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雄虫眉头紧锁,显而易见非常不满,“你是不是看到他说什么,雌侍会很乐意看到我跟他约会,所以故意开这种玩笑?”
“这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
“那是什么意思?!我说过了,给你申请雌侍身份是因为光脑系统不允许,否则就是雌君了!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也不至于急着把我推给别的虫吧?”
西尔斯试图讲理,“他在信息里都明示了,要处理货运公司的赔偿事宜。如果你不去,很可能会被使绊子。而且,我们一直不知道,货运飞船失事,到底有没有虫为的因素在里面。沃特是这里的驻扎军长官,这件事情他一定能查清楚。”
但现在显然不是认真讲道理的时候。小雄虫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瞪着坐在沙发上的西尔斯。因为背光,金眸染了暗色,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威胁和压迫感,“我不管!法律上我还是你的雄主!你怎么能让我跟别虫出去约会呢?!”
不过西尔斯早已看透小雄虫的本质——他甚至还没松开跟自己十指交握的那只手——丝毫没有被对方唬到。但眼看卧室门都打开了,比古和小傻瓜在门口探头探脑,西尔斯也想尽快平息这场因为误会引发的争吵。
于是话语软了下来,“对不起,我没有要把你推给别虫的意思。我想要你,只做我的一个雌虫的雄主。”
艾弗雷特眉头逐渐舒展开,显然被说到了心坎上。
“我只是希望你假装约会,套取情报。”
眉头再次皱起,“你希望我色/诱对方,换取情报?”
为什么话从小雄虫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呢?“不是色/诱。公开场合约会,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那如果他要牵我的手呢?要摸我呢?要亲我呢?怎么办?”艾弗雷特一脸为难,“毕竟我只是个柔弱无力的小雄虫。”
有六块腹肌的小雄虫说的话,西尔斯是半个字也不信:“如果对方真的对你做什么,你可以直接报警。执法机器人会制裁他的。”
“但风险还是很大吧……”然后艾弗雷特话锋一转,“为了说服我去执行这项约会任务,你可以答应我什么条件?”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西尔斯觉得有点好笑,但也没戳穿。“你想让我答应什么?”
于是约会的事情就此敲定。周六,在中心区的一家高档餐厅。
为了防止西尔斯忘记,艾弗雷特还特地截图发给他,“中午十一点半,别忘了!”
而为了让艾弗雷特心甘情愿“执行任务”,西尔斯不得不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包括但不限于:以后翅膀和后背的伤口都要交给小雄虫处理;晚上要一起睡主卧;下班后如果晚回家要提前说;等等。
都是些看似霸道,但其实对西尔斯有利的事情。
伤口交给小雄虫处理,是因为昨天让比古和小傻瓜帮忙的结果实在太惨烈了;睡卧室的床而不是客厅的沙发,是因为床更大更舒服,不至于翻个身就掉下来;下班后早回家……这个也很正常。
西尔斯一一答应下来。
在转运星上的新生活就这样有条不紊地铺开。白天,两个成年虫外出上班,小傻瓜负责家政打扫购买,就连小虫崽也终于被打包送去了雌虫幼儿园。
晚上,一家三口加机器人一起吃饭,聊天,打游戏,看新闻。热热闹闹、吵吵闹闹后洗漱睡觉。再平常不过的、柴米油盐的生活。
说实话,西尔斯有些不适应。像是崩了许多年的一根弦,猛然松了下来。
要知道,在官方政府那里,他还是通缉要犯呢!
这几天,西尔斯已经完全上手了塔台的清洁工作。也轻而易举从大嘴巴马恩那里,得到了所谓的内部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塔台通讯小队的队长迪恩可以搞到低价的卡拉汀,价格只要市场价的十分之一。
西尔斯立刻想到了货运飞船上来历不明的卡拉汀试剂。根据艾弗雷特的说法,这些试剂是两年前被星盗抢走的。过了这么久,为什么会被运到这里来?迪恩售卖的低价卡拉汀,就是这批货吗?
以及,这跟自己出事前调查的失踪事故,有关系吗?
西尔斯几次试探迪恩的口风,但对方跟自己不算太熟,态度非常谨慎,什么都没透漏。
西尔斯也只能选择先跟对方打好关系。因为除了要从他入手调查卡拉汀试剂之外,他想在塔□□自值班,也要得到队长的许可。
想要联系远在H区的下属,他需要一个独处的机会。
这天早晨,西尔斯准时打卡上班。刚进办公室就发现一群军雌正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嘛。
“再来一个……”
“哇!真厉害!”
“沙姆好棒!来,吃糖!”甚至还有偶尔的掌声和笑声。
这是在干嘛?沙姆?西尔斯没听过这个名字,是新来的?
等他分开虫群,凑上前,看到被大家围在中间的小虫崽,才明白过来。哦,原来是在逗虫崽啊。
那是一只金发蓝眼的小虫崽,只有两三岁模样,胖胖的脸蛋,粉雕玉琢的小脸。还没进入第一次分化,于是头上还顶着肉乎乎的触角。这副可爱的模样,最能激起雌虫们的保护欲了。
难怪军雌们围着他不走。小虫崽正在表演后空翻,翻一个,军雌们应景地呼唤鼓掌夸赞,逗得小虫崽咯咯笑。
西尔斯胸腔内也是一片柔软,止咬器下忍不住嘴角上扬,他也许久没看到这么小、这么健康、这么可爱的虫崽了。但是小队里其他虫应该没有雄主,于是问了旁边一句:“谁的虫崽?”
