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中，一月份过起来快得可怕。不知不觉中二月已经来临，带来了较为温暖湿润的天气，以及本学年的第二次霍格莫德之行。

学生们从温室中疲惫地拖着步子出来，他们刚刚处理了数不清的泡泡豆荚，现在走路都习惯性地低头看着地面，生怕把豆子撒在地面上。

“哦！”凯特莱娅迎面撞上一个人，她慌乱退后道歉道：“对不——西里斯？”

西里斯和詹姆勾肩搭背地站在那里，又高又瘦，莱姆斯和彼得在旁边跟着，四人在一群三年级学生中十分引人瞩目。

人群中传出小小的惊呼，有几个女生小声尖叫着围上来。詹姆顿时热情地和她们挥手打招呼，西里斯痞痞地拍拍凯特莱娅肩膀，示意她跟过去。

“怎么了？”凯特莱娅有些茫然地跟着西里斯走到一旁草坪上，他们最近都有些忙，有一周没见面了，凯特莱娅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西里斯的节奏。

“想我了吗？”西里斯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凯特莱娅闻言主动伸手抱住他，点点头：“想的。”

“那么，你愿不愿意……”西里斯不自在地舔舔嘴唇，说话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凯特莱娅惊奇地挑眉，能让西里斯说不出口，天下竟还有这样的事。

“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西里斯挠挠头，典雅的黑发被他挠得乱七八糟。

“大脚板，快点，要上课了。”詹姆催促道。

西里斯深吸一口气，快速把话说完：“——你愿意情人节和我一起去霍格莫德吗？”

这话语速太快，凯特莱娅缓了两秒钟才明白他在说什么，脸上立刻像是烧起两把火。她咬着嘴唇，抬头看向西里斯，看见他因为紧张而不自觉蹙在一起的眉毛，和微微滚动的喉结。

“当然。”凯特莱娅放低了声音，在西里斯一瞬间变得惊喜的眼神下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当然愿意。”

附近的小路上一直有来来去去的学生，三年级学生们从温室赶回城堡，五年级学生从城堡赶往温室。西里斯知道凯特莱娅害羞，便不抱她，也不牵她的手，只是落后她小半个身位一起慢慢悠悠走过去。他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冲詹姆吹了声口哨，洋洋得意地搭住詹姆的肩膀：“小怪兽答应了，叉子。看你的了。”

看他的什么？凯特莱娅想问。然而不等她开口，就见詹姆一个箭步冲出去，带着僵硬的笑容冲着和马琳一起走来的莉莉紧张地大喊一声：“伊万斯！情人节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霍格莫德吗？”

凯特莱娅默默捂住了眼睛，她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莉莉先是被突然窜出来的詹姆吓了一跳，下一秒就因为詹姆声势浩大的邀请涨红了脸。她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纷纷向这边看了过来。

“答应他！伊万斯！”有人放肆起哄道。

莉莉面色通红，甚至连那头火焰一般的深红长发似乎都红的更加耀眼。她怒发冲冠地狠狠瞪了詹姆一眼，大声呵斥道：“别做梦了波特！我宁可去和巨乌贼跳舞都不会和你去霍格莫德！”

温室前万众瞩目的告白就这样惨烈收场，詹姆似乎被打击得不轻。一直到晚饭时，各学院的长桌上还在互相交换着八卦。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凯特莱娅憋笑憋得很辛苦，莉莉脸阴得能滴出水来，恨恨地切着盘子里的馅饼，似乎是把那块馅饼想象成了詹姆。“考虑什么？”

“詹姆，我觉得他挺执着的。”凯特莱娅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我说过了，他追求我只是因为觉得新鲜，因为我是第一个不尖叫着追捧她的女生，之类的。”

凯特莱娅耸耸肩，手指一动给姐姐拿过一杯牛奶，随意道：“那我还救他一命呢，也没见他对我感恩戴德的。”

“啧。”莉莉毫无威慑力地瞪凯特莱娅一眼：“我不干涉你和布莱克的事，你也别在这帮波特说好话。”

凯特莱娅乖乖闭上嘴，在嘴巴上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默默低头开始吃自己的布丁。

情人节当天，西里斯特意打理了一下自己，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长袍，袍子上的银色袖口和红色胸针闪闪发亮。及肩黑发被梳得一丝不乱，典雅顺滑。詹姆绕着他转了两圈，啧啧称赞道：“太完美了西里斯，往那一站十英尺之外都能闻到你身上那股子贵族大少爷味。”

西里斯嫌恶地皱起鼻子，好像詹姆说自己身上是粪蛋味一样。他重新解开一颗领子上的纽扣，立时多了一分别样的潇洒。他冲约人失败的詹姆挥手告别，走出宿舍。

“我衷心地希望今天不会有人去找大脚板麻烦。”莱姆斯意有所指：“破坏了今天的约会，西里斯一定会把斯莱特林休息室给炸了的。”

