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莱娅似乎真的只痛苦了一晚,就强迫自己放下了。她依旧和朋友们一起上课一起写作业,周末时在黑湖边看着巨乌贼浮在水面上懒懒地游泳。除了不再和掠夺者们有任何交集外,她表现的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这正是不对劲的地方。芙蕾雅和索菲问了她好几次,甚至放了她们男朋友的鸽子来陪伴亲爱的室友的失恋。凯特莱娅对于她们的用词哭笑不得,在她心里,这并不能算失恋,她或许本能还在爱着那个人,可她的理智让她选择离开。
可惜别人似乎并不那样想,莉莉甚至顶着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考试了的巨大压力来找她,美其名曰散步。
“所以,你真的和布莱克……”莉莉犹豫地问。
凯特莱娅点点头,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真的。”她没有解释具体原因,莉莉也没有追问。
二人一路沿着黑湖边的草地散步,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
远处传来一阵喧闹,打破了难得的宁静。莉莉皱着眉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几个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混在一处。
“哦,又是他们。”莉莉嫌恶地转过眼去。她一向不喜欢穆尔塞伯为首的斯莱特林小团体,但她也对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斗争感到厌倦。
凯特莱娅凝神看了一会儿,突然看到有个格兰芬多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另一个僵硬着不动,而斯莱特林发出了刺耳的哄笑。
莉莉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和凯特莱娅对视一眼,两人立刻往那边赶去。
还未走近,莉莉的心顿时凉了一半。她清楚地看到马琳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而玛丽——
——玛丽正四肢着地,昂着头,发出一声声犬吠。
凯特莱娅被吓得愣在当场,她只听说过夺魂咒,但从来没亲眼见过,更不了解它的威力。玛丽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表情古怪,肢体扭曲,似乎她试图反抗,但终究抵不过咒语的力量。
斯莱特林们粗狂的大笑让玛丽的身影更加可怜,一阵反胃直冲凯特莱娅喉咙,她拼命压抑住自己的生理反应,攥紧拳头站在莉莉身边。
“又是两个小泥巴种。”埃弗里圆滑的声音响起,他环顾一下四周,兴高采烈地提议道:“有人想看这两个泥巴种表演什么吗?”
斯内普蜡黄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他嘴唇嗫嚅了几下,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莉莉大无畏地把马琳和玛丽挡在身后,凯特莱娅蹲下查看马琳的情况,马琳像是被刀刃切割了锁骨处动脉,凯特莱娅试着用魔法给她止血,反复几次后,血流得少了点,但伤口始终不见愈合。
“看好了,魂魄出窍——”
凯特莱娅几乎和埃弗里同时行动了,她伸手一挥,在莉莉面前支起一道屏障。
屏障被魔咒击中,立刻就碎了。凯特莱娅觉得自己的脑子变得飘飘忽忽的,像是整个人踩在了云朵上。她开始被一种自己不熟悉的喜悦充斥,好像下一秒不论让她干什么她都愿意。
好在这奇妙的感觉只持续了几秒钟。凯特莱娅恍惚回神,看到莉莉担惊受怕的眼神,和对面埃弗里难看的脸色。
埃弗里再次举起了魔杖,凯特莱娅感到了一瞬间的愤怒。
一道耀眼的绿光击中了埃弗里,在几声压抑的惊呼中,他高高地飞起来,又重重地向后砸去。穆尔塞伯从那副自始至终都讥笑着的模样切换成眯起眼睛的阴森。他蛇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凯特莱娅觉得几乎能看到他在对自己吐信子。
“我还是那句话,加入我们,黑魔王会宽恕你肮脏的血统。”他飞快瞟了一旁气得面色通红的莉莉,又慢吞吞补上一句,“或许,也能赦免你泥巴种姐妹的罪过。”
雷古勒斯走过去查看埃弗里的情况,斯内普死死地盯着莉莉,似乎在期盼着她的同意。可惜莉莉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把红发向后一甩,神情倨傲:“那我宁可去下地狱。”
穆尔塞伯的表情扭曲起来,几个斯莱特林掏出了魔杖。凯特莱娅微微抬起双手,明亮的绿色魔力在她掌心汇聚。
“我觉得埃弗里情况不太好。”雷古勒斯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他弄醒?”
穆尔塞伯迟疑片刻,还是把魔杖收了回去。
“走着瞧,泥巴种。”穆尔塞伯临走前阴狠狠地冲两人说道:“总有一天你们会跪在黑魔王的脚下。”
斯莱特林们走远了。凯特莱娅拽了一把莉莉:“快送她们去校医院!”
