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莱恩·布莱克感觉阿布拉克萨斯有什么变化了,具体说是什么,那也没有什么变化,他还长那样。
他觉得主要是体现在他的性格方面,比起如今,从前令他深受折磨的躁郁症仿佛只是发小无伤大雅的小脾气一样。
现在,一言不合,他感觉随时就会被阿布扭断脖子……再不济,他能够利索地像折树枝一样折了他的胳膊。
就跟那谁一样。
“哪个谁啊?”听见他的抱怨,金发的青年只是略带嘲讽加蔑视的轻瞟他一眼,又冷淡暴躁地将他的手,搁在奥莱恩手臂上,“要不我像那谁,you know who,折一下试试?”
奥莱恩猛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怒骂:“神经病,托马斯哪去了?如果他在,你是不是会正常点?”
青年左边脸颊上,靠近眼睛下方一点点距离的颧骨上,横亘着一道红痕。心口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并且也没什么痕迹,唯独脸上那道浅到大约只刺破了表皮的口子留下了痕迹,颜色殷红,像画上去的那样。
很多事情他一知半解,无论是谁也好,都觉得让他一头雾水地栽进各种各样的谜团里奋力挣扎的样子够好笑是吗?
比如他为什么在小汉格顿睡了一觉之后,莫名其妙地被砍了一刀?
又为什么,他早已经死去的表兄弟诺恩,会出现在冈特家的卧室里?并且又死了一次?
并且,最重要的是,托马斯才是变了性格的那一个人,而奥莱恩却没有任何感觉?
无数巨大的秘密交织缠绕在他的面前,他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玻璃杯从桌子上直接摔在地上,碎成一片残渣,紧接着奥莱恩手里的杯子也被抢过来,扔了出去。
“他在哪?再不回来,你就要把房子给拆了吗!?”两个人说着说着,不知道那句话又惹了阿布拉克萨斯,让他开始砸杯子。
奥莱恩苦不堪言地说:“碰上你俩,怎么我一直那么倒霉呢,先是莫名其妙被一个疯子送去什么上帝的花园进行逃生游戏,然后……”
他突然停住了,因为看见金发青年眼中越来越浓重的疑虑迷惘,他咯噔一下,,想到什么,“阿布,那时候你意识不清的,后来的事你不记得了?Professor?伊甸之东?”
阿布拉克萨斯摇摇头,“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忘记,老师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永远都记得。”
“那你?”
阿布拉克烦躁无比,又不知道骂谁似的,“Bloody hell,狗玩意儿。”
正巧谈论的人,打开小公寓的门进来,看见两个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托马斯疑惑重重,先检查了自己的穿着有没有让人觉得非常搞笑,再次就是回想一下自己的行为有没有触碰到两位的禁忌,什么都没有的话……他过去,心安理得地挤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面对阿布拉克萨斯,略微笑了笑,“你们这是怎么了?”
“你去哪了?”
“读书俱乐部,好久之前加入的一个社团。”
金发的青年很疑惑,他从来没有听过剑桥还有什么读书俱乐部,emm,他的意思是说,像托马斯这样的人,为什么突然重视起来了社团活动?他干什么?提高人气吗?去竞选学生会主席?
然而,奥莱恩也同样纳罕起来,据他所知,这个读书俱乐部,从来不看书。
“明天上课见,guys.”
奥莱恩自觉地不打扰两个人了,提出要回家去,有些事情他可能需要去证明证明。
他的离去让托马斯欣然见行,然而,阿布拉克萨斯却非常不乐意了。
机敏和警觉的托马斯自然而然能感觉出来他们两个有事在瞒着他。
不过,无伤大雅的话,他也不需要过问。
“你害怕跟我独处吗?阿布拉克?”
黑发的年轻人,看着他,他抚摸着他脸上的红痕,柔情似水,蜜意绵绵,却让阿布拉克萨斯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就好像托马斯在越过他,怀念另一个人?
难道……他知道了?
他感觉有点矫揉造作和无理取闹,但对方那细微又狎怩的动作又让他忍不住满心充斥怒火与烦躁。
说不上来的感觉。
于是他强装镇定,“我为什么要害怕你?所有的人都不过是纸老虎罢了,都是装出来的,也许你本质上,就是胆小如鼠的怯懦者呢?!”
青年排除掉自己突然变心的可能性,那就是托马斯一定隐瞒了什么事情。
他心口上的伤来得莫名其妙,匪夷所思,当时他疼得没来得及过问,托马斯也缄口不言,而且他在伊甸又没有受伤,距离的时间还挺长了。
托马斯,悻悻地放下手。
“I do have a little.”
他站起来,温和荡然无存,深沉地,往楼上的卧室走去。
——
阿布拉克萨斯在楼下磨磨蹭蹭到半夜,什么也没吃,也不想上楼去。
明明他们之间没有吵架,事情反而越来越向糟糕的地方发展。
坐到半夜,他实在是烦死了。
怒气冲冲地往楼上去,心口的伤虽然好了,情绪剧烈起伏的话,还是有点疼。
开门,然后更气了。
某个人,睡相四仰八叉,被单搭在腰上面,没穿衣服,嘴巴微张着,呼吸绵长又悠远。
那呼呼大睡的样子!睡得就跟死了一样那么熟!
