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
油头粉面的青年色迷迷的从头到脚将许笙打量了一遍。
见许笙长得精致可爱，一双杏眼又大又圆，格外有神，显得整个人都十分生机勃勃，完全没有小倌儿惯有的脂粉气，暗道如今楚馆的少爷质量真是越来越高。
一时间心痒难耐，抬手就要去摸许笙的脸。
谁承想还没碰到许笙一根毫毛呢，后背一股巨大的后座力袭来。
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听到旁边人群的惊呼声和破风的声音，自己就被踹翻在地了，登时发出哎哟哎哟的嚎叫声来。
这青年的朋友小厮们也惊呆了，等他趴在地上叫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上前将人搀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叫骂着，“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连你们朱大爷也敢碰！”
来了来了！
许笙一看就知道这青年必然是骨灰级炮灰，专门拿给主角刷群众帅气度的，连小厮都是标配的台词，见到如此经典的场面让许笙不禁小激动了一把。
霍长弃无奈地看着眼前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眼珠子咕噜乱转，像只做了坏事的小狗似的许笙。
又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许笙颇有兴致地看着哎哟连天的青年，装作害怕似的问，“你，你们是谁？”
“哼！”小厮立马抬起下巴，不可一世的介绍，“这可是城里最大粮商丰汇行的大公子，朱大壮，朱大少爷！”
今日是霍长弃等人的庆功宴，这城里但凡有点姓名的都挤破头想进来，见不到贵人，跟其他达官贵人交接一下也是个天大的机会。
这朱少爷来楚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生意上的事情自有父亲去打点关系，他们这种小辈就是吃喝玩乐。
“粮商啊……”
许笙知道这个朱家，正是之前梁有知接洽的买办，梁有知之前都是把钱给这个朱家去采购军营里所用的粮草，双方里应外合坑了不少钱。
这个朱家没有靠山，断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许笙正思忖着，那朱家少爷总算缓过气来了，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一顿好气，指着两人鼻子就骂，“不长眼的狗东西！本少爷今日要你们好看！”
他们二人穿的朴素，又是两个年轻人，朱大壮以为是哪个不入流的小商家里的少爷带着小倌儿来楚馆玩乐。
周围房间里全都探出头来，连房里的丝竹之声都停了，全是或明着，或暗着看热闹的人，眼睛全都盯着这里。
朱大壮登时觉得自己万众瞩目，跟打了鸡血似的，忍者快要吐血的疼痛，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高声傲慢道，“要本少爷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把你这娈宠给本少爷玩几天，本少爷就饶你一条狗命。”
霍长弃从许笙身上抬起眼眸，第一次看了一眼他踹飞的人，只这一眼，顿时让朱大壮所有的叫嚣之语全都堵在喉咙里。
他甚至感受到了死亡威胁。
“闹什么！”
他们在这里动静闹得太大，前头也出来人查看，出来的正好就有朱大壮的爹，丰汇行的朱老板，正跟着城主身边的副手一同过来。
看到亲爹，朱大壮顿时找到了靠山似的，朝着自己亲爹叫道，“爹！蒋大人！”他爹顿时一惊，急匆匆地朝他走来。
朱大壮还以为亲爹要过来给他撑场面，让别人见识见识他们朱家的气魄，扬着头对着霍长弃和许笙傲慢一笑，“呵，现在求饶也来不及了，本少爷定要叫你知道我们朱家的厉害！”
“霍某在城外大营恭候大驾。”
……
全场连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听得见。
朱老板走过来就只听到最后两句话，双-腿软得都快站不住，顿时就想直接昏死过去。
还没等他来得及晕倒，又听见霍长弃身边精致少年笑眯眯地补了一句，“若我爷爷知道我远在边境，鼎鼎大名的粮商少爷要赏我几天玩乐，他一定很高兴。”
朱少爷人已经傻了，“你…你爷爷……你们是…”
玄一从远处过来，看着这里的纷争，微微皱眉，朝许笙和霍长弃道，“将军，小公爷，大将军让我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霍将军，小公爷三个字一出，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朱老板彻底当场晕死过去，可惜没有人发觉，晕了三秒又悲催的自己醒了过来。
许笙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冷汗也可以流的那么多，伴随着朱少爷颤动的脸部肥肉，汇聚成在下巴形成一股水流，不间断地往下淌。
