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明感到气氛有变，抬眼正对上他的目光，生生被烫了一下。

“这个画面，”独孤信手指比划了一下眼前情景，“我看了太多次了。每次我都在想，我都已经做到这般地步了，他为什么就是不开窍呢？”

悟明习惯性咬了咬下唇：“我以为值夜都这样的。”

独孤信笑出声：“倒是我的错了。”

悟明也笑了：“是弟子错。我不该愚钝如斯，我不该尊师重道，我不该入快剑，我就不该碰见你！当时那帮人把我打死便好，何故累‘快剑’犯戒？”

独孤信坐直身：“你怨我，是怨我动情？怨我手段？还是怨我有违师道？”

悟明反问：“你身为‘快剑’动情难道没错？你强加于我难道没错？这是哪门子师道？”

“好。”独孤信点点头：“明日我就向门派自请裁决，这‘快剑’和‘门主’我都不干了。你觉得我不配为师，我替你引荐其他师承。太上长老如何？他为人公正谦和，正适合你。”

悟明怔住了：“……你认真的？”

独孤信挑眉：“你觉得我做不出来？”

他什么做不出来啊？这是要让整个门派彻底乱套啊：“你拿快剑来逼我？你居然拿自己的门派来要挟我？”

独孤信：“你连修道都不想修了，还在乎门派做甚？”

悟明发现自己的心思又被看透了，一时无言以对。

独孤信叹口气，放缓语气：“此番便是我诸事皆错，只一点——‘动情’也是错的？抛开一切身份不论，你我身边皆无人，我动心索求，有错吗？”

悟明觉得这说辞简直诡辩到荒谬：“身份抛得开吗？你强迫手段也算追求？”

独孤信又笑了，笑得意味深长：“每个人的需求都不一样……”

悟明还没明白这句什么意思，独孤信又补充道：“至于身份，我不在乎，自然就抛得开。不如按我说的办，咱们重新来过？”

悟明几乎翻出白眼：“你省省吧。我可担不起快剑门祸乱之责。”

独孤信声音一沉：“既然还在乎，那就麻烦你想清楚点——修道一途，你走还是不走？别给我整一副犹犹豫豫，要死赖活的样。若需我把你逐出师门，直言便是，于我倒还方便了。”

悟明心中羞恼，一时竟找不出话回应。

该说的都说完了，独孤信又放松身形靠回床头：“修仙界强者为尊，若哪一日你超过了我，你自然就自由了。”他想想又补充到，“说不定，届时就是我任打任罚了。”

悟明心下明白，想超越他谈何容易，可除此之外，还有何途可行？

独孤信见他不语，吩咐道：“没事就出去吧。”

悟明抬眼看他一眼，起身走到屋内屏风外坐塌上打坐。

独孤信已经侧身躺下了，身型在屏风上若隐若现。

从那石洞出来，转眼几个月过去了，两人关系仿佛从炙火直入玄冰，悟明有时觉得，那些痛苦欢愉都是梦境。此刻那人若隐若现，那梦境似乎也若隐若现……随着独孤信的身形呼吸起伏，悟明的心也跟着有些起伏不定起来。

“你知道那法环有什么用吗？”床上人突然开口，正有些心猿意马的悟明吓了一跳。

“除了能限制你的欲念外，还能感受到你的欲念。”独孤信解释到。

悟明脸色瞬间红透，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过来。”独孤信声音低哑。

悟明心跳漏了一拍。

半晌后。

独孤信转过身形，看向坐在自己床边的身影。

这个情景，他真是设想过很多遍了——每个设想里都包含了不止一种惩罚对方的方式，惩他的无意，罚他的不开窍……可当这情景真实发生了，他只是把人拉进怀里，封住唇舌，仔细温存。

（此下省略一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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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月后，门派选拔赛中悟明得了第一，袁杰第二，列凌第四，季秀儿第六，而三徒弟段祥和六徒弟古岱山分列第九第十。

