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这番完全不合独孤信风格的话给惊住了，怎么如此肉麻的话他说的这么理所应当，怎么还违和得有些豪气呢？

独孤信厉声道：“结果呢！近百年了，我为情所囿，剑术困于六段，无有寸进！而你们，及你们的高徒，别说打平手，连个来挑战的都没有！你们的争强好胜呢？战意呢？我不该替你们羞愧？”

众人脸色皆是一噎，独孤信独占“门主”与“快剑”两个席位，最开始还有人不服陆续挑战的。但见在他手下实在伤得过惨，就慢慢少了——那简直是身心俱创，外伤能医，心伤难治啊——被他言语刺激一番简直能落下心魔。君不见，那二长老近两百年没有突破中期瓶颈么。

此后独孤信越来越强，挑战者就越来越少——他虽然没有突破“断字诀”第七段，但修为上眼见已经是门内顶尖，甚至修仙界顶尖了，哪个不心疼自己？不心疼门下的？

况且，这么多年快剑的发展有目共睹，各大征战、秘境、竞技中都拔头筹，修炼资源越来越多，大家的日子越来越逍遥，安逸的日子久了甚至没了那份争斗的豪气了。

“且问，究竟是我私情败了快剑，还是门内安乐之风败了快剑！？”

独孤信立于门边，挡住门外光线，身影显得更为高大，“诸位长老啊，大厦将倾，你们还有闲工夫在这管我私事呢？”

“你你你！！”二长老脸色发紫，半天没说出话来。

“算了吧，别说了。”大长老抬手拉他。

“算什么算！”二长老抬手甩开他的胳膊，“独孤信，你身为门主犯戒之下怎能算‘私事’？若门主犯戒不罚，你有何脸面管束门下？我只问你，你知规而犯，该不该罚？”

独孤信抱臂看着他，点点头：“该罚。”

“好，盟城武斗场比试，你应不应？”

独孤信却没有回答，而是目光越过他，望向他身后坐着的同辈三个师兄：“你们，怎么说？”

三人对望几眼，纷纷起身。还是独孤信的大师兄开口：“仙魔大战将至，我快剑门理应大局为重，团结一致，对外御敌，此刻实在不宜自伤根本。我师兄弟三人虽无法阻止此事，但也不会参与。即刻便返回门内，驻守门派。”

言罢，三人拱手施礼，转身离去。

太上长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仿佛才睡醒，“怎么，散会了？那我回去了，唉，我这半截子入土，不禁折腾啊。”说着由徒弟扶着站起身往外走。

二长老傻眼，这老家伙来还什么都没说没做呢，“师叔！你这……”

太上长老一边迈出门，一边摆摆手，“我觉得信小子说得也没错啊，我这一脉确实该好好拾掇拾掇了，安乐得都不思进取了。”

他这一走，坐下又有几个平时就处事温和或与独孤信交好的，也纷纷起身而去。转眼十一峰去其一半。

二长老气结：“言语退敌！独孤信，你能耐啊！！”

独孤信却没搭理这话，四下看看还留下的几人，点点头：“诸位，三日后，凡有信心挑战者，不肖徒独孤信，恭候。”

独孤信夸张的单手抵胸前深鞠一躬，随后甩袖而去。徒留屋内几峰长老们脸色各异，精彩纷呈，半天都没人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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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师兄弟走在独孤信身后，彼此交换着眼神，最终还是大师兄被选出来，列凌也是无奈，老觉得叫大师兄不如叫出头鸟。

他咽咽口水开口：“师傅，仙魔大战在即，此时比斗难免让其他门派多想，何不以此为由先把事情压住？”

独孤信一边往前走，一边回道：“兵临城下，最忌人心浮动，此刻若不能服众，我留这儿也没用了。”

四徒弟季秀儿接口：“但若他们使些阴损之招，岂不只能被算计？”

“不必担心，我自有计较。倒是你们……”独孤信回身看向众人：“我刚才话也不止对他们说的，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就从没想过挑战‘快剑’之名？“

“……”众人皆是一噤。

半晌，三徒弟苦笑到：“与师傅挑战，我们，还差得远呢。”

听得这话，独孤信心下不由思索，是不是自己平时真的太强势了？压榨门内太过？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立不起来呢？“快剑门内弟子皆可挑战‘快剑’，我绝不会事后难为。”

几人面现犹豫，上次悟明倒是挑战了，结果光那顿冷落就喝一壶的，且不说那还是被独孤信逼着挑战的。

独孤信没料得他们想到了那一层，但见众人不语，心下恼怒：“我教徒弟不是当摆设的，若再如此废物下去，全都滚蛋！”。

几人头垂得更低，待独孤信独自走远才抬头彼此看看，脸上都不好看……总感觉最近师傅怒气很旺，这是迁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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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提亲”之事与悟明发生直接冲突后，几天过去了，独孤信第一次回房。

门开就看见悟明已经起身了，着中衣赤脚坐在床边。身边还有一个两三岁大，白衣白裤的小男孩，两人正说着什么。

听见门响两人抬头看过来，见是独孤信，那孩子“嗷”一嗓子，捂着屁股奔着墙就撞了过去，转眼消失在墙里。

独孤信微惊，“这猴子什么时候化形了？”原来这小男孩就是当年被独孤信切了好几次尾巴的灵猴，视独孤信简直如洪水猛兽。

“年前的事。”悟明想着它捂着屁股的样子，颇有些无奈。

独孤信皱眉：“怎么没听你说过。”

悟明抬眼看他，哂笑中有无奈之意，“你一直在闭关，三天前不算，这是咱俩头一次私下说话。”

独孤信略思量。迈步走过去，面对他坐在桌边，眼神落在他的脚上。

悟明赤足在深色地板上显得皮肤更加苍白脚踝细瘦，目光顺着往上移到他脸上，是干净温和的五官……独孤信也笑起来，“那你应该恭喜我终于突冲破瓶颈啊。”

悟明想起他当时心境冲撞的情况，垂眸不语了。

独孤信：“哦，对，你已经送过大礼了。差点让我一念入魔的大礼。”

“……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独孤信看着他低垂的眼睛，睫毛长直，形成一片阴影。他伸手拂过那片阴影，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手指抬起他的脸对着自己，“你啊……”

悟明以为他又要挖苦，他却只是叹口气，倾身过来，所有叹息都消失在唇边。这个吻很温和，没有霸道，甚至不带什么情欲，悟明却觉得有些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