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晚宴前，凯特莱娅依旧是早早和麦格教授一起用飞路粉回到了霍格沃茨。她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往礼堂走去。

只是这次的学生们大多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他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小声交谈一有什么声音就惊慌地四处张望。

凯特莱娅沿着格兰芬多长桌寻找索菲艾达和芙蕾雅，她们紧紧地挤在一起，索菲被挤在中间，正在不住地发抖。

不只是他们三个，整个格兰芬多长桌上学生们的脸色都很不对劲。莉莉嘴唇发白，双颊却被怒气冲得通红；玛丽瑟瑟缩在莉莉身边，一丁点声音都能把她吓得尖叫起来；埃丽克斯正在轻声安慰着几个二年级小朋友，艾伯特向来阳光开朗的笑容也不见了，他同样正在关照几个低年级学生；掠夺者们面色阴沉，每个人都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从喉咙中嘶吼出咆哮。

不仅格兰芬多长桌，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长桌上也出现了类似的状况。只有斯莱特林的学生们趾高气昂地走进礼堂，为首的几个粗鲁的推开挡在他们面前其他学院的学生，大摇大摆地做在座位上。

凯特莱娅直觉发生了什么事，她急切地向她的朋友们走去，想要了解具体发生了什么，走到一半却被一个人攥住了手腕，她来不及甩开，下一秒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力度大到让她几乎要不能呼吸。

“幸好你不在车上。”西里斯不管不顾地拼命收紧双臂，将凯特莱娅死死箍在怀里。直到真切地感受到她的体温，才让他从下午起一直狂躁的心勉强镇定下来。他拼命克制住亲吻她额发的冲动，伸手揉乱她的头毛：“你如果在车上，我都不知道我会做出来什么。”

凯特莱娅被迫紧紧贴着西里斯的胸口，清晰地听到他失衡的心跳。她立刻停止了本能的挣扎，用仅有的一点活动空间努力拍了拍他，试图给他一点安慰，问道：“发生了什么？”

“有几个食死徒混进了霍格沃茨特快列车。”莱姆斯黑着脸回答：“他们胡乱发射恶咒，还向几个麻瓜出身的学生用了钻心咒。”

“是斯莱特林的人指认的。”詹姆愤愤不平地啐了一口，“我看见了，那个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他跟他哥一模一样，是黑魔头的忠实走狗。我敢说他早就迫不及待亲自在同学身上实施这些恶咒了。”

凯特莱娅想要越过西里斯的肩膀往斯莱特林的长桌上看去，却又被西里斯立刻按了下来。他们现在在格兰芬多长桌的一角，并不十分引人注目，只有莉莉始终瞪视着这边，表情从难以置信的震惊到极力忍耐的狂怒。凯特莱娅背对着她没有发现，西里斯倒是看见了，但他只是挑衅地向莉莉扬起眉毛，便重新低下头去轻轻靠在凯特莱娅的脑袋上。

莉莉的脸色顿时涨的通红，她表情凶狠，看起来像是立刻就要拔出魔杖给西里斯扔一打恶咒。麦格教授领着新生们走了进来，他们看起来被吓坏了，迈着小碎步不安地跟在麦格教授后面。凯特莱娅拍拍西里斯示意他松开自己，西里斯不情不愿松开了手，她立刻跳下来跑到芙蕾雅身边去了。

身边骤然失去一团暖呼呼毛绒绒，西里斯的心顿时空落下来，脸色也随之阴郁。他转头看向那顶破旧的巫师帽，等待着它把今年的歌唱完。

今年分院帽的歌词比过去两年变得严肃的多，凯特莱娅听得半懂不懂，却也听明白了分院帽让大家“团结一致”“坚定目标”。

索菲作为麻瓜出身的学生幸运地没有被袭击，却被其他学生遭遇的惨状吓得心有余悸。她一整顿饭都吃得精神恍惚，食不下咽。芙蕾雅一直在试图让她多吃一些，艾达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可她始终没有缓过劲来。

邓布利多在宴会上破天荒的没有发言。事实上，他见证完分院仪式后就离开了，凯特莱娅猜测他是去处理今天食死徒混上特快列车的事。教师长桌上也一片静默，往常最热闹的宴会今天只能听见沉默的餐具碰撞声，以及大家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

晚宴结束，各学院的级长负责把学生们安全送回各自的公共休息室。凯特莱娅发现格兰芬多的男生级长既然是莱姆斯，她连忙过去向他表示了祝贺。莱姆斯微笑地接受了她的祝贺，看到索菲脸色不好，慷慨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给她。

