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收拾好行李后,怀着几分随意也带着点好奇,敲了敲陆瑾瑜和江仲年主卧的门。陆瑾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吧。”
房门推开,许诺扫了一眼,主卧的布置比她想象中更为精致。米白色的墙面与金色灯光交相辉映,显得温馨而优雅。墙上挂着几幅陆瑾瑜年轻时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笑容温婉,风华正茂。
陆瑾瑜正坐在地上整理摊开的三个大行李箱,见许诺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怎么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东西少,随便放一放就行。”许诺耸了耸肩,又看了看她脚边凌乱的行李,随口问:“需要我帮忙吗?”
“那你帮我把这些药放到床头柜里吧。”陆瑾瑜随手拿起一堆常用药递给她,指了指床边。
许诺接过药,抬眼扫了扫床头柜的位置,有些分不清左右哪个才是陆瑾瑜的柜子,便随手拉开离自己近的那个抽屉。没想到,抽屉里竟然躺着一幅素描画。
画中的人五官精致,气质娴静温柔,分明就是墙上照片里的陆瑾瑜。许诺盯着画愣了一下,忍不住将画拿了出来,转身递给陆瑾瑜,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江总没想到还有这才华啊?画得挺用心的。”
陆瑾瑜微微一怔,伸手接过画,眉头轻轻皱起:“这是什么?”
“看样子是江总画的吧?”许诺指了指墙上的照片,“你看,这不是照着那张画的吗?”
陆瑾瑜盯着画看了片刻,神色复杂,眼底掠过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动容。“我从没见过这幅画,他什么时候画的?”
“看来画了还藏着没告诉你。”许诺笑着说道,“不过你别说,他画得挺细,尤其是眼睛的神情,很到位。”
陆瑾瑜的手指轻轻抚过画纸,神情似笑非笑:“没想到他还有这本事。”
“对了,江总呢?”许诺忽然想到,“怎么没看到他?”
“他去书房开会了。”陆瑾瑜淡淡答道,目光却没从画上移开。她沉默了一会儿,抿了抿唇,将画重新放回抽屉后,随口问道:“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许诺一边将剩下的药品摆进正确的柜子里,一边答道:“我的手机在国外的时候弄丢了,想着今天去补办一张手机卡。”
陆瑾瑜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向四点。她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时间点过去,估计营业厅差不多也快下班了。你明天一早再去吧,省得白跑一趟。”
许诺想了想,点头说道:“也对,那就明天吧。”
第二天,各大媒体头条清一色地报道江仲年的归国消息:
《金融观察》:《江仲年归国:资本大鳄的新棋局?》
文章分析了江仲年过去几年的海外布局,猜测此次归国可能意味着国内外资本市场的新动向。
《娱乐周刊》:《江仲年携美女归国,老树是否开新花?》
配图是江仲年在机场帮许诺推行李的画面,标题暧昧,暗示两人关系不一般。
《八卦快讯》:《新晋江太太?江仲年宠爱“妙龄娇妻”疑曝光!》
配图包括许诺在海外生活的抓拍,以及江仲年回别墅后指挥佣人给许诺搬行李的照片,标题露骨,恶意揣测许诺身份。
许诺看着手机上的新闻标题,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些报道也太离谱了,怎么全在乱写?”
江仲年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报纸:“有人故意在引导。”
陆瑾瑜抬眼看了看那些照片和标题,淡淡道:“我们才刚回国,他们就这么急着出手了?”
江仲年看向许诺,语气严肃:“我原本打算在后天的股东大会上正式介绍你,作为我的代表参与。这些报道这么急,显然是想阻止你接手。”
江仲年神色冷峻,舆论战这一套,最让人厌恶,回应是陷阱,不回应只会愈演愈烈。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冷静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许诺,股东大会之前,你先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我担心会有别的照片流出来。”
许诺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还有件事,”江仲年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我可能需要找你父母聊聊,你能帮我约他们吗?”
许诺一愣,皱起眉头:“为什么要打扰他们?这个事情找几个信得过的媒体澄清一下不就行了?”
