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的事迫在眉睫。福春趁刘芯抽血的时候把姐几个叫来商量。
按医生的说法押金至少准备五万,福春在海底捞干了小半年攒下三万多,花康宇和阮晓柔合起来能凑个一万,还剩下一万……
“等这个月我发了工资就能凑上。”福春拿手机又算了一遍,“到时报销完能退多少还不一定,你和柔柔的钱我会尽快凑齐还给你们。”
“我出那点谈不上还不还的。”花康宇说,“你把钱给柔柔,还有剩下那一万我来想办法。”
“你现在的任务是考大学。”阮晓柔拿掉脸上的小手,“我开店比你挣钱多。”怀中女儿咿咿呀呀表示赞同。
“别争了,说好了我给,实在不行我去借点。”福春说。
“借?去哪借?”花康宇对借字异常敏感,“我跟你说可不兴乱借,借钱就是无底洞,特别是网贷!那都是魔鬼,吃人不吐骨头的。”
“哎行行行,我不借了。”福春赶紧找补,“我就是说个想法,没真打算借。”
“想法也不行!”花康宇板起脸严厉斥责,“多少万劫不复都是从一个念头开始。”
“好了好了。”阮晓柔打断她们,指指前方抽血室,“姐过来了。”
三人走过去扶着她坐下。等中午的时候,阮晓柔和花康宇先离开,福春陪刘芯等结果复诊。
“姐,这家的肉饼可好吃了,你尝尝。”
刘芯郁郁寡欢,这几天都装没事人似的,但是装得再像也瞒不过福春。
“又有心事?说说呗。”福春把肉饼拿回去自己啃一口。
两人坐在医院走道旁的长椅上。
“咱们四个在一起多长时间了?”刘芯问。
“我跟你是小学认识的。”福春掰手指想,“然后是晓柔,小语跟我从小也认识,一阵熟一阵不熟的。这认识能有二十年了吧?”
刘芯听后神情更加难过。
“你哭啥啊,姐。”
刘芯佝着背看向虚空叹气:“唉,认识你二十多年还不如认识你两年的人。”
福春明白她是在说前两天的事。后来大家各自忙碌这茬就被带过了,没想到刘芯一直记着。她心脏不好偏偏心事还重,好多事别人不放心上她却总是惦记,一来二去成了她自己的心病。
“我都忘了你还瞎想什么?”
刘芯不能原谅自己怀疑过福春。
“我那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怎么就……怀疑你了呢?”
“确实是我没说清楚。”福春挠挠头解释,“你们那样想很正常。”
“那陈悦目怎么就不这么想?”
“他看着了呀!”福春扬起声调,“那死狗以为我藏棍是为了对付他呢!阴沟里长大的看谁都暗几度。”
这解释没法让刘芯释怀,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一个男人了解小熙。她不能原谅自己的不信任。
福春望着她无可奈何。
“真巧,又遇见你了。”劈头落下一句话打断二人,夏良协凭空冒出来站她们眼前。
他今早来医院体检,本来验完打算直接走的,刚巧碰上一起来的老教授低血糖索性就陪着在这一块吃了早餐。
“行善积德会有福报,这句话我是信了。”他看着福春说。
“怎么老在医院遇见你?”
“缘分啊。”
福春扶起来刘芯要走,夏良协跟在旁边。
“怎么不回我微信?”
“你微信发表情包我怎么回?”福春说。
“可爱吗?我跟学生收的。我说这是作业,完成得好期末加十分。你帮我看看可以给谁加分。”
不同于陈悦目的冷淡,夏良协在学校那叫一个春风化雨和蔼可亲,是系里的人气教师。
“没上过大学,不懂。”福春敷衍。
夏良协板起脸教育她:“福春,这样妄自菲薄是不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你要自信。”
福春把刘芯安置在旁边长凳,然后拉住他去旁边说话:“走咱俩聊聊。”
夏良协求之不得。
“要跟我说什么小秘密,我保证不告诉陈悦目。”
“你暗恋陈悦目就找他去,总往我面前凑什么?”
