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明看了她两眼，点头：“挺好。”

“他会对你笑么？”

见她如此执着，悟明颇感无奈：“你喝多了。用灵气逼逼酒力吧。”

祝若涵却拉着他不放：“你回答我问题。”

悟明叹口气：“会笑的。”

“会，会很温柔么？”

温柔……悟明想起独孤信在船上时，阳光洒在他脸上，他表情很放松，什么也没算计；又想起他哄着自己胡闹时的嬉闹调笑；把顶级法器送给自己时的春风得意；欲望酣足时的柔和抚慰……

“说话啊！”祝若涵又喊。

悟明发现自己又走神了：“别问了，没什么好说的。”

“为什么不能问？你说啊。”祝若涵不依不饶。

正此时，门口桃天阴声音又响：“快剑仙师、赤岛主、墨城主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里面请。”

“什么赤岛主！我是你爹。”一沉稳男声略带不满。

“行，父亲里面请。”桃天阴声音含笑。

桌边几人听闻独孤信也来了，酒一下醒了一半，纷纷坐直了身子。

脚步响，正是独孤信和黄泉岛赤炼、盟城城主墨子钟三人走上二楼。

赤炼的个头与独孤信相当，身形更魁梧些，下颚短须，眉目深邃，目光灼灼，颇具成熟男子的气韵。城主墨子钟更似中年员外，几缕长髯，一身华丽锦衣，富贵十足。独孤信走在最后，还是惯常的一身白衣，面无表情显得冷硬。

三人坐到了二楼正中位置，酒肆面积不大，两桌也离得不远，独孤信却一眼也没往这边看。

桃天阴给三人桌上酒，独孤信端起来品了一口，抬眼看着他：“你自己酿的？”

桃天阴点点头：“是，可还合‘快剑’口味？”

独孤信露出一丝浅笑：“桃花入酒忆桃花，相思常伴笑相思。这花酒也能酿出洒脱滋味，有点意思。”

“哈哈哈，笑相思，妙极妙极！”桃天阴瞬间笑出声来，眼都亮了，“我卖了这么多年酒，无人堪破，懂酒之人当如仙师啊！”他复又倒酒，“几位前辈随便喝，这顿我孝敬了。”

独孤信举杯致意，又喝了一杯。旁边城主墨子钟和黄泉岛岛主赤炼也举杯喝了一口，两人对看一眼，都有点莫名其妙，啥洒脱不洒脱的？不就是灵酒吗？

赤炼放下酒杯，指着桃天阴，对独孤信道：“独孤门主，我给你介绍，这就是我独子，赤恋雪。”

桃天阴颇感无奈，这是逢人便说一遍么。

独孤信则继续喝酒：“这修仙界还有人不知道赤岛主寻回亲子么？”

“就是得要天下都知道才好。”赤炼理所当然说道。

独孤信挑眉，忽又点点头，对着赤炼举杯相邀：“有理。恭喜赤岛主得偿所愿。”

赤炼显然爱听这话，举杯相碰，旁边城主墨子钟也举杯共饮。

窗边这桌则有点坐不住了。

“要不，咱先回了吧？”老三段翔建议到，然后瞅向悟明。

老六古岱山点点头表示复议，也看看悟明。

老大列凌看了看那桌，又看向老四季秀儿，“回吧？”

季秀儿也点头，又瞥向悟明。

悟明低着喝一口酒，只觉得清凉微苦，后味微甜，还挺好喝，实在没品出啥相思来。

他抬头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思忖下深觉自己未必走得了，但还是附和点点头，“回吧。”

众人起身，走到独孤信所在那桌纷纷施礼，独孤信微点头，几人得允告退。

几人从他身后绕过之时，他却突然开口：“倒酒。”

正好走到他身后的悟明身形一顿，他抬眼看了看同样停下步子的几个师兄弟……他如果就当没听懂，能行吧？

“哐啷”独孤信把空酒盏放在了桌子上。

悟明闭了闭眼，认命回身，拿起酒壶给他倒酒。

另几个师兄弟这才反应过来，不敢多言，鱼贯而出。

独孤信拿起酒杯，手腕转动，带起一圈圈波纹：“此次魔族来势汹汹，墨城主可有更详细的消息？”

墨子钟放下酒杯，身体前倾，“前些日子传回消息，魔族确实打算召唤古魔，”他见另两人眉头微皱，又补充道，“可惜，古魔召唤献祭过大，而且成功率极低，便是成功最多也就是古魔原身的五成功力，不足为惧。魔修广放消息不过虚张声势。”

赤炼还是眉头紧皱，“但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确实开始献祭了，还因此牺牲了好几个魔修门派。”

墨子钟面露惊讶，“此事影响颇大，赤岛主可是确定？”

赤炼摇摇头，“倒是并未。”

独孤信喝了杯中酒，悟明又倒上一杯，“且不说古魔，我观形势，目前东西北方皆有魔族踪际，该不是围笼之势吧？”

墨子钟忙说，“目前魔族确实比以往人数多些，但盟城万年传承，面积颇大，他们就算想围也是不能，我今日还与南方的凤羽城传音，两城之间互相补充，不会有问题。”

独孤信看着他，“如此最好，若真有什么意外，墨城主切记有人方有城啊。”

墨子钟点头，“当然，如此浅显道理，我自是明白。”

三人又就各方形势聊了聊，此处毕竟公开场合，显然也不能谈得过于深入。最终一坛酒下肚，独孤信起身告辞，带着悟明出了酒肆。

狭长巷间，独孤信放缓脚步，一身清冷月光，倒显得几分闲适。悟明走在他身后一步，凉风吹过，刚才的酒意又起，他有点留恋酒意下的松弛，不想把酒气逼出去。

“你觉得这城建的怎样？”独孤信开口。

“挺好啊，规划合理，面积广大，各色设施一应俱全。”悟明说出自己的看法。

“是啊，任谁也舍不得轻易放弃。”

悟明脑子里如棉絮一般，不愿再去猜测，“师傅什么意思？”

“近几日，我观城外情形不对，可这盟城内一波波来访者，几乎要让我分身乏术。恐是有意为之。”独孤信摇摇头，又道：“明日你便带人以修炼为名出城探查，记住，万事小心。”

“是。”悟明应着，心下怅然。自独孤信五年前闭关冲击瓶颈，到出关驻扎盟城，到提亲的乱局，到门派的挑战……两人几乎没有平静相处交谈过，现下又要走了。

“你又走神了。”

悟明抬头，发现独孤信已经停步回身，自己都快撞到他身上了。他没往后退，而略抬眼看去，独孤信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他却觉得没有刚才酒肆里那种冷硬之感。

似乎觉得这个情形有点好笑，悟明轻笑出声，“刚才喝了点酒，酒意上头有点熏然。”

独孤信挑挑眉，“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