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之助被白石稚希骤然从本丸里揪出来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没有清醒,在看到白发少女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色之后一个激灵,立刻就醒过来了。
“您怎么了大人......”狐之助讨好的舔舔她的手背,“咱一定倾力相助!”
白石稚希不吃这一套,一只手提溜着小狐狸的后颈皮把它拎起来,幽幽的盯着它:“狐之助啊......我真的是被时政不小心‘传错了’过来的?”
“啊?这这这......”狐之助慌乱的在空中手舞足蹈,被白石稚希瞪了一眼之后又乖乖的呆着不动了。白发少女身后的加州清光状似无意的擦拭着自己的本体刀,时不时往它这里看一眼——简直是赤裸裸的狐身威胁!!!
“大人......”小狐狸几乎要哭出来,“咱就是个打工的,时政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白石稚希盯着它看了好一阵子,直到狐之助差点两眼一翻晕厥过去的时候才手一松,小狐狸啪唧一声掉到屋里的那个软垫子上,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大人......?”
“把时政跟你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给我复刻一遍。”白石稚希不漏痕迹的叹了口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快一点,一句都不许藏着,不然......”
她身后的压切长谷部往前站了一步,恭敬的等待下一步指令。
“是!!!”狐之助哪见过这阵仗,连滚带爬的溜到她脚边,“时政当时是说,这个宇宙的时间线遭到更改,预定历史轨迹需要更正......急需刀剑付丧神斩灭历史更改导致的时间溯行军......要让一名......审神者同行以防不测......”
“审神者同行以防不测?”白石稚希完全没想到这一茬,几乎要笑出声来,上帝啊,审神者保护刀剑付丧神?从来没听说过,审神者要是个有特殊能力的还行,就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只是拥有灵力的审神者多了去了,让他们保护刀剑付丧神?他们不死在战场上就是幸运S了——还得考虑自己会不会给自家刀剑拖后腿。
她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了好一阵子,最后停在一个有些扭曲的表情上:“审神者同行?是强制审神者去送死吗?还有——时间溯行军在哪?”
“咱咱咱不知道啊——!!!”狐之助胆战心惊的给她磕了一个,“咱就是个打工的......哪能知道时政内部都是个什么情况?”
“......行了,你先走吧。”白石稚希吐了口浊气出来,挥挥手示意它赶快跑。狐之助如蒙大赦,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就消失不见。
死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白石稚希现在基本已经能确定自己来到这个宇宙是必然的事了,哪来的什么“传错”,什么时候轮到审神者本人上战场保护刀剑了?这不倒反天罡吗?
审神者在本丸里是一个什么定位?刀剑们的现任主人,起到一个定心丸的效果——让失去过前主的刀剑有新的主人,刀剑受伤了就给他们手入恢复,逢年过节的跟刀剑们一起过,像家一样......比起“主人”,或许审神者更像是一个刀剑们家人一样的存在吧。
除了某些特别的主控刀。
最精确的定位或许是后方奶妈,前面的刀剑们受伤了就拉回来治疗,要是审神者本身不乐意亲近刀剑,只要安排好出阵内番远征,按时手入,这就是一个审神者最低的标准了。
所以,你让一个定位是奶妈的人冲第一线保护输出手?
疯了吧。
白石稚希隐隐约约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但自己为什么会成为那个特殊的“被传错”的人?
白石稚希这个名字在咒回宇宙里的记录极少,没有任何有效信息,所有她在高专之前呆过的地方还都“封闭”了,很难不说这个人本身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宇宙。
在她来了之前的“白石稚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值得时政这么做?
她到底犯了什么事?比起单纯的“失误”,这更像是一次早有预谋的传送。
还有所谓的“剿灭时间溯行军”也基本是个无稽之谈——虽然看得出来这个宇宙的历史确实跟原漫画发展大不相同,但是该有的时间溯行军是一个也没有——刀剑在一个时代停留过长会触发检非违使,因为停留时间过长会有改变历史的可能性......但是也没有。
这绝不是什么像小说里面“随机”的传送。
“阿鲁基?”压切长谷部的声音隐隐约约从旁边传过来,白石稚希猛地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保持着一个姿势站了好久了,腰隐隐发酸,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去找药研来?”压切长谷部担忧的看着她,“阿鲁基,狐之助刚才说的那些是......?”
