”他又吐出一口黑血,倒在了地上,脸上沾满了灰尘,绝了气息。

好一阵儿,温言脑中空白一片,目光涣散,四周寂静,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声。直到手腕的痛楚传来,才将她的神思拉回。

手腕红肿,她瞥了一眼,拿回短剑,费力站起身来。她知道她明面上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才想着拖延时间,趁其不备要了他的性命,替锦绣姐报仇。幸好她时常会在身上备着毒药,虽然不多,但足够杀了那人,所以她故意刺出短剑,故意吸引他的注意,才让他没有察觉她下毒。

她往林中走去,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处理伤口。暗器在她的腹部,她咬紧牙关,强忍着痛,取出暗器,随后又做了简单的包扎。天开始亮了,她捡起一根断枝,扶着旁边的树站起,拄着断枝往袁州城的方向去。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所以无法测算出她究竟离袁州城有多远。

走了不知道多远,她遇上了败逃的将军,与之同行的还有沐许。

温言不敢相信沐许会背叛,他从小便在萧璟序身边,与萧璟序一同长大,最是衷心。任谁背叛,都不可能想到是他。

将军肚子里正窝着火,无处撒,就要杀了温言泄气。眼看着长枪就要刺向温言,沐许及时出手拦下了。

将军剜了沐许一眼,愤怒道:“你做什么,你可是背叛了他们,还要帮着她吗?”

沐许看了温言一眼,愧色难当,“抱歉,会救你的。”他小声说了句,转而对将军道:“她有用,把她带回盛京,交给圣上作人质,定能保住性命。”

将军半信半疑:“她真的这么有用?”

“于三殿下,于裴家,她都是能牵制住的人。”沐许道。

将军还是有些不信,可事关自己的性命,又心存一丝侥幸,便没再置温言于死地。但他根本不相信沐许,叫来自己的人看着温言,不允许沐许有一点的靠近。

温言的短剑被收了去,她身上唯一的利器。带着的毒全部用来毒杀那人,她又不会武功,试图说道,看守她的人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寸步不离的看着她,她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逃。好几次沐许想要上前讲上一两句话都被拦了回去。

她被快马加鞭带回了盛京,送到了萧逢今身边邀功请赏。

多年未见,她对萧逢今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那个温逊有礼的青年,待人温和,处事有度,那时她一度分不清他和萧璟序究竟有何不同。却如今,阴狠乖戾,骨子里都透着股疯劲。

将军几人跪得恭敬,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惹怒了圣上,丢了性命。

萧逢今不急不缓的打理着那盆素冠荷鼎,眼神都不曾往这边给一个。几人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却也不敢多嘴。

“你失败了。”萧逢今道。

“……是属下失职,但……”沐许恳求道:“阿妹是无辜的,求陛下放过,我做什么都可以。”

温言扫了沐许一眼,早些时候,她就听说沐许有个生来便瞎眼的阿妹,只是一直待在老家,她只是听过却没见过,没想到他的阿妹被抓了去,怪不得沐许会帮着萧逢今做事。

萧逢今放下了剪子,直接略过沐许看向温言,“好久不见,温姑娘。”

温言不语。

他摆摆手,便冲进来几个侍卫,除了温言和沐许全被拖了出去。没一会儿,殿外便传来了凄厉的喊声,混着皮肉鲜血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一炷香后,又全部归于平静。

“你说,他们是选择攻下盛京,还是救回温姑娘呢?”萧逢今的嘴角噙着笑,视线先是落在了温言身上,又转到沐许身上,“再给你个机会,亲自去传个信,办妥了,我放了你妹妹。”

沐许跪在地上的身子一僵,喉咙发紧,良久才道:“属下……遵命。”

沐许起身,还未离殿,殿外便有一人身着彩绣牡丹织锦宫装怒气冲冲而来,不由分说的给了萧逢今一记重重耳光,响声清脆。

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都不让人来得及反应,殿内众人骇然,跪了一地。温言也是呆了半晌,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萧逢今,你疯了吗?”梁菀气极,质问道。她助他登上乘龙位,原以为他会如他同他说的一般兴国安邦,盛世清平。他却粉饰太平,让她不知外界之事,让她真的以为天下安宁。更是气愤他居然与鲜和达成合作,用粟魁残害百姓,残暴不仁。

“朕疯了?”萧逢今冷笑一声,“既然朕未有过善待,毁了又如何?从小朕谨小慎微,扮成他们喜欢的样子,他们看不起朕;我想过做一个好皇帝,可你看看,有哪一个无时无刻不想着迎回我的好皇兄,朕明明学得很像啊;阿菀,如今你也来质问我?”