詹姆羡慕地看着西里斯意气风发的背影，深以为然点点头。

凯特莱娅已经在公共休息室里了，她一头红木色缎子似的长发散开，身上穿着杏白色的长袍，连靴子都配了双雪白的。她手上抱着红色的围巾和斗篷，等着出城堡再穿。

西里斯站在台阶上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才笑着走过去。他伸手揉揉那头毛绒绒的红发，评价道：“像一个草莓馅的糖霜蛋糕。”

凯特莱娅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吞吞口水，“饿了。”她看向西里斯。

两人一路走到城堡大门口，排到等费尔奇签字出校的队伍中。西里斯看着身边毛绒绒的红白团子，心里直发痒，身侧的手总是忍不住想要落在她身上。牵手也好，摸头也好，哪怕只是揽着她的肩膀，都能填满他清冷的怀抱和空荡的心。

然而凯特莱娅并不想顶着费尔奇阴森森的目光做这些事，特别是自从上次他失望地发现她竟然好好活着从禁林出来了之后。

“你想去哪？”进霍格莫德村时西里斯问道。大街上全是学生，在街上溜达，看商店的橱窗，聚在一起玩闹。西里斯在第一时间就牵上了凯特莱娅的手，他的手大而有力，能完全把凯特莱娅的手包住。

“我都可以。”凯特莱娅有点不自在，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她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都别扭，走路都要分不清左右脚。西里斯干燥温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是与之前他抱着自己或是揉自己脑袋时都不一样的触感。凯特莱娅的心砰砰直跳，大脑一片空白。

等到凯特莱娅回过神来，发现他们朝德维斯-班斯商店走去。橱窗里摆着大大小小的窥镜，还有成套的魔法物品。凯特莱娅新奇地跑过去看，一不留神挣脱了西里斯的手。

温暖的掌心立刻变得空荡荡的，冷风吹过带走遗留的温度。西里斯的心空了一拍，他疾步上前，重新将凯特莱娅的一只手握住，空掉的心才重新被填满。

是自己想多了。西里斯看着小孩子一样趴在窗户上的凯特莱娅心想。小怪兽不会离开他的。

他们沿着大街一路走，路过邮局时，天上开始飘雨，还夹着零星的雪花。西里斯看看天色，试探着问道：“我听说这附近有个地方还不错，你去过帕笛芙吗？”

凯特莱娅立刻回想起上学期她和艾达撞见芙蕾雅和艾伯特走进那里，以及艾达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情侣最爱去的地方”，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她慌张地摇摇头，西里斯高兴地提议道：“那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西里斯带凯特莱娅拐到侧路上，走进了一家很难被注意到的小茶馆。地方很小，雾气腾腾，好像所有东西都用褶边或蝴蝶结装饰着。凯特莱娅一进去就在一个醒目的小圆桌上看到了她刚刚还想到的芙蕾雅和艾伯特，顿时恨不得转头就走。

“这是情人节的装饰！”芙蕾雅说。凯特莱娅注意到每个小圆桌上方都飞翔着金色的小天使，时而向人们撒下粉红的纸屑。

两人在仅剩的一张圆桌旁坐下，挨着雾蒙蒙的窗户，凯特莱娅几乎一抬头就能看到芙蕾雅的背影和他们紧紧交握的双手，便又不自在地低下头去。

诚如艾达所说，屋子里全部都是一对一对的，并且要么亲密地拉着手，要么干脆隔着桌子亲吻。可凯特莱娅觉得有桌子横在中间，不管做哪件事都看起来有些傻。幸好西里斯没有提出类似的要求，这让她大大地松了口气。

“两位要点什么？”帕笛芙夫人说，她身材肥胖，梳着光亮的黑发髻，艰难地从两张桌子间挤过来。

“两杯热可可。”西里斯说。

凯特莱娅的局促被西里斯看在眼里，她的一举一动似乎总是逃不过他的眼睛。西里斯笑了笑，伸长了腿向后一靠摆出一副轻松的姿势，安慰道：“放轻松，小天使不会吃掉你的。”

等待热可可的时间简直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凯特莱娅抬眼看天花板，开始研究上面的油漆，脸上被小天使撒了一把彩纸屑。西里斯笑出声，探过身子帮她把纸屑一一捡干净，凯特莱娅觉得被他手指蹭过的地方像火一样烧了起来。

一股隐隐的灼烧气味传来，凯特莱娅不经意看向窗外，突然看见了漫天的黑烟。

人群四散着跑开，惊慌失措地尖叫，冲天的火光迅速蔓延。

真的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