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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赤兔马(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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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好吗?”

“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

明蝉跟着谢白榆在府中七拐八拐,脑洞大开:“莫不是偷偷带我见未过门的嫂嫂?”

青年突兀地站住身子,明蝉冷不防地一头撞在他的后背。

“嘶,你们练武之人都是铁打的身子吗?”

“磕疼了?”他问。

明蝉揉揉额头:“也还行吧。”

谢白榆侧身,让出前方的光景:“自己去看看?”

明蝉远远张望,前方是谢府的马厩,她不陌生。

她目露精光:“你要教我御马?”

谢白榆一指弹在她脑门:“想多了,今日只是带你来认认马。”

他带人走近马厩。

谢家父子爱马,府中马厩设有十六个隔间,温顺的,暴戾的,黑的,白的……明蝉尽收眼底。

谢白榆带她走到末端:“瞧瞧。”

明蝉抬眼看去,螺栓附近,一匹矮小的赤马正在低头喝水,四肢健硕有力,两只眼珠如黑宝石。

明蝉喜色溢于言表:“从哪儿寻来的?”

“哪儿来的不重要。”谢白榆说,“可还合你心意?”

“嗯嗯。它很好看,什么品种的?”

谢白榆:“赤兔马。”

常言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她只是学一下骑马,犯不着用这么好的马吧?

谢星星搞什么鬼?

明蝉:“这马挺珍贵的吧,你送给我岂不是暴殄天物?留在军中用处……”

青年打断她的话。

“是不是暴殄天物我心中有数。”

“明蝉,别妄自菲薄。”

明蝉微微一怔,眉眼弯弯:“你想说我值得用好的就直接说呗,干嘛跟我绕弯子呢?谢星星,你再这般心口不一,我的好嫂嫂真的会不喜欢你。”

谢白榆轻嗤一声,俨然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亏你还能想明白我是在夸你。”

明蝉咬牙,眯眯眼:“你什么意思,哪有你这样一边贬低又一边维护人的?你想气死我啊?”

臭傲娇!

死傲娇!

要是敢承认,我就拿洋葱糊你脸上!

“那倒没有。”他怎么舍得。

明蝉鼓鼓腮帮子:“算你识相。”

她换个方位继续看赤马。

谢白榆依靠在柱子边,阖眸听少女时不时传来的碎碎念。

她说自己心口不一,可她不知自己曾在无数个日夜里幻想——拥她入怀,为她簪花,在她耳边诉说真挚的情意。

至于敞开心扉……

他敢做却不能做。

明蝉只是明蝉,但谢明婵是自己的亲妹妹。

灵魂不同如何?他们之间隔着伦理纲常,他永远张不开这个口。

人生短暂,他愿意退居一旁,默默守护。

*

四月十五。

明蝉归家的第十日。

“婵儿,这半月,我把京中未出阁的姑娘都打听了一遍,挑选出几位家世好,品性样貌俱佳的列一份单子,还有画像。”

“我和你爹旁敲侧击阿榆的婚事,他这孩子也不知抽了哪根筋,几日不着家。”

明蝉为谢白榆打掩护:“兄长,兄长刚刚回京,这几日定是与往日那些亲朋好友把酒言欢去了。”

“阿娘不必担心,兄长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京中不知有多少姑娘做梦都想嫁给他,他不会孤家寡人一辈子。”

“姻缘这事急不得,上天自有安排嘛。”

跟裴云朝待得久了,明蝉在潜移默化中练就一身讲鬼话的本事。

谢夫人将信将疑地点头:“你说的话有几分道理,那便再等等,等缘分一到,你兄长可要被你未来的嫂嫂严加管束。”

明蝉:“对对,把他锁在后院,想飞出来都不行。”

给谢夫人做好思想工作,明蝉终于得到解放,回自己的院子。

她方坐到石凳,就听见一阵动静。

明蝉撑头,自觉将目光落在院墙上,心中默念:三、二、一。

一个黑影蹿过墙头,腾空飞跃两步落在梨树粗壮的枝干上。

来人曲起一条腿,另一只自然垂落半空,然后学着明蝉的样子,手掌支住下巴,手肘抵在膝盖。

他低头,发丝如瀑垂落胸前:“阿娘那边搞定了吗?”

“嗯。”

明蝉仰头与他对视,调侃道:“谢星星,你长能耐了啊,翻自家妹妹的墙头越来越熟练。”

“我妹妹是谢明婵。”谢白榆轻笑反问,“明知了,你算我哪门子妹妹?”

明蝉勾勾唇:“那我告诉阿娘你有心仪的姑娘,终此一生非她不娶。”

“你倒是会威胁人。”

青年跃下枝头,往桌子上放一个木盒子,抬抬下巴示意她打开:“封口费。”

盒子咧开一道缝,明蝉似是猜到什么一举揭开,里面铺满个头圆润的果子。

是荔枝!

