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

毕绡5点出发，赶到机场，等一个从国外回来的Alpha明星。

马主编接到情报，一个御姐Alpha带着Omega出国旅游，今天降落Q市机场。

等人的时候，她在手机上刷新了一下杜芳泓的位置，两个人的位置共享后，她时不时会刷新看看。

林竞又开始每天给她发杜芳泓的行程了，今天他去了A市。

代表他位置的绿点在移动，毕绡将绿点放大，目光随着他在A市的地图上走，他走过的地方是她熟悉的街道。

最终他停留的位置是A市某高端会所，再往前走走，就到她家了。

她正看着，手机上来了电话，是杜时阑女士。

上午九点半就打电话来，看来是有急事。

她接起。

果然不出所料，杜时阑开口就是，“毕小姐，上次说的事，你想好价格了吗？”

毕绡沉了沉气息，说，“杜女士，我不缺钱。”

杜时阑不以为意道，“你的条件是什么，我们可以商量。”

“想要您停下来。”她还是冲动了，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

“什么？”

停下对杜芳泓生活的干预。

这是她放在心里的后半句话。

但她冷静了下来，没有说。以她的身份，指责或是劝说他的母亲都不妥，而且，这六个字已经足够了。

杜女士应该懂的，疑问不代表不懂，而是反驳，意思是，她不会停下。

毕绡只能从现实出发，“杜董，三年之期还没到，我们的合约还有效。”

“我来这个电话的目的，便是希望你能提前终止这份合约。”

毕绡没有丝毫犹豫，她说，“我不会。”

杜时阑像是得到了意料外的回答一般，她顿了下，又问道，“毕小姐，我再问一遍，你确定吗？”

毕绡的心很平静，回答依旧坚定，“确定。”

杜时阑冷笑了声，“好，那别怪我。”

毕绡来不及细想杜时阑的话，因为Alpha明星已经从通道出来了，毕绡眼尖，找好角度，对着大明星和她的O朋友就是一顿拍。

大明星发现了摄像头，把Omega护在身后，抬起手指着她。

毕绡拉低帽子，转身就走，她熟练地从人群中穿梭，逃离了目标的视线。

这条新闻最终没有被爆出来，因为Alpha明星与潜风工作室达成了一致，用钱买下了这张照片。

明星出钱，潜风工作室删照片。

这笔钱是这一周的开门红，但是后来的几天，潜风工作室陷入一个个无解的危机。

先是万征被警方行政拘留。

马主编和毕绡赶到警察局，两人问他，“怎么回事？”

万征神色紧张不安，底气不足地看着报警人，小声说，“他说我爆料隐私。”

毕绡也看过去，对方是个大胡子男人，她问万征，“你做了什么？”

“我在痘印开直播和网友们分享八卦……但你也知道，没什么新瓜，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陈年烂瓜，关于他的，我就说了一句，说他私生活混乱，不能粉……”

报警人是一位十八线艺人的经纪人，他听到了万征的话，说，“你光是用嘴说的？你把我家艺人的隐私照发在你的VIP群里，严重侵犯了我家艺人的权利，这件事我们一定要追究责任。”

“什么照片？”

“就是他py拍的……发给我们的那张……”

大胡子经纪人愤怒地质问马主编，“马辉，我们之前可是把照片买下来了，你是怎么教育员工的？不讲诚信，毫无底线！”

马主编被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红，他没想到万征会私自开直播，而且把一张本应该删除的照片发在了痘印群里，巧就巧在，这个十八线艺人公司的一名工作人员也在这个群里。

马辉对大胡子说，“2万块，行不行。”

“不行。”

毕绡说，“5万。”

“不行，50万都不行，我今天就要让他进去。”

对方不接受调解，万征只能被拘留五天。

万征羞愧不已，扯扯毕绡的袖子，“没事的毕姐，就5天……”

毕绡在他心里是一个乐观主义者，万征本以为她能对他说一声没关系，但她脸色沉重，声音也低低的，“抱歉，没帮上忙。”

万征更加内疚，“跟我说什么抱歉，本来就是我的错。”他对马主编说，“对不起，老大。”

马主编叹了口气，摆摆手。

万征被拘留的第二天，潜风工作室的墙上被人涂了很多黑色和红色的大字。

“死狗仔！”

“曝光别人隐私，丧尽天良！”

“三观尽毁！”

……

那些字是用刷子刷上去的，笔画很粗，红色的字看起来触目惊心。

监控摄像头也被人砸坏了。

工作室的同事都站在门口看，其他公司的的人也过来看热闹，这下他们都知道这群神神秘秘的人是从事什么职业了。

毕绡看了眼马辉，马辉醒悟过来，说，“这是有人要搞我们啊。”他在墙上抹了一下，像是在对工作室的人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得找人来涂上。”

