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出院前,肖小雨先出院了。她并没有再来看我,而是发给微信告诉我。手术后的这几天,我看着来医院忙碌的玫瑰,有些羞愧,我没办法再去强行辩解什么,关于肖小雨的事情,可能她被动知晓的内容比我这当事人还多。
比如,玫瑰像是已经知道了肖小雨来病房看望过我,她肯定也知道所谓的习惯性流产,但闭口不提。终于在一天的傍晚,小侯出去吃饭了,只有我和玫瑰的两个人的时候,我忍不住给玫瑰说:
“肖小雨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节哀,你们调理好身体,以后还都有机会。”玫瑰看都没看我一眼,事不关己地说了一句。我吃了哑炮,却不知道该怎么聊下去,当着玫瑰的面说肖小雨的不是,那我就不是个男人;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指玫瑰不用再顾虑那个孩子了,那我就更不是个男人。我已经后悔挑起这个话头儿了……
但我心底却认为玫瑰是知道我想表达什么,故意不接茬而已。算了吧,横竖都是我理亏,我的错,现在生病住院,老天平白给了我那么多跟玫瑰独处的时光,我就不要太贪心了。
出院后,我便决定退居二线,跟集团商议物色职业经理人接班,我以后负责做投资,减少事务性的工作;而肖小雨在休完病假后,向公司提交了辞呈,小侯给我说汇报的时候,顺带告诉我肖小雨准备移民日本的事情,我没有任何表情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肖小雨日语专业移民日本也好。
当天,我便让小侯去银行跑了一趟,代我向肖小雨转了800万,500万的嫁妆,300万的安家费,希望能买个心安,买断这一段往事,死生不复相见。这天傍晚的时候,微信收到了肖小雨的信息。
肖小雨:文哥,谢谢这么多年来的关照,我会听你的话,努力忘记发生的一切,包括你,在新的地方开始生活,以后只爱自己!祝你身体康健,得偿所愿。
我:祝好![RAINING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看着手机屏幕,我自嘲地哼笑一声,看来我被小雨删掉了,这样挺好。
我才44岁,但时常感觉已看遍风景,人生空虚又疲惫,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给老妈打电话,聊她在家乡的生活,听她兴冲冲地讲亲戚们的八卦,我觉得一切在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向好的方向发展,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手术后的治疗和康复还算顺利,三个月的化疗结束后,肿瘤指标已控制在极低的水平。又过了几个月我的头发也都恢复如初,幸运在治疗过程中玫瑰、小初和庄国栋一直陪我左右。
小初每个周末基本上都会过来陪我,平时她不在的时候,琥珀会在旁边,有时趴在桌子上跟我一起看项目说明书,有时候趴在我腿上眯着眼睛让我静静地顺他的毛发。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玫瑰和小初在我这里吃完晚饭后,我还试图留玫瑰过夜,但都失败了,玫瑰的态度很是坚定。
事到如今,我这样的一副身躯,如果玫瑰可怜我,将就自己留了下来,那我在庄国栋面前就更抬不起头了。诶,余生,还是更坦荡地过吧!
快到元旦的时候,我接到宠物店的电话,通知琥珀足月了,是时候去做绝育了。我原本准备让小侯带着琥珀去做,后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是小初的猫咪,还是小初做决定吧。小初周末过来后,知道了要去给琥珀做绝育手术,在网上了解各种做绝育手术的利弊,还是同意了带琥珀去做。周六那天,我们带琥珀从宠物医院回来后,琥珀郁郁寡欢,带着伊丽莎白圈,眼神里充满了阴郁。老妈这个时候给小初打来了微信视频,小初向老妈展示了琥珀的窘态。
老妈:琥珀咋啦?咋还带着个圈呢?
我:老妈,今天给琥珀做了绝育手术。
老妈:绝育手术?你们把琥珀给阉了啊?我的大孙子啊!成了太监了!
小初:嘘,奶奶,别让琥珀听到,他会伤心的!
说完这祖孙俩,都开始小声说话起来,然后对着手机屏幕笑起来,留下琥珀一脸懵懂。
这时北京下起了冬天的初雪,我突然想起已经十余年没有回延吉过春节了。
在小初和老妈聊完视频后,我询问小初这个春节是否愿意跟我去一趟延吉。她很爽快地答应了,玫瑰来接小初时得知了这件事情,也赞同让小初回家乡看看。
不过玫瑰当下便补了一句,说春节时她和大哥刚好也准备带家人们去云南玩玩,我赶紧看小初脸色,她的遗憾一闪而过,我也有遗憾,那就是没办法开口让玫瑰跟我们一起去延吉了……
就这样我让小侯提前安排着我和小初回延吉的行程,计划小初一放寒假便一起回去住两周,还准备了秘密惊喜,希望能弥补小初没能去云南玩的遗憾,琥珀没有带回延吉,放在庄国栋那里养着了,庄国栋来我家时见过琥珀,他也是琥珀的颜值粉,对琥珀去他家过春节很是欢迎。
回到延吉后,家里的老房子已经盖了3层小楼,装修的在那一片都很气派,小初对家乡的一切都很好奇。
堂弟开车带着小初和毛豆在延吉狠狠地玩了几天,小初交了几个同龄的亲戚做朋友,到处吃吃喝喝,不到一周的时间人圆了一圈。然后亲戚们和小初一起去了不远的海参崴,一起度过四天三晚的半自助旅游,这也是我给小初步准备的惊喜。
而我自称流感,怕劳累而没有一起过去,小初也一直配合我,没有向家人透露过我患癌的事情,老妈也说年纪大了并没有跟去海参崴游旅游。
“小初都回来过年了,咋没把小黄领回来呢?”老妈因为我回家过年,吃完饭后也不出去打牌了,在家里每天跟我一起唠嗑看电视。
“玫瑰和大哥提前买了票,带着全家人去了云南,那边暖和。”我解释道。老妈可能也知道玫瑰不见得愿意一起回来延吉,便没有再追问,我想这个春节老妈是开心的,小初也是开心的,我更是满意的,不去想有什么美中不足了。
我突然想起,那天送何西回飞行员公寓,他在车上说的那句话:“我只想过好当下,想太多以后的事情就有些贪心了。”
这小子还挺通透!
不过在跟老妈唠了几天后,就发现自己漏洞就越多,尤其是聊到关于前几个月去香港和东南亚出差的事情,老妈已经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有事儿瞒着她了。
大年初一这天,小鱼(傅佳敏)在黄家花园群里发了一张大合照,是在一个开满花的民宿里拍的,除了有黄家花园的成员外,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看着和我年龄相仿,贴在玫瑰的旁边,抿着嘴花痴地笑着。
这是谁?怎么之前没见过,也没听别人提起过?我知道自己已经没了追回玫瑰的资格,但还是没办法不去在意,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于是在初三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带小初回北京了。第一件事就是让小侯给定去云南的机票,想带着小初赶去云南和黄家花园大部队会合,然而各个航空公司都已经没有机票了,听说是有一个电视剧带热了云南旅游。
而一到北京,小初的档期就排满了,她的同学朋友早排好队约她出去玩,剩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更觉得冷清……
我只能打开电视机自己一个人看电视剧,诶?去有风的地方这个女演员怎么和玫瑰长得这么像?不过和玫瑰年轻时还是没法比呢!
黄家花园都去了有风的地方,偏偏只有我留在没有风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