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荣亲王爷寿辰便到了,顾老夫人早命人备下了寿礼。
二房那边,不知李阮阮如何与李氏分说的,竟是将李桢独留府中,单单带了李阮阮过来。
顾童鸢原本就是慢性子,与京中闺阁小姐尽是几面之缘,并无甚是要好的。席面上几家姑娘坐在一块凑趣儿,她只是偶尔插嘴,实则兴致缺缺。
倒是李阮阮跟顾沁柠上赶着讨好那些人,可惜却又无人将他们放在眼里。
今儿太子来的迟,他带着圣上的赏赐,先去宣读圣旨后方入了席。
赵渊一直是看不上荣亲王爷这么皇叔的,于他而言,看望一个无官阶的闲散皇叔,还不如多去跟朝臣套套近乎。
另他最为头疼的,便是来之前生母瑜妃不厌其烦的劝诫他要尝试拉拢顾府的话。
当朝兵权一分为二,除却皇上手中的城防部,便是顾昀手中的镇南军,如今边关战事频起,单靠文官的几支笔那里顶用?
“诶呦!......太子爷恕罪!”
赵渊方落座,案上放置的酒盅便被一抹天青色掀翻。
来人身姿娇媚,正是方才回来的顾沁柠。
赵渊并非良善之辈,一时间便要动怒,瞧她身姿盈盈,火气也并未消减:“连个路都走不好,你是谁家的?”
“妾身,妾身父亲是城防部的顾参军的。”
姓顾?赵渊这才回想起来,顾府顾老夫人还有个不成器的二儿子在城防部做着末品小官。
“鸢儿是你什么人?”赵渊嗤笑一声,问道。
顾沁柠此刻方抬起头,眼中带怯情丝缠绵的看向赵渊,娇滴滴道:“那是妾身堂姐......殿下,妾身并非故意的,您莫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腿脚哪里还不利索,膝盖上下雨天方有些酸疼,其余半个月的修养早已好了大半。只不过是为了引太子的注意罢了。
给赵渊投怀送抱的人向来不少,他虽还未立妃,可东宫里头的晓事丫鬟却不少,如今见顾沁柠面含春色,便明白是何用意。
“起来吧。”赵渊挥手叫人收走掉落的酒盅,调笑道:“叫什么名字,孤怎么从未见过你?”
“多谢殿下不怪罪!”顾沁柠闻言感激欣喜,起身后又亲手替赵渊倒酒。
“妾身顾沁柠,进宫机会没有姐姐多,自然没机会面见殿下。”
同是顾家的女孩儿,眼前这个近乎谄媚的顾沁柠,便叫赵渊更为喜欢。
虽说样貌较顾童鸢相差一大截,可在顾童鸢哪儿的挫败感在她身上得到了满足。
而且两人又是姐妹,若是得了顾沁柠的信任,说不定将来能有用处……
“其实若论起来,殿下也算是妾身的表哥。”顾沁柠端起酒盅亲手递到赵渊手边,眼神春波浮动,倒是有几分撩人。
因着皇后与顾童鸢生母是亲姐妹的关系,太子在辈分上原该叫她一声表妹,只是顾沁柠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竟也能厚着脸皮来唤一声表哥,属实下了功夫。
席面距离的并不远,顾沁柠这番话正好落在坐一块的姑娘们耳朵里。
“呸,真下贱!”
到底顾沁柠还是顾府的二姑娘,众人再瞧不上眼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
顾童鸢心中暗道骂得好,一边又好奇看过去,到底是谁敢直接说这样的话。
只见骂人的那姑娘一身艳丽宫服坐在首位,旁人听闻这话,生怕惹了麻烦,纷纷借故离开了,唯有顾童鸢仍是原来的神色,眼中还带着赞许。
那姑娘眉宇间带着英气,看着众人都离她远远的,不屑一顾的扫了眼:“哼,她们各个都想这么说,装什么呢,真虚伪!”
这般爽快的性子,燕京中甚少有姑娘敢如此。
“你怎么不走,不怕顾家找你麻烦啊。”她瞧着顾童鸢安稳坐着,犹豫着问道。
顾童鸢摇摇头,坐过去了几个位置,方眼中含笑:“不怕的……我从前不大爱出门,竟没认出你是谁家的来。”
那姑娘瞧顾童鸢软绵绵的语气尽是善意,方觉得自己同她说话的语气重了些,便有些不好意思:“我叫布尔赤玲,也是才来燕京不久,家母是福佳公主。”
顾童鸢抿着唇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恍然大悟,笑盈盈道:“原是嘉和郡主!”
先帝最小的福佳公主二十年前远嫁蒙古国可汗,谁知那可汗竟是个短命的,十年前病逝后,当今圣上有意召福佳公主回燕京,福佳性子硬气,一个女人带着一双子女生生撑起了整个蒙古部族。布尔赤玲便是福佳公主的幼女,早些年被册封了郡主。
布尔赤玲看顾童鸢知道自己,并没有开心,反而神色冷淡了些:“我知道燕京姑娘与我们那儿的姑娘性子不相同,可是只要不是坏心眼,那种性子都没错,怎么好像她们各个都嫌弃我似的。”
“你管她们做什么?”
顾童鸢没想到泼辣爽利的蒙古姑娘也会为这事儿烦心,她想了想,细声细语解释道:“各人有各人的脾性,不跟你玩便是合不来呗,也不一定就是嫌弃你。”
她上辈子便懂,不在乎的如何想自己,本就是无所谓的事,不必为此挂心。
布尔赤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对顾童鸢生出好感来,虽然顾童鸢软儒的性子与她几乎是两个极端,可却叫人喜欢的紧,“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顾童鸢小口饮下半盏茶水,柔声介绍道:“我是顾府的长女,叫顾童鸢,你唤我鸢儿就行。”
布尔赤玲听完,面色惊变,沉默了良久良久:“……你,你,我……”
她方才说了顾府二姑娘的坏话,顾童鸢瞧她吞吞吐吐,笑了出声。
“无妨的。”顾童鸢软儒的手拍在布尔赤玲的手背上,低声带着笑意解释道:“我觉得你说的可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