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话音刚落,斯莱特林休息室顿时炸了锅。
潘西尖叫着:“可她是个纯血统!”
如果说,之前的斯莱特林们还抱着怪物不攻击纯血的侥幸心理。那么现在他们是真的害怕了。
潘西已经没心情安慰双眼通红的达芙妮,因为她自己也害怕得发抖,许多人已经回了宿舍,看样子是在准备给家里写信让他们立刻来把自己接走。
德拉科面色发白,他攥住洛兰德的手臂,“蛇怪,蛇怪是什么?”
“和他直视的人会死。但目前医疗翼的所有人都只是被石化了,因为他们都透过了某种介质看见了蛇怪的眼睛,而非直视。”
“那金妮.韦斯莱…”德拉科抓着他的手在发颤,“她为什么被带进了密室?她明明是个纯血统…她会死吗?”
洛兰德握住了德拉科发凉的手,温和道:“别紧张,你在斯莱特林休息室里,没有人会来攻击你。”
德拉科深吸了口气,“well。”
“我不知道金妮.韦斯莱会不会死,但凶多吉少,她是个纯血统,但却被带进了密室…这是不是说明她发现了什么真相?”
德拉科皱着眉,忐忑地望向他:“和…那本日记有关吗?”
“但那本日记应该在波特那里。”洛兰德说,“为什么继承人不把波特拉进去?”
洛兰德抿了抿唇,又迅速反驳了自己,“不,那本日记在金妮.韦斯莱的身边放得更久,如果是这样…我合理怀疑那本日记和密室有着不小的关联。”
德拉科发着抖,但还强撑着让自己保持着一副高傲的神情,“是吗?这不关我的事,我要去睡觉了。”
“德拉科,你知道现在时间还早。”
金发少年脚步一顿,慌乱地往宿舍跑去了。
洛兰德看了眼此时已经平稳下来的休息室—大部分人已经冷静下来了,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发呆,少部分人还红着眼眶,小声啜泣。
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就起身,跟上了金发少年的脚步。
打开宿舍门,德拉科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眼神空洞而茫然。
“德拉科。”
“德拉科.马尔福!”
“什么?”德拉科恍然抬头,眼神惊愕。
“你在愧疚吗?”洛兰德走到他身边,深邃的眸子正紧紧顶着那苍白的脸庞。
“……”德拉科顿了顿,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弱,直至完全恢复正常。他冷哼了一声,厌恶地说:“那种情绪从来不会出现在我身上。我承认我只是被蛇怪吓到了那么一小会,但就算金妮.韦斯莱惨死在密室里也不会引起我一丁点的同情—你知道,又不是我杀死的。”
洛兰德又靠近了他一点,眼眸微眯,居高临下地盯向他,“你向来擅长封闭自己的情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不敢看我?”
德拉科的面色又苍白起来,“跟这有什么关系?”
洛兰德的手捏上德拉科的下颌,迫使身前那人直视自己的眼睛。
“放开我!”德拉科气得耳尖泛红,身体却再次颤抖起来。
洛兰德半蹲下身子,和德拉科对视的那双眸子像盛了汪水般清透柔和,此时此刻,似乎还藏了什么别的情绪。
“德拉科,在我面前,你可以说真话。”
说着,他放开了掐住德拉科下颌的手,转而心疼地抚摸了两下那片泛红的肌肤。
“……”德拉科感受到眼前人温柔的动作,不自觉就红了眼睛。
洛兰德叹了口气,坐在了他旁边,“愧疚并不是什么丢人的情绪。这证明了你内心的怜悯和善意,为什么要急着否定它。”
“……马尔福从不后悔,更别说愧疚。我们从不产生怜悯和善意。”
“可你先是德拉科,然后才是马尔福,不是吗?”洛兰德平静地说。
德拉科沉默了,片刻,他垂着头,无力地说:“我不知道…”
“说实在的,纯血家族的教育总是缺了点东西。也许是我父母几乎没怎么教育过我,所以才能让我自己探索世界、形成不同的观念。”
“马尔福要听从家族的教导,但德拉科可以产生自己的思想,不是吗?”
房间了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德拉科似乎陷入了迷惘。
洛兰德很早就发现了。德拉科.马尔福一直是一个矛盾的人,自我与家族间的矛盾、怯懦与反抗间的矛盾、不安与高傲间的矛盾,恶意与善意间的矛盾…
就像他的魔杖,山楂木,山楂树的叶子和花朵有治疗的功效,但断枝却有着死亡一般的气味。山楂木的魔杖非常适合施展疗愈魔法,但同时也是诅咒的内行。
就连杖芯也是矛盾的,身在研究黑魔法的纯血家族,杖芯却是很难施展黑魔法的独角兽羽毛。
德拉科时时刻刻都处在矛盾之中。
洛兰德长叹一声,将德拉科翘起的几根金发拢到一侧,“睡觉吧。”
他刚想起身,却被德拉科拽住了袖子。
“嗯?”
洛兰德垂眸,就对上了德拉科那双清澈但迷离的眸子。
“…别走。”
“什么?”