阿布拉克萨斯爬到床上,跨坐在他的胯骨上,蜷着腿,不轻的重量压着,睡着的托马斯只是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没醒。
他伸手不轻不重一巴掌,拍在托马斯脸上,怒喊:“起来!”
托马斯似醒非醒地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的人精妙绝伦的怒容,长臂一拽,把人拽得摔倒在一旁的枕头上。
“别闹,我好困。”他说,又把眼睛闭上了,手也没劲的放下了。
脱离了他手臂的掣肘,阿布拉克重新坐起来,盘腿坐在他身旁,气呼呼地去捏他的鼻子嘴巴脸,能捏能抓的,他挨个胡乱抓了拧了一圈,冷不丁对上托马斯那黑沉沉的如渊潭般,清明无比的眼睛时,手一颤,僵硬的从胸口上移开手。
“你怎么了?在闹什么?”
昏暗的小夜灯下,金发的青年被问得回答不上来,心口还在微微惊悸得痛。捂上心口。
托马斯立刻知道了他在疼,立刻起来,跳下床,“我去给你拿药?”
阿布拉克萨斯稍微缓解了下,没说话却又非常烦躁,“不用你假好心。”
托马斯此刻只穿着短裤,听到这,坐在床沿,颇有些无辜地说:“我哪又惹到你了?”
青年还是紧锁眉头。
托马斯见他认真,突然觉得很头疼。
他总不能说吧?理解不了是一回事,精神崩溃了怎么重建?并且这人还特别容易崩溃!
他又不在那个世界,能够一个摄魂取念、一切皆忘就解决问题了!
而青年还在入眼如炬,脑海里的神经细胞不断生成对方罪大恶极的影像。
即便他现在,感觉自己像是被气得心口疼而不是真的疼,他也不准备消气让自己才刚饱受折磨的心脏好受些。
他认为他知道的事情和托马斯·冈特知道的事情有出入,两个人在真相上的知情权天差地别。
“诺恩,他最终怎么样了?”阿布拉克萨斯说,口吻不咄咄逼人,甚至在发出诺恩这个词语的声调时,心口蓦得震颤,忙不迭地他又捂上心脏部位。
“我焚烧了他,最后把他埋在了那颗玫瑰树之下,就在小汉格顿。”
这回答带着惊悚的浪漫,却也是诺恩一直以来给予他的形象,他接受,对于这个问题。
“那我呢?”
托马斯心知肚明他问的是什么,他一直觉得阿布拉克能把先前该忘记的事情全忘记了这点,是比较善解人意的,后来才发现,这是诺恩给予他的最好的礼物。
金发青年只记住了苦难和灰暗,那些有关魔法的色彩一并随着诺恩的逝去而消失了。
就连他,都不过是这世界里的一个知道点秘辛的普通人。
“就跟我告诉你的那样,是我的舅舅。他看不惯我,想来捅我一刀,误伤了你。”
某种程度上,这算是真相。
记忆里好像是那么回事!?
“What about your uncle?”
“Dead, ”
“是你做的?”
托马斯没说话了。这让他有一丝复杂的情绪,那不仅仅是疑惑,或许还有惊诧和惊悚!
“只是这样吗?”
“除此之外呢?我还怎么告诉你?真相不论是什么,你都接受不了,我是在保护你!”
托马斯试图保持耐心,他站起来,拿上他的衬衫,扣上衣扣,察觉他有一丝不耐烦后,他又重新坐过去,将人抱在怀中,摸着青年的头发,缓和地,可以称作温柔,“I did all of this, for you.”
青年漫不经心地抬眸,蓝色如水一样清冷,那高贵骄傲的样子或许有点惹人厌,“没人求着你为我做这些事。也许你不杀掉他会更好也说不定。你要让我对你心怀感恩吗?no thanks,我几乎失去了一切!谁对我抱歉呢?”
听到这带刺的话,托马斯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觉得他的耐心已经被耗尽了!他感到了由衷的厌烦,为什么这个人,他不会像诺恩那么乖巧?
“不要把这一切都怨到我身上,我对你已经够好了!”
他松开他,踱步,走了走,突然又猛地转身,单腿跪在床上,贴近他,攥住青年半长不短的卷翘的金发。
阿布拉克萨斯被迫抬起头颅。
托马斯强制性地,捧着对方那妙绝的脸颊,手指扣在颧骨上,幽暗沉郁,“那时候你多大?我的老师,he is a pervert!别告诉我,你长大了,他就放过你了,你早就认识他,为什么在学校你不说?说实话……我杀他,是因为你……my dear abraxas,你知道我忍受不了他对你的觊觎,所以就一直隐瞒吗?!”
阿布拉克萨斯被这不加掩饰的凛然气势呆吓住了,瞪着眼睛。
“你怪我?我不知道!”