西里斯有心留在后面和凯特莱娅说几句话，可凯特莱娅一心都扑在室友上面，他只好就在旁边不紧不慢地跟着。

一直到第二天课堂上，学生们谈论最多的还是前一天霍格沃茨列车上的那场袭击。弗立维教授在让他们复习漂浮咒时连续五次被因为心不在焉而魔杖失了准头的学生们飘了起来，终于在下课时怒气冲冲地给他们布置了一片足足三英尺的论文，这让他们在下一节的变形课上收敛了许多。

而在草药课上，简直就是聊天圣地。草药课他们是和赫奇帕奇一起上的，双方都能互相交换一些有用的信息。

“你们学院的瑟曼今年没有来。”埃德加·伯恩斯说。他是赫奇帕奇的追球手，同凯特莱娅和艾达有一些交情。他趁着大家乱哄哄拿肥料的时候凑到她们身边，“我听乔金斯学姐说，他们一家都被食死徒杀害了，不知道为什么魔法部和预言家日报都压下了这件事。”

在九月这样的烈日下，凯特莱娅在闷不透风的温室大棚中竟然觉得如坠冰窟。她像是吞下了一大把冰耗子，沉甸甸地一直坠到胃里，想要拖着她一起下沉。

凯特莱娅还记得和自己同级的那个棕发男生，平时总是默不作声，胆怯地跟在自己的室友旁，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还回去，每次都是戈斯麦看见了才帮他回击。他在第一次飞行课上被小埃弗里和弗林特恶意带到了二十五英尺的高空后坠落，那次也是凯特莱娅第一次当众表现出她的无杖魔法，也是她开始练习无杖魔法实战化的开端。

瑟曼没有出现在开学晚宴上时，他们还以为他只是没有继续上学了。很多麻瓜出身的学生他们的父母都不愿意让他们再来冒这个险。可万万没想到，他的死讯来的这样突如其来。

艾达小声抽泣起来。她和瑟曼更熟一些，好几次把他从斯莱特林的恶作剧中救出来。周围传出更多难以置信的抽气声，逐渐变为小声的啜泣。凯特莱娅狠狠地挖着土，心中被说不清的情绪填满。

那天一直到晚饭时，三年级格兰芬多学生们大多都红着眼眶，神色木然。在魔药课上，他们几乎是用仇恨的眼神瞪视着斯莱特林，尽管这与这些三年级学生没有什么关系，但一想到瑟曼可能命丧于这些斯莱特林的某些亲戚之手，他们只恨不得把自己坩埚里那些散发着诡异气味的液体全都加进他们的南瓜汁里。

莉莉听说了这件事，在格兰芬多休息室的角落里找到了凯特莱娅。凯特莱娅没有哭，她只是瞪大眼睛，咬紧牙关。莉莉来到身边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转头时眼神中的茫然无措看得莉莉一阵心疼。

“姐姐。”凯特莱娅轻轻地把头靠在莉莉肩膀上：“原来死亡离我们这么近。”

莉莉无言地将妹妹搂在怀里。麻瓜出身，在这种时候确实成为了带来危险的原罪。

“我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莉莉温柔地拍着凯特莱娅：“但我们可以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不是吗？”

“我永远、永远、永远不会屈服的。”凯特莱娅恨声说，“他们要制造一个新秩序，我们就把新秩序砸的稀巴烂！”

“说得好！”

突兀的掌声传来，引得休息室里的人纷纷侧目。詹姆大大咧咧地凑上来，旁边是大声欢呼的西里斯和温和鼓掌的莱姆斯。彼得似乎觉得这句话很酷，小眼睛里闪着光，细声细气地符合着西里斯的欢呼。

莉莉厌烦地皱起眉，警惕地看向詹姆，防备他又要搞什么恶作剧。

“这句话真的太棒了，莱伊。”詹姆把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凯特莱娅注意到莉莉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你介意我把这句话放在我们的伟大发明上吗？”

“伟大发明是什么？“凯特莱娅很感兴趣，她想起西里斯暑假信里提到的“一件隐秘的大事”，顿时寄希望于从詹姆这里套出话来。

莉莉显然对于男生们毫无礼貌的加入感到被冒犯。她想起昨天晚宴上西里斯把她妹妹强行抱住那件事，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

“波特，布莱克，没有人告诉过你们随便偷听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事吗？”莉莉声音里隐隐压着怒气。

“伊万斯，没有人告诉过你随便指责别人是很不礼貌的事吗？”

懒洋洋的，高傲的，带着厌倦的漫不经心。西里斯故意学着莉莉的腔调，一字一句地反驳道。

莉莉顿时涨红了脸，凯特莱娅的心也猛地一沉。两个伊万斯同时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头发红得耀眼，相似的绿眼睛里闪着光。

西里斯看向凯特莱娅，像是在等待她的反应。可莉莉显然动作更快，她一把攥住凯特莱娅的手腕，拉起她噔噔噔地直接上楼去了。

和两年前他们的那次初见很像，可这次，凯特莱娅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