“谢白榆你……”从哪儿弄来的?

谢白榆:“江南有一种荔枝早熟,我让谢壬快马加鞭买回来,今日只带来一小部分,剩下的全都存在库房。你肠胃不好,我让霜珠看着你,不许贪多。”

话罢,不待明蝉动手,他拿起荔枝剥去一半外壳,然后用铁勺剔除果核,长臂一展:“尝尝。”

明蝉怔愣片刻,伸手接过,她没立即吃。

谢白榆问:“怎么了?”

他自己吃了一个,道:“酸甜可口,果肉厚实,应该合你口味。”

明蝉咬一小口:“我有个问题憋在心中很久想问你,你在外出征两年,送往京城的几十封书信里,有阿爹阿娘的,有裴云朝的,有圣上的,为何独独没有给我的?”

“当年,我们吵了一架,我想,你今后一定十分厌恶我,可我似乎想岔了。”

“你不计前嫌,救我护我,对我很好。”

明蝉封死他的后路:“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说,这是因为谢明婵的缘故。”

谢白榆低低笑了两声:“给你传信?三两句话惹你生气,马都得累死几匹。”

明蝉:“……”

谢星星觉悟蛮高的。

他继续说:“至于我救你一命,你不是已经还了吗?真论起来,你的救命之恩比我更深重,毕竟,你是帮我逆天改命来着。”

“什么逆天改命?胡言乱语。”明蝉佯装嗔怒,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你这次还要出去躲几日?”她问。

谢白榆:“躲不了了,明日沈家要在府中开设百花宴,我若不去,阿爹要亲自提刀抓人。”

明蝉幸灾乐祸:“我给阿爹递绳子。”

“好啊你,吃着我的东西,胳膊肘还往外伸?”

“这叫双赢。”

明蝉吃完最后一个荔枝,道:“百花宴我陪你一起去。”

谢白榆:“随你。”

“我给你的《千字文》学的如何?”

提起这个,谢白榆兴趣盎然:“已经熟知大部分,但你家乡的文字体系成熟,一定远远不止一本《千字文》。”

“聪明。”明蝉说,“我家乡西边有一大片海洋,海的那边有很多异国人士,他们的文字跟我们截然不同。”

明蝉用荔枝壳碎渣拼成一个图案:“SOS”。

“这个是紧急求救的意思。”

“以后这个就当我们之间的暗号。”

明蝉道:“我有危险先给你发信号,你看见了可一定得来救我。”

谢白榆默默记住暗号,懒洋洋地伸伸腰板:“有没有信号,我都来救你。”

谁让——

你信任我呢。

两人一起在院中用午饭。

暖风微醺,谢白榆在院中练剑,行动间,剑柄上的红穗被甩到他的手背,青年嘴角噙着笑,继续挥剑,似乎不知疲惫。

明蝉扑进花丛中折花。

半个时辰后,谢白榆擦干额头热汗。

明蝉背着手走出花丛,慢慢朝他靠近。

谢白榆看她衣服上粘着花瓣,笑道:“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你方才捉蝴蝶呢?”

明蝉摇头,在离他一步之遥时站定:“你往我这边来点。”

谢白榆稍稍俯下身,眼角余光窥见一抹鲜红划过。

少女踮踮脚,在他头上轻放花环。

她将发愣的青年上下打量几眼后,满意地笑出声:“簪花少年郎诚不欺我。”

谢白榆僵硬地直起身。

鲜花圈着黑发,青年面容绝艳,即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上一眼也足够令人终生难忘。

谢白榆手足无措,突然不知该不该将花环摘下,他垂眸看笑容明艳的明蝉,心底好似有羽毛飘落。

罢了。

她喜欢看,那就戴着吧。

“谢白榆,你在江南的时候,有好多姑娘往你身上扔花。我听裴云朝说,这是江南的一种习俗,你这幅皮囊很受姑娘喜欢。”

明蝉俏皮地快速眨动眼睛:“要不明日,你就戴着这个花环去百花宴,一定老少通吃!”

谢白榆挑挑眉梢:“我生下来就讨人喜欢。”

明蝉:“少臭屁!”

“阿爹说,阿娘生你的时候险些血崩殒命,阿爹在产房外一直念叨保大不保小。从小到大,你一犯事,他可没少用棍棒招呼你。”

谢白榆:“……”

看他吃瘪,明蝉得意比剪刀手:“哦,差点忘了,你明日去沈府少喝酒。”

谢白榆正正神色:“有什么猫腻?”

明蝉:“一点小事,问题不大。”

“那你戴上这个防身。”

谢白榆掏出一个银镯,比之前送给明蝉的更精致。

明蝉也没推拒,麻利地套在手腕。

虽说以防万一,但她希望百花宴上能少出些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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