“看来你对我有点误会。”夏良协上前靠近,步入安全距离之内,“我百分之百喜欢女人。”他撩起福春一缕头发搓了搓又站直,“小不点,你这样很伤我的心。”
福春最不吃他这套,从来只有她跟别人兜圈子没有别人对她耍心眼的份。要不服就像陈悦目那样跟她过两手来个痛快利落。
“你有话直说,装模作样在我周围打转可什么都捞不到。”
夏良协收起笑意,一改往日温和的目光露出贪婪色欲。他伸手夹住福春耳垂揉捏,声音轻佻:“想睡你,答应吗?”
福春摇头:“不行,你出现的不是时候。我现在对睡觉的事没兴趣。”
“是没兴趣还是就认准了一个人?陈悦目那个小比崽子还没玩够?他以前的狼狈样你是没见过,保准让人幻灭。你这么年轻应该多睡几个男人,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怎么就非得挂树上呢?”福春觉得好笑。
夏良协也不客气:“你是菟丝花,要缠在树上才能活。”他摊开手自信道,“我这棵树比陈悦目粗多了,又粗又硬。”
文化人说起糙话可以比三伏天下拉的稀都恶心。
福春又不是泌尿科才懒得管他硬不硬,“要为了这事我劝你赶紧撤,惹烦了我保准让你比陈悦目还狼狈。”
她转身要走被夏良协从身后揽住肩。
“你不知道你有多勾人吧?”身后的人嘴唇贴在她耳边一口咬住,“我从第一眼见你就在想怎么艹死你。”他一边说一边埋首于福春颈间像饿狼舔肉般贪婪急迫,“你这副身子就是为男人而生的,应该时时刻刻被绑在床上狠狠……”
夏良协骚话说一半突然被人揪住头发狠狠往后拽,还不等他反应,脸上便连吃了好几记铁拳。他捂脸哀嚎肚子又被猛踹几脚,对方招招狠辣把他往死里揍。
陈悦目揍不过瘾,又揪住他的领子提起来要往树上撞,福春赶紧扑上去拦住。
“行了行了,要打死人了。”
“人渣死不足惜。”
“傻呀,要打死他也别让人瞅见。”
医院保安冲上来拉架。
夏良协鼻青脸肿歪在椅子上,根本说不出话。
“赶紧的进去检查检查出毛病没有。”福春对他说。
万幸这是医院,夏良协被保安急急忙忙扶进去包扎伤口,福春趁乱拉着刘芯和陈悦目逃出来。
“你怎么也来了?”
陈悦目白她一眼,“我有眼线。”
“什么表情,还敢跟我甩脸子?人是不是你揍的?”
“是我揍的怎么了,我还嫌揍少了,拉着我干吗?”陈悦目现在揍人揍出瘾来了,能用拳头解决的绝不费事张嘴。
“我不拉你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我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对对,你爸是他老师,狗仗人势你真行。”
“福春你不用在这挖苦我,是他自己做了亏心事才不敢声张。”陈悦目指向身后,“他带过来做人流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消息走漏一个风声不对,那混账比我先完蛋。你少跟他来往!”
“你们为人师表的可真行。”刘芯不咸不淡插话。
陈悦目立刻淡定反击:“看不惯你自己收拾,别躲在背后煽风点火。”
“哎,陈悦目!”福春喝他。
陈悦目压下火气,拉拉她袖子放软态度:“走,送你上班。”
这里离福春的海底捞距离不远但是路上红绿灯多,开车过去至少半小时,遇到晚高峰时间只多不少。刘芯怕耽误福春工作自己先坐公交回家,福春则由陈悦目开车送过去。
到了商场,陈悦目没把车停在路边而是拐进地下停车场然后和福春一起上楼。
“你要来吃饭啊?”
“嗯,让我来吗?”