江仲年看着她,语气沉着却不容置疑:“你有没有想过,你一边澄清的时候,不良媒体可能已经跑去找你妈妈了?如果不提前和她打好招呼,她能应付得了那些记者的刨根问底吗?万一她的话被断章取义,只会让局面更加复杂。”
许诺沉默了,眉头微微蹙起,她从没想过这些问题。
江仲年看着她犹豫的神情,语气缓了缓:“再退一步说,现在这些报纸铺天盖地地写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些消息总会传到你妈耳朵里。如果我们不主动去说,你让你妈看到这些新闻,会怎么想?”
许诺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着,片刻后,她轻轻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许三川和孙曼恣第一时间被请到了江家别墅。车刚停稳,孙曼恣便迫不及待地推门下车,快步走进了客厅。
许诺站在一旁,还来不及说什么,孙曼恣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语气急切又不容置疑:“跟妈回家。”那种坚决的态度仿佛在说,如果许诺今天不答应,她就不认这个女儿了。
“曼恣……”江仲年从一旁站起,语气里带着些尴尬。他看着她,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孙曼恣抬头看向江仲年,眼神里透着怨怼与不甘:“江仲年,当年你既然走了,现在就没有资格回来跟我抢女儿。”
江仲年被这句话噎了一下,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没有要跟你抢女儿的意思。再说,许诺都这么大了,早就没有’抚养权’这种说法了。”
孙曼恣的目光在江仲年和许诺之间游移,眼神里透着压抑已久的痛楚。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开口:“许诺,你记住,你姓许,不姓江。江仲年,他根本就不配做你的爸爸。”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在回忆什么刻骨铭心的画面:“那时候,我怀着你去找他,硬是被江家的人挡在门外。那天雨下得那么大,我全身都湿透了,站在那里被人指指点点。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场面。”
许诺愣住了,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年代的画面: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被夫家拒之门外,在风雨里孤立无援的绝望场景。她的心微微一颤。
孙曼恣的眼圈已经红了,语气却越发坚定:“我们家条件虽然不好,但我和你爸从来没亏待过你。尤其是你爸,他是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的。你小时候发高烧,是他在零下五度的雨夜背着你去医院看急诊;你上初中成绩好,你奶奶觉得你是女娃,想让你读师范早挣钱,是你爸力排众议,坚持让你读高中,你才有机会考大学的。”
她停了一下,眼神直直地盯着许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情绪:“许诺,你要记住,你今天的样子,是你爸一手为你争取来的。他才是你的父亲。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妈,但你没有第二个爸。”
“曼恣姐。”陆瑾瑜轻声打断了孙曼恣的话,“你可以怨江家把你赶出去,但仲年没有对不起你。那时候,他正在战场上,为了你,也为了能早日摆脱江家的掌控。”
孙曼恣怔住,目光落在江仲年身上,像是被迫重新审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陆瑾瑜继续说道:“他的腿被子弹贯穿,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医生说那种伤口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可即使这样,他还坚持完成任务,直到最后才被抬回来。他的腿到现在都不能跑步,阴天还会痛得彻夜难眠。”
孙曼恣微微一颤,眼神复杂。她靠着恨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发现她所坚持的恨意里,竟然还有那么多她不知道的部分。她看向江仲年,仿佛重新认识这个人。
“曼恣,是我对不起你。”江仲年上前一步,将陆瑾瑜护在身后,语气带着深深的愧疚,“但许诺的事情,我希望能和你一起面对。她需要我们两个人,而不是我们的纠葛。”
孙曼恣的目光定格在江仲年的脸上,神情中透着复杂的怀念与些许释然。曾经年少轻狂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头,那些她以为忘却的瞬间,一幕幕浮现。
那年,他刚拿到回城的资格,她心里藏着害怕,怕他回城后会抛下她。她急匆匆地把自己给了他,甚至在发现怀孕后,迫不及待地去找他。可他却为了为了摆脱江家的束缚,可以早日娶她选择了去战场立功。
她等不起,只能仓促地嫁给了别人。
孙曼恣的喉咙微微发紧,眼眶也开始泛红。如今想来,如果当时她没有怀孕,也许她能等上一年,等他从战场归来。或许,他们还有机会。
可惜,所有的假设,都已成了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