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述就是抗旨,死外边,从这儿跳下去,也绝对不会娶晋安公主!”当着大内太监总管的面,王蓝田毫不留情大放厥词!
回头就见他的白痴同窗们凑在一堆蛐蛐他
“王蓝田居然就是王述!”祝英台义愤填膺,率先发出暴论“等晋安回来,他死定了!!!”
“为什么?”梁山伯一头雾水“王蓝田最近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吧?”
“王述!我去,王蓝田居然就是那个王述啊!”荀巨伯上蹿下跳吃瓜,兴奋得直拍大腿“他居然躲在崇绮!”
“王述是什么很有名气的人物吗?”寒门陈子云表示不理解上层贵族弯弯绕
“天子赐婚,公主下嫁!”马文才把玩着精致的兰草香包,满脸幸灾乐祸“同晋安公主有婚约的,太原王家王述,王大公子哟!”
“嘶~就是这个晋安公主?”人手一个兰草香包被翻来覆去把玩
“啊哈,王蓝田居然还是驸马......”
“你们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王大公子拒绝承认驸马身份,他可没接圣旨!
再说了,圣旨上只写了【晋安公主下降】,又没指名道姓写他王述的名字!
王敏阳不是挺乐意嘛,让那家伙去尚公主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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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绮书院里,王蓝田当堂自爆自己就是王述,拒绝迎娶公主,李德这内监总管被噎得不上不下
信鸽是当天晚上放的,蓝田侯和会稽王妃第二天早上就到了
会稽王妃是王蓝田嫡亲的姑母,蓝田侯王安期更是他亲爹!
“别拦着我,我今天就要打死这个孽障!”王安期将木棍舞得虎虎生威
“兄长要打,先打死我好了!”会稽王妃念唱作打,哭得梨花带雨“怀祖年幼,不过一时错了主意!晋安公主是什么样的性子,旁人不知,兄长还不知晓吗?”
王承王安期,是当今皇帝最看重爱护的臣子,昔年曾被推许为大晋第一名士,坐太傅之位,劝谏帝王,教导皇子,辅佐东宫
晋安公主恶名之拔剑砍太傅,砍的就是这位蓝田侯!
会稽王妃耿耿于怀的凶残往事,王安期却摆摆手,不怎么在意“那时公主年幼,小儿顽劣罢了......”
王安期一边说,还一边抬腿猛踹跪在旁边的王蓝田。下脚之重,不似父子,倒像有旧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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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怎么劝都不听,前些日子你让家里寻了贺礼送去,我还当你想通了”关起门来,王父恨铁不成钢瞪着自家蠢儿子“现在这又在闹什么?逃婚驸马的名头很好听吗?”
“是我犯了蠢!”王蓝田才不管他爹的冷脸,他爹就他一个儿子,总不可能打死他
“你幼时,不是同晋安公主关系挺好?”王父摸索着茶杯,回忆往昔“当初还闹着要尚公主......”
“谁?我和晋安公主?”王蓝田不承认,他摇着头拒绝黑历史“不可能,没有那种事!”
“......你与晋安公主十年未见,可以多接触一下”王父沉思着
“我一份礼送出去,成百上千的荷包还回来那种?”王蓝田不愿意,面露阴狠“爹,那种女人,怎么能进我们王家的门!”
“放肆,那是公主!”王父拍在他后脑勺上“公主显贵......”
“爹,京口刘氏现在可后悔得很呢!”王蓝田十分不雅翻着白眼
京口刘氏虽不算千年豪门,却也是累世官宦。丞相谢安的夫人便出自他们家,绝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自从庐陵公主下降,公主府日日笙歌,面首清倌络绎不绝。
京口刘氏想摆脱这祖宗很久了!
“晋安公主怎么会庐陵公主一样!”王父不认同
“是不一样,庐陵公主不过妃嫔所生,晋安公主可是皇后嫡出!”王蓝田讥着“来日公主怨怼,身后太子吴王撑腰,太原王家可不比刘家经得住折腾!”