见许笙一直好奇地盯着这人的脸看，霍长弃有些不高兴，伸-出两根手指，夹住许笙的下巴直接转了个方向对着自己。
许笙跟着他手指的力度转头，视线落在霍长弃英俊惊-艳的相貌上，小小地心动了一下，小声道，“干嘛呀。”
霍长弃淡淡道，“看我。”
许笙一愣，不敢想里面更深的意思。
一旁的玄一有些无语，也怪不得被人误会呢，就这两人如此肆无忌惮，旁若无人的互动，是个人都觉得这两人有些问题。
朱老板身边站着城主的副手，蒋谋，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朱老板算是城主手下得用的商贾，这些年来不少事情都是交给这位朱老板，通过他们的丰汇商行去办的。
起初听见朱老板的儿子跟人起了冲突，蒋谋还以为是公子哥儿之间的吵闹，跟着朱老板前来也纯粹为了给朱老板三分薄面。
谁知道这朱大壮惹谁不好，一惹就是这次宴会的主人公，如今隐隐有些起势的霍长弃。
一个搞不好他项上人头都不保。
想到这里，蒋谋迅速与朱老板一家切割，大声道，“放肆！来人啊！将朱大壮拿下！”
朱老板眼睛都瞪圆了，朱大壮立马跪地求饶，闹成一片。
许笙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蒋谋迅速上前自我介绍，“霍将军，小公爷，在下乃城主大人内官主薄功曹，鄙人姓蒋，单名一个谋字。”
霍长弃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蒋谋继而道，“多打扰霍将军了，属下这就将人拿下，将军先请入席。”
说罢，朝朱老板使了个眼色，再叫人将朱大壮扣押，要送进城内监牢。
“等等。”
蒋谋一顿，朝说话的人和善道，“小公爷还有什么吩咐。”
许笙围着趴在地上不敢动的朱大壮转了一圈，又看了看周围一群围观群众一双双眼睛全都看在这里，笑眯眯道，“不过一些口角之争，将朱少爷关入监牢也不至于，没得让人说我们霍将军大胜归来，仗势凌人。”
阴沟里的老鼠就知道使这些小心机，许笙哼哼，霍长弃不在意，不代表他就能放过。
“……”见许笙看自己，蒋谋硬着头皮恭维道，“小公爷说的是，是在下考虑不周，敢问小公爷想如何处置？”
许笙笑眯眯道，“这兄弟不是想找霍将军赐教赐教嘛，将军事忙，没得空，可军中有的是大把兄弟能切磋的，玄一。”
玄一上前，“属下在。”
“让人把朱少爷送进大营，让暗云骑的兄弟们好好与朱少爷切磋两招，将来也好为国尽忠。”
“是。”
送进军营那就是为国尽忠，监狱能跟军营比？谁敢说是仗势欺人？
蒋谋顿了顿，笑容勉强，朝许笙拱手道，“还是小公爷想的周全。”
朱老板面如死灰，若是城内监狱，他打个招呼儿子就放出来了，可进了大营，还是暗云骑，就他儿子那身板，几天就能折腾没了，他可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啊。
朱大壮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还会被送进大营，顿时想哭爹喊娘让他爹救他，话还没喊出口呢，就被玄一叫来的士兵捂了嘴，对着肚子就是一拳，顿时什么声音都没了。
只能看着霍长弃带着许笙，被一堆人簇拥着往前走。
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军汉早看这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不顺眼了，还对他们将军，小公爷出言不逊，此刻对着朱大壮恶狠狠的甩了个狞笑，“少爷放心，营中弟兄定会好好招待您。”
……
进了前方大堂，偌大的宴会厅布置的灯火辉煌，里面觥筹交错，人声鼎沸，见霍长弃一行人进来，除了为首二人不动，其余人全都站了起来，朝霍长弃行礼。
一时间，分外有压迫感。
霍长弃倒是面色如常，朝众人点头，再走到徐虎面前，徐虎这才站起来，朝众人笑道，“这次宴会为大军，为霍将军庆功，众将士同乐！”
“恭贺霍将军！”
“大元必胜！”
这头欢声笑语，那头城外大营，玄五带着城内做好的白面馒头，肉饼等物，还带了十几个小摊主带着自个儿的手艺进了伙房。
“爹！娘！”
“二牛啊！”
玄五拍拍李二牛的肩膀，朝众人和善的笑笑，“霍将军有令，兄弟们受苦了，今日霍将军给弟兄们单独开个小灶，劳烦诸位了。”
众人纷纷感念霍长弃就是接受嘉奖也不忘这些战场上下来的军汉，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势必为霍将军效死。
玄五偷偷跟李二牛点了点下巴，低声道，“小公爷特地吩咐的，离家不易，让你父母见见你。”
李二牛心里暖极了，眼泪汪汪的和父母拥抱在一起，感念许笙和霍长弃的好。
远在城内楚馆宴会上的许笙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李二牛心中犹如恩人级别了。
此时此刻，他的目光全在一个人身上。
这边境小城的城主，也是当初专门找茬许笙和霍长弃的上官若之的父亲，上官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