“没事。”白石稚希含含糊糊的应付道,“你先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谨遵主命。”灰发打刀鞠了一躬,退出了她的房间。
门口有一个影子随着压切长谷部的离开微微闪动了一下,白石稚希看过去,却只看到一片衣角和刀鞘——不过她认出了那是三日月宗近的刀,这位应该已经在门口听半天墙角了。
没什么去找这振老刀的欲望,白石稚希只觉得大脑无比疲倦,她蜷缩在床上盯着外面幽幽的月光,迷迷糊糊的蜷缩成一团,在床上睡熟了。
......
“阿鲁基?阿鲁基!!!”
谁在说话......?
身体很沉,毫无力气,太阳穴也一阵阵的发痛,身上像冰块一样冷,骨头缝似乎都在发凉。她不由得哆嗦起来,不过很快有刃给她细细的掖好了被子,又在上面加了一条。
“阿鲁基?”昏沉的大脑在晃动下微微清醒了一些,白石稚希烧的眼睛都在干疼,只觉得一丝力气没有,往被子里面又缩了缩,拒绝跟刃交流。
压切长谷部站在她床边端着退烧药有些不知所措,药研藤四郎无奈的接过了他手里的碗,轻声哄了几句,看床上的人依旧没什么反应,很干脆的指挥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把她扶起来靠在两刃身上,自己娴熟的掰开她的嘴,把药直接灌了下去,一只手细心的按摩了一会喉咙,防止她呛到。
黑发短刀的手很暖,动作也很柔和。白石稚希下意识跟着他的动作把药液吞咽了下去,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便就这么在两刃身上又睡了过去。
“阿鲁基她......”压切长谷部自责的站在一边,被无奈的药研藤四郎手动挪到床前:“你守着大将一点——她就是没盖被子着凉了,没什么别的事。这个天气晚上已经很冷了,大将居然还不盖被子,明明是人类,居然这么不爱惜自己......”
白石稚希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数落自己,下意识的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床边说话的黑发短刀失笑——怎么跟自家弟弟一样喜欢撒娇啊......
不过倒是难得看到了不一样的大将,平日里都是大将摸他们的头居多,总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大人的位置......现在倒是可爱多了。
五虎退眸子里带着水气扒在床边,身旁是同样看着要哭不哭的乱藤四郎。两振小短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压低声音问:“药研尼,主上她不会有事吧......”
“不会。”药研藤四郎在两刃的头上一刃揉了一把,“不要吵她就好,让大将好好休息会吧。”
“嗯......”五虎退郑重的点头,在口袋里掏啊掏了半天,掏出一只被精心装在一个小盒子里呵护起来的草蚱蜢,“这是我昨天做的,想送给主上来着......”
药研藤四郎笑了笑:“等大将醒过来再给她吧?她会很开心的,退。”
“嗯嗯!”
白石稚希依然枕在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的怀里睡的不省人事,冲田组的两刃对视了一眼,尽管有些不舍得主上就这么从自己怀里离开,还是小心翼翼的起身,把她放回了床上——这样肯定更舒服一些,靠着是盖不好被子的。
药研藤四郎左看看右看看了半天,本来想把刃都赶出去让大将好好休息的,一看这架势估计也赶不出去——两个哭唧唧的小短刀,一个认为阿鲁基生病了自己该碎刀谢罪的主控,冲田组的两把刃看上去也没有离开的欲望——行呗,别吵就行。
夜更深了一些,刀剑付丧神事实上不需要睡眠,所以也没有刃回去睡觉,不过药研藤四郎思考了一会,还是去把两振小短刀的被子拿了过来,把两刃在自己腿上哄睡着了。他转头看过去,压切长谷部依旧搬了个凳子坐在白石稚希窗前,手里拿了热毛巾给她敷在头上;大和守安定正去和加州清光搬了新的热水过来,在一边小声商议这样捂着会不会好的更慢,要不要让她散散热——最后一致决定就先这样吧,唯一的医师都没发话要换姿势呢。
黑发短刀笑了笑,一边继续安抚着弟弟,一边转头看外面的天空。
墨蓝色的,但有些许红色从东侧蔓延上来——已经是黎明了。
......
