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疼。

为什么会躺在地板上？

后脑勺似乎被人用锐器敲过，眩晕感一阵一阵冲击着大脑。

苏雪挣扎着用双手支起上身，却感到手腕有阵没来由的剧痛。

“嘶...”火辣辣的感觉窜入全身。

她不自主地倒吸了口冷气，缓缓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去查看自己的双手。

那青一道紫一道的淤青、醒目的一条条勒痕和腕口处凝成血块的伤口，都在暗示着：

这是被绑架了。

苏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低头扫了一眼，早上出门前穿的白色长裙仍然是整洁的，没有凌乱的痕迹；连小挎包也还在身旁。

于是她抬头，开始仔细地观察四周。

两百米左右以内都是空地，但地面上有行列交错的十字白色记号，从空地中央向四周扩散。

记号的尽头是路，条条分明、没有交错，像是既定的轨道，朝四面八方延伸，各自连接着一栋栋不同的矮屋。

不对，不是不同。每一座楼都是一致的灰色，都只有一窗一门，而不同的门便是不同的路的终点。

“像是......囚禁着什么活物的牢房。”苏雪目光微沉。

但最奇怪的还不是这些复制般的矮楼，而是最中间的一座拔地而起的大楼。

整个楼身都采用单面玻璃材质，阳光下本应该像是晶莹剔透的宫殿，却在这种环境中显得诡谲怪异。

并且，苏雪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周围的一切仿佛是画，是梦。

但正午烈阳照射皮肤的炽热感，和伤口传来的疼痛，又在真真切切地提醒她这不是梦。

“那，很奇怪，”苏雪微微蹙眉，心想：“绑架我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图色，身体除了头和手其他地方并没有受伤；如果图财...”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小挎包，发现确实少了点什么。

而等她打开却发现：除了手机，其他的东西都在，连钱包里的钱都完完整整，一点没少。

苏雪心中的疑虑和不安又重了一分。

“不能再待下去了，得先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然后报案 。”她站起身，决定先去那座高楼探探路。

正当她迈出几步远时，目的地却传来了奇怪的咚咚声。

苏雪猛然停住了脚步，一边慢慢地后退，一边认真辨别声音的来源和类型。

“咚、咚、咚......”

咚咚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估计过几秒，声音的制造者就要从大楼出来了。

苏雪加快了后退的脚步，扫视四周，没有发现近身的遮挡物。

最近的那座矮楼还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她没有把握可以在有限时间内冲过去，也没有办法衡量两个地方的危险程度谁高谁低。

所以她最终选择停下脚步，留在原地，静观其变。

几秒之后，玻璃大门打开，放出了一群黑乎乎的......东西？

“它们会动，它们在......一起踏步，像阅兵仪式的士兵一样。是......机器人？”

苏雪脑海闪过一瞬间的若有所思，微微眯起双眼，却在下一秒脸色一变。

“不，那不是机器人，”

它们走得更近之后，苏雪观察到不同的个体之间，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老有少。

那是人，并且是穿着相同的黑衣黑裤，迈着相同步伐的人。

苏雪心中一惊，原本笔直的身子有一瞬间的颤抖。

直觉告诉她，这些所谓的“人”不是她求救的对象，甚至是危险的存在。

“咚！咚！！咚！！！”危险还在靠近。

苏雪望着那些机器人一般的黑衣人，咬咬牙，决定赌一把。

她毅然转身，迈开双腿大步向相反方向跑去。

“不许动，站住！”

一声凄厉的女声中止了她的步伐。

看来还是赌输了。

苏雪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转身，对上了一道幽森的目光。

是一个高挑的年轻女子，一张脸清冷而透彻，上翘的眼尾和妖异的红唇足以勾人心魂。黑色皮衣和过膝长靴，眼底的暴戾和杀气，给她增添了攻击性的美。

她身后的那群“人”也停下了脚步，乖乖跟在她的身后。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人凌厉的声音传入耳朵。

苏雪抬头迎上对方打量的目光，嘴唇动了动：“我是.....”