“队长的。”一个军雌回答,见新来的虫有些惊讶,又补了一句,“捡来的,算是他弟弟吧。”
西尔斯也跟着玩了一会儿小虫崽,顺便把从比古那里没收的小饼干送了出去。然后很快换上工作服去了楼顶。
通常情况下,西尔斯的工作花不了多少时间,但今天不一样。他需要协助工程师更换一根通信桅杆。
这是一根通用的支撑杆,碳钢材质,直径大约五十公分,高三十七米,重1.5吨。因为超过使用年限需要更换。
西尔斯拆卸到一半,发现需要一种特质扳手用来拆卸膨胀螺钉,就跟工程师说了一声,返回去取工具箱。
但等他回来,刚进入楼顶露天区域,就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尖叫:“哇——”
西尔斯心中一紧,这是虫崽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在那根通讯桅杆的顶端,正趴着一个小小的影子!
小虫崽怎么溜进塔台工作区的?又是什么时候爬上去的?!
但他来不及多想,因为小虫崽在上面大概很害怕,加上风一吹,配重失衡,这根桅杆又是被拆卸的状态,伴随着一声的暗哑的吱呀声,整根桅杆倾斜着砸了下来!
砸坏设备还是小事,按照这个高度,等桅杆砸在楼顶,顶端的小虫崽肯定会悬空到楼外,然后随着撞击的力度被甩飞出去。这里是三十多层的高楼,虫崽不会飞,摔下去必死无疑!
“救虫啊!!!”那边的工程师显然也发现了小虫崽,着急地大喊,但他的位置听起来比西尔斯还要远,并且他也没有虫翼。
西尔斯扔下工具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一切像是慢动作。桅杆在虫崽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缓慢倾倒,西尔斯一边向前奔跑,一边扯掉上衣,展开染血的残缺虫翼。
阵阵锐痛从后背传来,但西尔斯无暇他顾,借着虫翼的滑翔速度终于赶上了倾倒的桅杆,在它即将撞到楼顶地面的时候,用肩背生生抗了下来!
在桅杆撞上他肩背的时候,西尔斯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那是虫翼根部被生生折断的脆响!
军雌的身影颤了一下,然后一边安抚小虫崽,一边缓慢旋转桅杆的角度。直到小虫崽身下变成坚实的地面,这才松开桅杆。
虫崽一落地,就哇哇大哭着朝他跑来。
西尔斯心下一松,伸手往后背上摸了一把,果不其然全是血。然后他尝试收回虫翼。一侧成功了,另一侧……没有反应。
西尔斯心下一沉,但还是支棱着半边翅膀,把手上的血往衣服上蹭干净,小心安抚抱住他大腿的虫崽,“没事了、没事了……”
另一边的工程师也赶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西尔斯身后没有收回的虫翼,有些心惊地问:“你的翅膀……全是血,没事吧?”
很快,听到声响的其他小队成员也上来了。迪恩听了事情经过后,对着小虫崽一阵骂,“还跑不跑了!爬不爬了!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就没命了!”
这段时间里,西尔斯也总算在其他军雌的帮助下,手动收回了半边虫翼。
这边迪恩骂完了虫崽,领着他来到西尔斯跟前,“谢谢你,救了我弟弟……”
然后扯扯小虫崽的肉手,“快说谢谢。
小虫崽一边哭一边道谢。
“你的翅膀,是因为救沙姆才……?”沙姆,就是小虫崽,迪恩弟弟的名字。
西尔斯摇摇头,“不是,之前就受了伤,还没好。入职的时候提过。”
迪恩想起来了,“是因为你的雄主?”
西尔斯这段时间已经发现了,这些军雌不知为何对艾弗雷特有着相当大的误解。而且他越解释越维护,这些军雌就越同情他,也越讨厌小雄虫。后来他索性放弃了。
反正这些军雌应该也不会跟小雄虫见面。
而且严格来说,翅膀受伤的确是因为艾弗雷特。
“是。”
“要不要找个医生看看?”
“这里有信得过的给雌虫看翅膀的医生吗?”
迪恩沉默了。
“你救了我的弟弟,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吗?”迪恩想,新来的肯定要问卡拉汀试剂的事情,之前早就明里暗里打听了好几回,而且等级跌落,只有卡拉汀能治。
这次救了弟弟,如果问起,就低价卖给他几支吧。
谁料雌虫思考了一下,问:“能不能给我安排单独值几个夜班?节假日也可以。”
“我想多挣点钱。”值班时长是跟工资挂钩的。
然后那个带着止咬器的雌虫笑了一下,说:“我家里也有个虫崽。”
迪恩听了,心脏像是被狠狠捶了一下,想:我他妈真不是虫啊!!!
“没问题。”迪恩一口答应下来,然后说:“周末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那里有免费的卡拉汀试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