还没等找人，两天后，马主编就因酒驾被扣了六个月驾驶证。

他喝了杯啤酒，驾车被人追尾。

状况接连不断，他清楚他们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但打听了一圈，没人知道。他干脆给工作室的成员都放了假，暂缓一段时间再行动，并嘱咐大家在这段时间都注意安全。

潜风工作室在放假前的最后一个任务是毕绡出的，凌达与经纪人闹掰了，她交了新男友，马主编让毕绡去跟凌达的车。

她在酒吧外面等，等到凌达和新男友从酒吧出来，男友扶着她，两人上了一辆车。

她开车一直跟到凌达家。

到了别墅，凌达醉醺醺地从副驾驶室下来，走到她的车旁边，敲了敲车窗。

以毕绡的车技，完全可以倒车走，但她把车窗摇了下来，一阵酒气飘进鼻腔。

然后……她的脸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凌达的一拳。

她闷哼一声，心道最近狗仔真是流年不利。

凌达的骂声在她耳边响起，“傻逼，离老娘远点！”

她接纳意见，把车窗摇上去，迅速倒车走人。

第二天傍晚，毕绡来到工作室，对着镜子看了看破损的脸。

凌达虽然醉了，拳头力度倒是一点没减，打在她颧骨上，骨头没裂，皮破了，已经结痂。

后天就是周六，伤口好不了。

她给杜芳泓发了消息，“这个周末有点事，不过去了。”

男人没问原因，回复，“好。”

在空无一人的工作室里，毕绡开了灯，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修图。

她修改的图片是一对夫妻外出旅行时拍摄的，女方要求将她变得年轻一点，他们要把照片洗出来，放在家里。

发给她照片的是女方的外甥，也是她的老客户，这位客户给她讲，她小姨动完手术后卧床大半年，这是术后第一次出省玩，小姨和小姨夫都很开心，唯独小姨对她略显疲惫苍老的面孔不太满意。

她问毕绡多少钱，毕绡回复，“当做送给小姨的礼物好了。”

同一楼层的人都下了班，毕绡的照片也修好了，她戴上口罩和手套，拿了工具出去。

她扫了眼被涂抹得乱七八糟的墙面，开始干活。

先用砂纸将墙上的涂鸦磨掉，一时间，楼道里只剩下砂纸和墙面之间摩擦的沙沙声。

光是清理墙面就花了她一个小时的时间，一直挥动的手臂都有点酸。

她没休息，继续刷乳胶漆。

她手持滚筒，静静地刷着墙，没戴耳机听歌，一边刷墙一边在想如何破局。

突然，她的动作停住了。

是她的错觉吗？腺体竟然感受到了铃兰花清新怡人的香气，花香占据了她的全部气息，将乳胶漆的味道隔离在体外。

接着，她听到了脚步声，她诧异回头，杜芳泓和林竞已站在身后。

毕绡的心里骤然慌乱起来，“小芳……你怎么来了？”

男人穿着黑色的长款羊绒大衣，身形挺拔，器宇轩昂，过道里的灯光黯淡，打在他脸上，反倒将他精致的五官映得更加立体。

而毕绡随便穿了件绿色卫衣，衣服上有不小心沾上的白点子，手套上都是白色粉末，头发上也落上了一层粉尘。

和他比起来，她的形象太过狼狈。

杜芳泓打量过她，又仔细地看过墙上被磨过的墙面，墨色渗得比较深的地方，还能看出留下的字迹的颜色。

他说，“来看看。”

毕绡摘下手套，下意识想去摘口罩，手都拿到了耳朵上，又放下来，跟林竞打了个招呼，“阿竞。”

林竞微微躬身，“教练。”

毕绡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闷闷的，“刚从A市回来？”

他今天的行程她看过，17:00左右下飞机。

“嗯。”

“吃饭了吗？”

“还没有。”

“先进来坐坐。”毕绡像接待客人一样，在前面推开工作室的门。

两个男人随着她进了工作室，这里的办公环境粗糙，不是格子间，哪里有桌子，哪里就是一个办公位。

桌子上有两部台式机，一台打印机，还有许多的花草。

办公室里开着窗，桌面却很干净，没有灰尘，看起来像是被人刚擦过一遍。

“你呢，吃了吗？”

毕绡撒谎，“吃了。”

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脸。

“哪里是你的位置？”他问。

毕绡给他指了一个座位，“这里。”

杜芳泓走过来，站在她座位旁边。

毕绡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后就去接水烧水，给自己找事情做，不敢看他。

杜芳泓没坐下，看着她戴着口罩，忙忙碌碌地东走西走。

烧上了水，毕绡对杜芳泓说，“坐啊。我还没干完，先去弄着，有事叫我，或者，你们可以先去吃饭。”

“毕绡。”

Alpha已经转过身朝外走，听到他的声音，她又立定站好。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内心忐忑。

“转过来。”

“我外面……”她边说着，边转身。

男人没给她讲完的机会，他抬手，摘掉了她的口罩。

半边红肿的脸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