白石稚希做了个很好的梦。她成为了一名真正在本丸和刀剑们呆在一起的审神者,每天看着小短刀在草坪上玩游戏,老刀们在廊下坐着喝茶。神社里的刀们凑在一起读佛经,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那几振在忙忙碌碌的安排本丸事务。
鹤丸国永不知道在地面上挖了多少个坑,每掉进去一振刀,他就会被压切长谷部追杀好一阵子,最后因为实在跟不上的机动被抓过去手合,然后重伤。好在手合的地方是虚拟伤害,不至于天天重伤手入。
爱美的几振刀在一起研究指甲油和口红的色号,比人类搞得还细致,他们还整理了一个各种化妆品的评测小册子出来,说是要送给主上,给她化的惊为天人。
爱喝酒的几振刀每天喝的不省人事,好在不会到处撒酒疯,不然压切长谷部要干的事又多了。
时不时能看到喝的醉醺醺的不动行光被灰发打刀抓过去醒酒,然后扔到地里让他干内番。次郎太刀更多的是被自家哥哥抓走,不过太郎太刀也时不时会跟着他一起喝些。
宗三左文字看到白石稚希就会开始他的笼中鸟言论,然后被赶到的压切长谷部拎过去——他又逃了今天的内番。
不愧是废婶养成器啊长谷部。
一切都祥和而美好,这才是一个本丸最根本的样子。
迷迷糊糊的似乎醒了过来,白石稚希听到身边立刻有了几刃的窃窃私语:
“主上是不是醒了?药,药呢......”
“在我这一直温着呢,药研说应该会好的很快,毕竟只是有些着凉了......”
“主上醒了吗?要不要让她先喝药再睡......”
“药研尼说让她先喝点米粥垫垫肚子,主上昨晚好像没吃饭,不然会胃不舒服......”
大脑还有些眩晕,白石稚希闭眸又缓了一阵子,才睁开了眼睛。屋里的光线很昏暗,窗帘被贴心的拉上了,防止她被阳光晃到,她环视了一圈,六刃都在自己床前看着,见她醒了过来,压切长谷部率先把她头上尚有余温的毛巾撤了去,又换了干毛巾擦掉了她额头上的水渍,防止二次着凉。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一刃拿着早餐的粥,一刃端着药,跟两个守护神一样站在她床边。白石稚希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收获了两刃疑惑的目光。
她乖乖把早餐和药都喝进肚子里,压切长谷部小心翼翼的扶着她:“阿鲁基要下床吗?要不要我......”然后被药研藤四郎无语的挪到一边:“大将退烧了,还头痛吗?”
白石稚希摇了摇头,手里已经被塞进了一个小小的草编蚱蜢。两振小短刀扒在床边看她,她失笑,一刃给了一个摸摸头。五虎退眸子里有盈盈的水雾:“主上......”
“好啦,我没事。”白石稚希笑着揽住了两个小孩子,“好多了。”
“大将可以再卧床休息一会。”药研藤四郎推了推眼镜,“课程那边请个假就好。”
“我这就去,阿鲁基。”压切长谷部立刻发挥出了自己的最高机动。
白石稚希无奈的看着他唰的一下就没了的背影,认命的躺了回去——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好全了,不过看起来众刃并不这么想。
不知道是谁轻柔的拍着她的背,缩回被子里的白石稚希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厨房里听得见做饭的声音,不过烛台切光忠不在,大抵是压切长谷部在下厨。门口有些响动,她听见是几个人在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