托马斯也许感知到了这一点,很快地松开手,他冷笑,“忘了?你每次做噩梦的时候,惊叫着的名字如此令人难以言喻!你忘了?我给你提醒一下?G——”
托马斯在说话的同时,也转移了手的位置,放在阿布拉克萨斯的脖颈处,暧昧地摩挲着,后者一瞬间惊吓得如同僵硬的石头一样,呼吸都似静滞了。
“不要说,我求你了,托马斯,别这么对我。”
“为什么不说?是我为你做了一切,你不信任我?然后你指责我隐瞒你真相?你的身体,你的心灵,你的灵魂,渴望的是我的老师吗?”
阿布拉克萨斯脆弱地在颤抖,他从未想过托马斯会说出这样的话,更加不知道,为什么谈话会偏离到这个地步!
“放开我!”
“不,”托马斯大力地把他按压在床上,没有多么用力,但却让青年四肢都动弹不了。
“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阿布拉克,my dear,I do really love you,that's why I forgive you for everything.”
他的吻从嘴角亲到额角,最终停留在脸颊上那殷红的痕,吻上去。“你就只要做一个听话的情人就行了,别伤害你自己,”
阿布拉克觉得自己呼吸都紧迫起来了,挣扎着,却无论无何也不能推开托马斯,直到看见他的黑色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酒红色的光彩,他才不动了。
“你是属于我的,这是我们的命运,我已经弄死了格林德沃,你安全了。”托马斯咬在他的耳尖上,“所以,be quite,别让我觉得诺恩的死亡不值当,我喜欢你,我爱你,所以没有人敢觊觎你!”
身体里充盈了双重的感觉,让他的心脏微微抽搐着痛。
——
读书俱乐部,多数人不读书也只是奥莱恩的偏见,毕竟他加入的时候,终极目的就是监视某个学生。根据他们的指导老师的话来说,不要让他出现奇怪的行为。
什么是奇怪的行为?
托马斯一向很奇怪,他时而温和,时而怪戾,对人总是不由心,说他虚伪,却让人如沐春风,除此之外,他算得上一个好朋友。
至于对其他人怎么样,奥莱恩不得而知。
指导老师死了之后,奥莱恩,对那个青年由衷地忌惮起来,总觉得,如果当时他没有选择他的阵营,托马斯是不吝将他也一起喂给那条大蛇的。
他不知道阿布什么时候会惹怒托马斯,然而他会的。金发青年的脾气差到令人发指!他更不确定托马斯会对此保持多久的耐心。
美貌者众多,而托马斯,他会是沉溺美色的人?
脱离伊甸的环境后,回到大学的奥莱恩也十分惦念他的好友们,假期之际却没能看见他们的任何踪影。
直到新年过后,三月中,他才重新见到了仿若玻璃一般的发小。
阿布拉克萨斯,脸上莫名其妙出现了一道痕,殷红鲜艳,完美地融进他精妙的面容里。
他说那是他不小心划的,再问就挖眼。
奥莱恩心有余悸,不是他觉得阿布又神经质起来,只是,在阿布拉克萨斯的灵魂之中,他感觉到什么有不一样。
就像,那个疯子凯恩和阿布共同融合,幻化成了眼前这个漂亮的精巧的但异常脆弱的阿布拉克萨斯。
他说着话,成功让阿布拉克萨斯对此产生了怀疑,这很简单,以前的阿布躁郁却简单,脑子的结构一目了然,如今也没什么变化,长出什么不该长的。
——
深秋的大学,金色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照下来,是微凉的触感,风吹起落叶,卷着又落下来。
奥莱恩·布莱克,从小径匆匆路过,走进了教学楼。
推开门,空荡的教室里,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空荡,里面围坐着不少人。一时间他瞩目了一会,那些人,有他熟悉的俱乐部成员,也有从没见过的。
“奥莱恩,见到你很高兴。”
靠在后排课桌上的托马斯,悠然得不同寻常,也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这代表着托马斯早已把他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在干什么?托马斯?有什么事我不该知道吗?”
他莫名其妙地说:“你加入吗?”
奥莱恩,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地拒绝了,“我如果不呢?”
托马斯耸肩,好脾气地笑笑,“It's OK, 我尊重你的选择。”
宽宏大量得让奥莱恩忍住嘲讽的话,问起他一开始的目的:
“为什么阿布拉克萨斯退学了!?”
“他生病了。”
“什么病?”
“心脏病。”
他很愤怒,他从来没听过阿布有这个病,质问:“他在哪?”
“家里。”
“他是你的金丝雀吗!你把他关在家里?”奥莱恩攥紧了拳头,不敢相信托马斯会这么对待阿布。他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托马斯?!
在两个人一来一回的隐隐带着指责的问答中,教室里的其他人看见奥莱恩,对于他的不恭敬与冲撞似乎有些不满,然而他们在望向托马斯的时候,目光又变得狂热无比。
托马斯走过去,握住了奥莱恩的手,在众人面前,宣布,“欢迎我们的新成员。”
奥莱恩猛地抽出了手,“我没说我要加入你。”
“Well, you want join us?”托马斯·冈特说,深邃而具有力量地继续缓声道:“The Death Eaters, welcome to you jo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