最终主峰只派了悟明、祝若涵两人入境，快剑门其余各峰按排名选出四个弟子，一同准备入广陵境。

不成想广陵境内竟出了差错，被魔族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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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障环伺之下，仅剩的几十年轻修士躲在山洞里，灵力撑起的护罩挡在入口处。外间魔兽嘶吼，内里呻吟哭泣声不断。多久了？有月余了吧，随着时间拖长，绝望的气氛更浓。

悟明看向坐在身侧的独孤信，他神色依旧很平静，和刚闯界进来时一般无二。

悟明不由得想起那时情景，他带着几个受伤的修士苦苦抵挡数之不尽的魔兽狂攻。他自己也受伤颇重，但一个信念支撑着他——独孤信一定会来救他的。

他也知道这念头有些天真了，且不说秘境封锁，外面人不可能轻易进来，就说这秘境只能筑基期进入，便是独孤信真来了，也是压缩修为到筑基期，那时就跟他们差不多，面对入魔的狂兽毫无优势可言。

可他就是凭着这股信念一直在坚持。独孤信没有让他失望，一道剑光批斩而至，月下白衣光芒万丈。

独孤信赶到了。

悟明看着他一如既往挡在自己身前，剑招锋利，身形坚定，如青松也如巨石，撑天地荒原，破混沌迷障。

独孤信并不软言安慰众人，只带领他们寻路前行，在一处魔气稍弱之地布下复杂的防御阵，暂时安顿。他反复冒险，将广陵境中还存活的修士逐一集中此地，据此坚守了月余。

如今，阵法已经被魔兽悍不畏死的攻击破除了大半，带着血肉的利爪獠牙近在眼前了。

“师傅啊……”悟明喃喃一句。

“怎么？”独孤信回望他，五官凌厉，目色平静，

悟明喉头微动，只说了句：“谢谢你来救我…们。”

独孤信嗤笑一声：“感动的时候，直接说。不用带上别人。”

悟明低头不语：“这还没出去呢。”

独孤信看向洞外的魔气翻滚：“外面已经在想办法破界了。”

“你相信他们能赶得及？”

“我是相信自己一定能坚持到他们破界。”

悟明看向他侧脸，是棱角冷厉的下颚线。

“不信我？”独孤信回望，唇角带着一抹笑意，靠近他压低声音，“上了师傅床之后，不是应该更了解我实力吗？”

悟明无语，这种时候聊这个，你认真的吗？

独孤信扭回身又坐直了。

悟明久久望着他的背影出神——肩宽平直，开阔舒展。慢慢地，悟明把头抵在了他背上。

独孤信侧头看了一眼，笑语：“这里撒娇就不太对了，我也没法回应啊。”

悟明没出声也没动姿势。

独孤信就这样坐着，让他静静靠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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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两月，结界攻破，进入的修士，存活不足一半。

广陵境一事谜团重重，各方加紧追查却发现本次负责主办的三个门派负责人皆已殒命，事情发展更加诡谲。几大门派决定压下风声，私下调查。

追查后发现广陵境事件是以苍山派为首的几个大门派被魔族入侵导致的。

苍山派已经走入魔修之途，快剑门独孤信为首的人士查明后有了一番对决，最终独孤信险胜，击杀了苍山派掌门。苍山派自此消匿，魔修首领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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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境魔族事件之后，独孤信意识到单打独斗很难在修为相差之下取得胜利，便阅古籍、剑术、奇门，发明了七星阵。

在每个星宿位置安排七个弟子练习，阵法之绝妙，几人配合默契足以越阶一战。

此后，七星阵在不断在比斗、破敌中取得奇效。独孤信随之威名日重胜。

可惜他口碑实在不好，早年间混乱的男女关系，和一贯得理不饶人的刁钻，让正道修士避之不及。更有甚者，私下叫他“疯狗”——逮谁咬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