莉莉从愤怒中回神。她连忙弯腰把浑浑噩噩的玛丽扶起来,凯特莱娅用魔法托起马琳,姐妹俩又拖又拽,艰难地把两个可怜人送去了校医院。
莉莉坚持凯特莱娅可能也受了夺魂咒的影响,要求庞弗雷夫人也对她进行一番治疗。凯特莱娅吃了药昏昏沉沉地睡去,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她和莉莉一起出去玩,莉莉和斯内普在一边说话。
“……以为我们应该是朋友?”斯内普在说话,“最好的朋友?”
“是这样啊,西弗,但我不喜欢跟你一起鬼混的那几个人!对不起,可是我讨厌埃弗里和穆尔塞伯!你看出他有哪点好啊,西弗?鬼鬼祟祟的!你知道他刚刚对玛丽·麦克唐纳做了什么吗?“
“那不算什么,”斯内普说,“开个玩笑而已,没什么——”
“那是黑魔法,如果你觉得那很好玩——”
“可波特和他那些朋友干的勾当呢?”斯内普质问道,血又涌到脸上,他似乎无法控制怨恨的情绪。
“波特有什么勾当?”莉莉说。
“他们晚上溜出去。那个卢平有些怪异。他总是出去,去哪儿呢?”
“他病了,”莉莉说,“他们说他病了——”
“每个月满月的时候?”斯内普说。
凯特莱娅的神志清明了些,她的心被提了起来,但她睁不开眼,只能凝神听着。
“我知道你的想法,”莉莉说,口气很冷,“奇怪了,你为什么对他们那么上心?你为什么关心他们在夜里做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看到他们并不像大家认为的那样优秀。”
在他专注的凝视下,她的脸红了。
“但他们没有使用黑魔法呀,”她降低了声音,“而且你真是忘恩负义。我听说了那天夜里的事情。你从打人柳下偷偷溜进了那条隧道,是詹姆·波特救了你,逃脱了那下面的——“
斯内普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气急败坏地说:“救我?救我?你以为他是英雄?他是为了救他自己,还有他的朋友!你可不能——我不让你——“
“让我?让我?”
莉莉那双明亮的绿眼睛眯成了缝,斯内普立刻退缩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看到别人把你当傻瓜——他喜欢你,詹姆。波特喜欢你!”这句话似乎是勉强从他嘴里拽出来的,“他可不是……大家都认为……了不起的魁地奇球明星——”痛苦和反感使得斯内普语无伦次,莉莉的眉毛在额头上越扬越高。
“我知道詹姆·波特是个自以为是的自大狂,”莉莉打断了斯内普,“这点不需要你告诉我。但穆尔塞伯和埃弗里的所谓幽默是邪恶的。邪恶的,西弗。我不明白你怎么能跟他们交朋友。”
他们的谈话声渐弱,凯特莱娅听不清了,她又挣扎了一会儿,再次被拖进无梦的黑暗中。
等凯特莱娅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庞弗雷夫人微笑着告诉她她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已经可以回寝室了,但玛丽和马琳还要再在这里多留几天。凯特莱娅礼貌地向庞弗雷夫人道谢,独自一人慢慢走到走廊上。
她又不可抑制地想起那晚的事情来。黑夜似乎总是很容易催生脆弱的情绪,那一晚与西里斯的争吵历历在目。她又想起之前几次进校医院,总是能见到那个又高又瘦的英俊男人来看自己,这次她却只能一个人。
果然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凯特莱娅苦笑,握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把这些全都忘掉,加快脚步往格兰芬多塔楼跑去。
在她身后,随着隐形衣被掀开,显露出两个人来。
“嘿,大脚板,你大半夜叫我来,就为了在这吹风?”詹姆用手肘捅捅西里斯,“想追过去就追呗,我保证不笑话你。”
“我追过去?”西里斯不屑地嗤笑一声,“是她背叛我的,我又没对不起她,凭什么要我追过去。”
詹姆夸张地叹口气,这幅模样的西里斯一点都不可爱。
在西里斯和詹姆回到公共休息室时,里面果然已经没有了凯特莱娅的身影。西里斯不知道自己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他渴望见到她,听说她和穆尔塞伯对上的时候他几乎要忘了呼吸。但他又不断地想到,她总是会在任何选项中选择别人而不是他,这让他感到被背叛,最后那次见面时她字字诛心,这更是让他一想起来就火气直冒。
一直到躺在床上,西里斯终于思考这个被他逃避了许久的问题:他究竟想要怎么做?他究竟需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