王父无言,随后又是一巴掌拍在儿子头上“公主骄纵,你就不能顺着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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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纵的公主暂时不知崇绮的闹剧
观海冲浪,外宿海岛,纵马游街,弯弓狩猎,兵甲献艺,歌舞饮宴......晋安在辽东的日子简直快活似神仙!
当听闻阿姊和兄长一同抵达的消息时,晋安颇有假期结束、即将再次面对凄惨生活的凄凉不舍之感
踏进内院,上虞祝家的四公子被侍女引导着自正堂退出。
迎面见到晋安及她身后的桓二公子,祝英弘脸上的笑模样实在没绷住,脸色几度变化,最终满脸幽怨,说不出的阴阳怪气“殿下还知晓回府啊?”
晋安一愣,这人她都没见过,她回不回府关他什么事儿?
“英台思念殿下,还望殿下早日归山!”祝英弘咬牙切齿,几乎憋到内伤!
桓家虽将祝英弘扣在府里,却也奉为上宾,一应用度皆是贵客待遇。除了不能出府,旁的书信往来、府内游逛、消息渠道都没怎么限制
桓家势大,祝家毕竟只是商户,祝英弘自知胳膊拧不过大腿,耐心等着自家后台——南陵公主到来便是
只是英台托他给晋安公主送信,祝英弘向来疼宠幼妹,这种小事儿不过顺手而为......
一连十数天,祝英弘逛遍了桓府,没能见到那位晋安公主殿下哪怕一面!
英台的第二封、第三封书信跨千里而来,祝英弘捏着鼻子去找了桓烁世子
还是那句话,祝家是南陵公主麾下的商户,公主不点头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他去找桓烁也算不上低头,只能叫歆慕公主,欲求拜访
桓烁作为南陵公主与桓大将军长子,生来便是天潢贵胄,幼时长于宫廷,终日王孙贵戚相伴,后来出入军营,十六岁稚龄已然撑起半个辽东!
然而桓家少主提及晋安时,也是一副牙酸头疼的为难模样,扯东扯西就是不愿多说
祝英弘何等聪慧,桓烁闪躲的目光、欲言又止的尴尬以及频频望天望地就是不敢看他的心虚......
很好,晋安公主跑出去,野到现在都还没回府!
想拜见公主?对不起,桓家做不了她的主,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家,您自己碰运气吧!
祝英弘日日堵门,天天拜见,南陵公主已经到辽东了
这天杀的,比桓元还难见的,狗逼晋安公主,总算被他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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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打发了幽怨的英台兄长,晋安微微心虚,随后理直气壮甩锅——祝四太蠢,他见不到她,不知晓让下人转述吗
祝四:谢谢,我让桓烁转述的,桓烁说你出去之后就没回来,一次都没!
也不知道英台在书院可好——祝四转交的书信被晋安收在怀里
唉,阿姊都亲自来接她,也该回书院了
还未至正堂,就听茶盏清脆碎裂声,随后便是阿姊含怒的咆哮“跪下!”
跟在晋安身后的桓斌腿一软,当即跪地,苦着脸不敢起身“阿耶你自己进去吧,我不敢......”
晋安怎么瞪他拧他,桓斌铁了心不进正堂
“没出息的东西!”晋安低声骂着,怀里英台的书信给了她些许胆量——阿姊来接她回书院嘛,她乖乖跟着回去就好了
这样想着,晋安踏进正堂,侍从皆垂首立在角落,她小心翼翼探头打量
正堂中央,吴王和桓大将军一左一右跪在两边,神色萎靡面色青肿,衣衫不整发髻散乱......这是打起来了?
“鬼鬼祟祟干什么呢,还不滚进来!”被阿姊发现了
“阿姊~”晋安又软又黏扑过去撒娇
“回来了?”南陵公主睨她一眼,下巴微抬“你也去给我跪着!”