“我劝你最好别撒谎。”对方语气变得平淡，却流露出身居高位之人的命令语气。

苏雪瞥了一眼她皮衣侧的手枪，顿了顿，收回目光，面不改色道：“我叫苏雪，被人弄晕了，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嗯......意识还很清晰，对答也很流利。看来，是失败的实验体了。”

实......验体？失败的？

女人右手玩弄着一缕卷发，红唇慢慢勾起：“既然失败了，那就是没用的废品了。你们几个，把她拉去销毁房，叫她尝尝被疼痛折磨致死的滋味。”

“是！”接受到命令的四个黑衣男子同步地应声、点头、迈腿、踏步，像苏雪走去，伸出手准备抓住她的手臂。

他们高大又强壮，苏雪知道这个局面自己已经暂时落入下风了，佯装听话地低下了头。

谁知下一秒，一阵奇怪的热浪把他们弹开。四个大男人被手掌的灼烧疼得哇哇乱叫。

女人愣住，向苏雪投来震惊又警惕的目光，再次下了不许动的命令，接着急忙去查看手下的伤势。

不止是女人，连苏雪也被自己给吓到了。

她望着明明没有异样的双手，一脸茫然。

惊讶之余，苏雪也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个捕抓线索的好时机，于是暂时抛开这个怪像，收起双手，一边观察一边继续在心里拼凑线索。

这些“人”目光涣散，神情麻木，像是没有了自我意识的空壳，应该就是刚刚所说的实验体，而且是成功的实验体。

而自己之所以是失败的，是因为自己的意识和思考能力还存在吗？

这些“人”似乎都听命于这个女人，她是这里的主人吗？

这些“人”都是像自己一样被绑架过来，并且被迫改造成了实验体吗？这么大规模的绑架和失踪案件，为何她从未听说过类似的新闻？

再者，为何她没有变成实验体，还拥有了这种奇怪的能力？

......

“ 不行，线索太少，很难拼凑出真相。”苏雪沉静而聪敏，但问题却比她想象得还要棘手。

于是她再次抬起头，希望从这些死气沉沉的实验体身上挖掘出更多的提示。

当目光瞥过其中的一个实验体时，苏雪不自觉地顿了顿，微微蹙眉。

然而下一秒，她瞳孔骤缩，呼吸一滞，怔怔地盯着那张没有生气的脸。

那是一张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

她绝对不可能看错。

尽管对方的眼睛已没有神采，但那杏仁儿的圆眼会让人忍不住想象：如果笑起来，定当如春风拂冬雪。

“夏......夏溪......”

苏雪无法收回自己的错愕，双唇颤抖着呼出对方的名字。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她失踪的消息，明明她们两天前还见了一面，她还眉开眼笑地告诉自己第二天要和朋友去聚会。

难道....是昨天出事的吗？

苏雪焦急地想从对方的口中听到答案，但眼前的人一动不动，像是什么也听不到、看不见，只留给苏雪冷漠的神情。

她的心隐隐作痛，不忍再看，慌忙地转移视线，却再次对上那位危险女人的双眸。

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旁，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把苏雪的慌乱尽收眼底。

“嗯？看来是见到熟悉的人了？有意思。”女人轻笑着，顺着苏雪刚刚的目光望去，语调变得上扬。

“编号097，出列！”

“是。”

那位让苏雪失了神的女孩此刻乖乖地低着头，抬腿、迈步，不紧不慢地来到施令者的身旁。

“把眼前这个女的带去销毁室。”

“是。”

女孩微微点头，立即把手伸向了苏雪。

苏雪被复杂的情绪所围困。

一方面，她不想这么轻易地被抓走；另一方面，她怕自己的挣扎和反抗会伤害到对方，就像刚刚烧伤那四个男人一样。

毕竟，对方在自己心中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朋友。

短暂的时间打断了她的犹豫。下一刻，女孩的手轻轻握住了苏雪的手。

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见状，那皮衣女子咯咯笑了起来，双手一下一下拍起了掌。

“果然没猜错，她不会被你伤害到。友谊情深啊，友谊情深。”那冰冷的气息骤然靠近，呼吸吐露在苏雪的耳畔。

“小朋友，想不到你这么幸运，实验环节出错了。你没有被转移意识，反而活的好好的，那群研究员真是帮蠢蛋。

而且，你这个防御能力......

看来是误打误撞，自我性格升级为个人异能了吗？”

她顿了顿，勾起嘴角，右手轻轻摩挲着下巴，接着说：“让我猜猜，你是防御型人格，对不对？筑起高高的心墙不给外人轻易地进入你的世界，只有非常熟悉的人才能让你放下防备。

怪不得，你这种特别的防御能力对我的手下起作用，对这位小女孩却无效呢。”

明明是粘稠甜蜜的声音，却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你知道的，应对防御型人格的最好办法，就是利用她的信任。”

女人说到“信任”两字时狠狠地加了力道。

苏雪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快要被推翻，她咬咬牙，迫使自己重新保持冷静。

“好了，废话有点多了。接下来就让你的好朋友亲自送你最后一程吧。

不要有什么小心思，杀了你和你的小伙伴对我来说，就像捏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

女人的右手温柔地摸了摸身侧的手枪，笑得越发明艳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