德拉科不说话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闷闷道:“坐下。”
洛兰德轻笑一声,无奈地又坐了回去。
“…明天早上我们就要离开这儿了。”德拉科说,“…塞尔温先生和夫人会来接你吗?”
“我不知道。”洛兰德笑笑,“也许要我自己回去了。”
“如果真是那样,我会让爸爸把你也接回马尔福庄园。”
“谢谢。”洛兰德嘴角噙笑。
“…她真的…会死吗?”德拉科的手指抓着床单,颤抖道,“没错…她才只有十一岁。”
洛兰德按住了他的手,柔声道:“卢修斯叔叔是卢修斯叔叔,你是你。我们知道日记本的存在,但我们也不曾得知它与密室有联系,况且我们根本不认识金妮.韦斯莱,她也并没有试图向我们求助。”
“……你说得对。”德拉科阖上眼睛,“好了,晚安,洛尔。”
说罢,他松开了洛兰德的手,解开袍子随手一扔,迅速躺在床上,将一旁天鹅绒的毯子胡乱盖上,侧身背对着仍坐在床边的洛兰德。
洛兰德静静地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侧脸。他知道德拉科显然没有困意,但他还是越靠越近,直到冰凉的唇瓣落在金发少年的额头上。
“晚安,小龙。”
平静地起身,面无表情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铺好自己的床铺。
等到他心平气和地躺在床上,熄了灯。心里的那股火焰才后知后觉地疯长起来。
他亲了德拉科。虽然只是额头。
洛兰德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也许是今天的德拉科太过让他心疼,他情不自禁地想再靠近他一点、再近一点。
但这也不是他做出那种行为的理由。
于是,他只能不断地深呼吸,防止情绪波动太大让他不得不来瓶缓和剂阻止黑雾的扩散。
他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这只是一个晚安吻,英国贵族间确实有这种习惯,也许德拉科觉得挺正常的,这一切只是因为他自己心虚而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变得很吵闹。
他们的门正在被一下下敲着。
洛兰德和德拉科几乎是同时坐了起来。
“是我!德拉科,洛兰德!快醒醒,我们明天不用离开了!”是布雷斯.扎比尼的声音。
德拉科匆忙地系上自己的袍子,攥着魔杖走到门前。急冲冲地开了门,“你说什么?”
洛兰德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站在德拉科身后问:“发生了什么事?”
布雷斯高兴地说:“虽然波特总是惹事,但—他和罗恩.韦斯莱救出了金妮.韦斯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个失了忆的洛哈特,但一切都好极了!那些石化的人都醒了,我们的考试也取消了!”
德拉科如释重负,终于露出了一个惬意地笑容,“好吧。看来我们不得不继续在霍格沃茨待着了。”他捅了捅洛兰德,后者也一脸笑容地颔首。
走出斯莱特林休息室,他们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他们脸上都带着轻松的表情,尤其是达芙妮和潘西,两人又笑嘻嘻地和赫斯提亚说起了上周的巫师周刊。
虽然哈利和罗恩的行为意味着格兰芬多必定拿下学院杯,但没有一个斯莱特林因此感到不满。
当他们真的准备去睡觉,迎接接下来的日子的时候,斯内普教授突然推开了地窖的石门。
“德拉科。”斯内普教授冷冰冰地说,“卢修斯来了,他在我的办公室。”
德拉科意外地挑起眉,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斯内普教授,我现在就过去。”
洛兰德朝他递去一个担忧的眼神,但德拉科傲慢地朝他笑笑,“我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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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教授把自己办公室的空间留给了卢修斯.马尔福和他的儿子德拉科.马尔福。
此时,一大一小两个马尔福正站在房间的中央。
“爸爸,你怎么突然来学校了?”德拉科问。
马尔福先生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眯了眯眼睛,缓缓道:“你看见了那个日记本。”那是一句肯定句。
“是的。”德拉科颔首,“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爸爸,但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它和密室有什么联系。”
“是洛兰德,是不是?那个聪明的孩子。”
德拉科应了一声。
“你给我写信,叫我不要赶走邓布利多,也是因为那个孩子。”马尔福先生慢慢道。“你受他所影响。”
“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执意不顾董事会反对赶走邓布利多,那么在邓布利多回来后,将会面对被赶出董事会的风险。”德拉科坚决地说。
“我承认,的确是洛兰德的话让我想到了这些,但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没错,不是吗?”
“…我和你妈妈都不希望你现在就了解这些。”
“但我总要了解的。”德拉科定定地说:“我早晚会成为马尔福家的家主,而我不能让自己处于被动地位,我该有自己的想法,爸爸。”
马尔福先生皱着眉,似乎是并不认同他的想法。但见德拉科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前者只好长叹了一声,“你妈妈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我毫不怀疑。”德拉科昂着头说。
马尔福先生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他拿出了一个小包裹,“这是你妈妈给你做的牛轧糖。
德拉科惊喜地接过,骄傲地说:“我会让所有人知道妈妈的手艺有多好。”
马尔福先生哼笑了一声,“回去吧,你生日的时候我们会送来礼物。”
金发的少年满脸笑意,“谢谢,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