梁菀气极反笑,失望道:“这不是你为恶的理由。”

她不想在这儿呆下去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让她厌烦。她转身欲走,这才注意到殿中的温言。

温言一身狼狈,面容憔悴。梁菀微微诧异,走上前去扶着温言,“跟我走。”

“拦下皇后。”萧逢今冷声道。

随着萧逢今的一声令下,侍卫们将梁菀她们围住,不得再向前一步。

梁菀压下心中不悦,一字一句道:“她是我阿妹,亲阿妹。”

萧逢今根本不理会梁菀说什么,走上前,强行拉过她,吩咐道:“将温……四妹妹带下去,好生照料。”

“你敢。”梁菀警告道,可她拧不过萧逢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言被带走。

温言被扔在了一处偏冷的宫殿,他们粗暴将她推了进来,就落了锁。

温言揉了揉发痛的手肘,打量了一圈。四下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有段时间没人住下了,亦没有人来打扫过。

门窗都被封死,门也只有送饭的时候,才会打开一个小口子。

她随意找个了地方坐下,解开衣裳。身上的伤口没有好好处理,有连日奔波,早就开始溃烂。她扯下旧布条,又从他们送来的一套较为干净的素衣上,扯下一条,重新缠上。

她知道萧逢今只要她不死,怎样活着都行,看守她的人,只要她还活着,其他的根本不会管,也不会理会,不给她找麻烦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她也懒得开口,请他们寻些药给她。

温言被关在屋子里,哪里也去不得。看守她的人满是怨怼,闲话宫中的事,是他们唯一能打发时间的了。但他们知晓不多,每日从送饭来的宫女那儿得得消息,什么皇后一把火烧了太医署,是为了毁什么东西,最后被圣上关了起来,什么引狼入室逼退定北军,真假参半。

送饭的同往常一样,时辰不定,有时候记不起,一整日都不曾送来一粒米。晌午快过了一个时辰,温言饿的难受,算着时辰,想着今日应当是不会来了。

没过一会儿,温言听见了说话的声音,很快锁就被打开了,送饭的宫女拿着食盒走了进来。

温言抬起眼皮向宫女看去,恰巧宫女也向这边看来。四目相对,她顿了顿,今日来的宫女她有些熟悉,却是不曾见过,这些时日来送饭的宫女就两个换着来,今天的这个却是第一次来。

那宫女看向她的目光复杂,像是有话对她说,但看守的人就跟在她身后,不方便。

“放下赶快走啊,不懂规矩。”看守的催促道。

“好。”宫女应下,将食盒放在桌上,又状似无意的敲了敲食盒,随后便将昨日的食盒取走。

宫女走后,好一会儿,温言才挣扎着站起,踉跄地走到桌边坐下。她打开食盒,惊讶今日的竟然不是馊菜剩饭。食物看着色香味美,只是奇怪的是,她并未问道任何食物的香气。

她刚想要扒拉一口饭,想起宫女看似无意地敲了敲食盒。想到了什么,她将饭菜拿了出来,翻看食盒,最终在食盒之中找到了一个夹层,夹层中放着一瓶药,还有张纸条。

药是伤药,打开纸条,上面写着“等我救你”四个字,字迹娟秀,是个姑娘的字,但字迹她未曾见过,可宫中她认识的,会帮她的,又是女子的除了梁菀应该就没谁了吧。想到梁菀,她反应过来今日来的宫女究竟是谁了,是杏儿。小姑娘长大了,她一时没有认出来。

她扒拉了一口饭菜,看着色香味俱全,她口中竟尝不出任何的味道。她又尝了一口,依旧如此,她愣住了,好一会儿过去,她还是一口一口把饭吃完。

早些日子她就察觉到不对了,一觉醒来,似乎所有的气息都不存在了,又过了一两天,她突然尝不出味道,她以为只是自己麻木了,习惯了。

她给伤口上药,想起那人说的话,她终于相信他所言非虚。难怪近日来,总是觉得乏力,身子沉重。

魂魄会被一点点蚕食,直至湮灭。她感受得越来越清晰,撕扯、啃食。慢慢的,她听不见,看不见,最后一点知觉被抽离。她被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掠夺了她所有向外求助的可能,绝望无助将她缠绕,把她往深渊拽。她拼命挣扎,最终还是敌不过,不甘心的沉入深渊。

她终究还是没等到相救,也没来得及再与想见之人见上一面。

在她绝望之中,她竟然出现了幻觉。她好似看见了漫天飞雪,她逃离出了高墙之外,甚至感受到了大雪纷飞下,久违的寒凉。那便是她在凡间最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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