晋安面色一僵,跪在下方的吴王顺从地从蒲团下取出另一个蒲团,放在他与桓元中间
桓元冷哼一声,同样从自己膝盖下取出另一个,层叠堆到吴王那一个蒲团之上
两个蒲团,跪着没那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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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原本跪在正堂门口的桓斌早就被桓烁带走
南陵公主也终于放过吴王和晋安这对可怜兄妹
“嘶~明天膝盖肯定会肿起来的!”晋安哭丧着脸
“笨蛋!”离了正堂,远离长姐视线,吴王不再装一瘸一拐地可怜模样,从裤腿里掏出护膝,满脸嘚瑟“还好本王有先见之明!”
“呜~我要跟阿姊告你!”晋安更难过了
“谁让你蠢啊!”吴王恶劣捏着幼妹的可爱圆脸,转身蹲在她面前“上来,我带你去吃宵夜!”
庾皇后所出两子两女,南陵公主为长姊,太子次之,吴王只年幼几载,也算年岁相当。
晋安出生时,庾皇后已是四十高龄,南陵公主甚至太子的子嗣都比她年长
她是皇帝幼女,更是兄姊们如珠如宝,当妹妹、更是当女儿娇宠养大的公主
她的出生是意外,但从她出生开始,皇室公主与生俱来的责任也随着而来
安稳伏在兄长背上,晋安肚子咕咕叫,她提出朴素心愿“我想吃芝麻馅饼!”
“别胡闹!”吴王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稳健
晋安垂下眸子,身下兄长的肩背厚实又温暖,她没忍住心存期许“二哥~”
吴王停了脚步
晋安心尖跟着颤了颤“这里只是辽东......”
“糯糯,你是公主!”吴王似乎叹了口气,就像他背上乖巧安静的幼妹,很轻很轻
阿姊心软,长兄温润,只能由他来狠下心肠“这么些天也该玩够了!”
“若在崇绮,你还顶着【庾晋安】的身份便罢了。可现在你不是【庾晋安】,作为公主该做什么,不用我教你吧?”
“你还小,别跟着庐陵学。凤阳侯那条路也不适合你......”
“王述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太原王家还算听话,你若不喜欢他,换个人也不是不行!”
“糯糯啊,这世道便是这般......”成亲嫁人,相夫教子,再多的理想抱负皆困于深墙后院
阿姊再是如何惊艳绝绝,她终究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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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内院,弟妹离开,侍从也被遣散,幽暗房间里只剩南陵公主和桓大将军夫妻俩
“......阿南”桓元挣扎讨好着
“跪好,谁准你起身的!”南陵公主美目横扫,桓大将军当即跪得笔直
“桓大将军好威风啊,兵临书院,欺辱学子,掳掠公主,无诏回归!”南陵公主越说越气,又砸了一个茶盏“桓元!崇绮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
“阿南!”桓元蹙眉厉声,迎上南陵公主失望悲伤的眸子,他突然失了底气,挺直的背脊一下子颓丧下来“我只是看不惯,他们......”
自前些年桓元收复蜀中后仍领着十万兵马,【大将军】称号戴上便不曾摘下
朝野内外【功高震主】【嚣张跋扈】【恐有不臣之心】的恶意揣测就没停过
早二十年前就有人言,桓元是疯狗,心思阴沉歹毒,咬住了就不松口
二十年后更甚,谁敢骂他,他就敢当面堵门一顿老拳乱揍
大理寺不敢管,宗人府管不住。皇宫大内都敢追着朝臣打,廷杖板子一次次打下去也死不悔改——又不能真将他打死
皇帝见到他都头疼,南陵公主偏能制住他
于是人皆知晓,桓大将军惧内!
南陵公主驭夫有道名声响彻的同时,更多的阴谋恶意肆意蔓延
桓元行为放肆,怕不是公主授意......
桓元又打了胜仗,合该公主得意,她调教得多好啊!
幸亏南陵公主是个女子,偏偏南陵公主是个女子......
会咬人疯狗,怼不过听不懂人话的狗,还不能阴阳狗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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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
自己被骂两句没什么,自家媳妇儿被人背地里蛐蛐,桓元恨不得上门泼粪!
揍过人,砸过宴会,五谷轮回的奇物淹没了半个建康城......
皇室赐下了三十名妾室,又向南陵公主府送去了五十个面首!
那是来自帝王的敲打——桓元头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