自那天晓柔家的风波后两人就处在粘不拉几的状态。
陈悦目什么想法是司马昭之心,至于福春——对他的态度说讨厌也不是,说喜欢也不承认,提起陈悦目就骂两嘴,骂完又傻笑又发疯,最后满腔热血去蚂蚁农场揍一顿他的小鸡才算收尾。
“我坐一会就走。”陈悦目照例点个锅坐那稳如泰山。
“天天来我同事都认识你了。”
“那就直说我是你男朋友。”
“臭不要脸。”福春骂他一句转头小碎步跑走,等到后半夜陈悦目撑桌上打盹,她过来把他叫醒,“回家睡去。”
“再坐一会,等你下班。”
“别等了,我下班就回宿舍睡觉了。”
“我送你回宿舍。”
“你明早再来,现在回去还能睡会。”
从这开车回去不到半个小时,海底捞服务再周到也不如家里睡得舒服。福春坚持赶他回去,陈悦目当打情骂俏喜不自禁,临走的时候还再三提醒她:“下班从正门走,我在那等你。”
福春才不理他,她愿意从哪个门走就从哪个门走。
一大早下班,她特意从后面员工通道走出商场。人行道上停满电动车,福春走了几步嫌弃道窄又转身绕去正门。
早高峰时段广场周围行人匆匆,她站定看一眼四周生气踢了一脚跟前落叶。
“还说等我呢,睡得跟头猪似的吧!”
福春顺着路走回宿舍,心里愈加烦躁,烦得瞅见路边的车都要走过去踢一脚。
“狗东西,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她侧头瞥一眼踹的是大奔更来气了,“有钱人都是王八犊子。”
福春又连踹几脚,踢了四五下车子开始报警。
身后传来声音:“干嘛呢?”
她回头,陈悦目站她面前拿车钥匙按了一下。
“这你的车?”
“嗯。”
“你真来啦?”
“不想我来?”
副驾车门拉开,陈悦目从里面拿出个保温袋给福春,“去了趟那边把车开出来遛遛。喏,洪婶煮的鲍鱼粥。”
“走吧,送你回去。”他侧侧头示意和福春一起走。
“跑来跑去也不嫌麻烦。”
“再麻烦也要来,不然你踹车发疯怎么办?”
福春伸手捶人,每一下都让陈悦目悠哉躲开 ,他见空一把把福春拉进自己怀里。
“放手,不放手我咬你了?”
“对我好一点。”
“略略略!”
“臭东西。”
陈悦目低头吻住她。
冬天清晨虽冷,但在阳光下温度刚好。福春站在太阳下逐渐发热,热度从心口一直烧到脸上。一个吻便让冬日滚热缠绵,两人紧紧依偎忘记自己身处何方。
福春感觉就像是自己辛苦腌好的一坛小咸菜经历长年累月忽然没有了初始的涩口,味道在一瞬间蜕变升华有了醇厚口感。小咸菜软软韧韧,酸甜可口的滋味让人吃了又想再吃。
她推开陈悦目喘气说:“我要坐大奔。”
*
两人没羞没臊又在车里吻了两个小时,一直亲到交警同志敲窗户贴罚单。
福春头靠在陈悦目颈间,亲够了才开始害羞,抬手擦擦他嘴上的口水。
陈悦目意犹未尽又要去吻,贴着她的唇温存索求:“跟我回去。回家来,你的东西不要了吗?”
“放在你那我放心。”
“为什么不回来?屋子嫌小我们可以换大房子,能看市中心夜景的地方怎么样?”
福春也不知道,她脑子晕乎乎就想睡觉,应付他:“你让我想想,想一想……”
想着想着周围景色渐渐变了,街道花花绿绿变成巨大卡通。福春觉得头疼,伸手揉揉脑袋不小心被扎了一下。
“什么玩意儿?”
她冲到对面大楼,玻璃上映照出她古怪的模样。
身后小孩拽着气球冲她大笑:“哈哈哈,你脑袋长个仙人球。”
福春冲他做鬼脸:“你想要还没有呢!”
路过的行人侧目对她指指点点,福春不高兴吼他们:“看什么看,没见过仙人球啊!”
“没见过。”
她扭头,看见陈悦目歪头好奇看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