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太子带着鱼儿来见了若凝,母子两个人终于正式“见面”!
五月份,若凝被诊出了喜脉!
李瑾借着皇后有喜,大赦天下!
高兴了小半个月,然后李瑾就被若凝的孕吐整得焦头烂额。
前世,秦镜溶怀孕的时候,吃嘛嘛香。后来的许多年,后宫中的女人怀孕,有孕吐的,可是他不关心。
现在,若凝的身子才三个月,她已经瘦了一大圈。吃啥吐啥,闻啥吐啥,吐到再无可吐,只吐酸水。
问题是,一般的孕妇过了三个月,孕吐会减弱,再不齐到四个月,怎么也不吐了。可是若凝,眼看着满了四个月,还是吐。
若凝身体的原因,原本就有很多东西都吃不了,现在又多了“看了就吐”这个问题,能吃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就这样磕磕绊绊地找她能吃的东西,一直到九月份,偶尔吃了一次酸萝卜后,这才有了能入口的东西,总算是有了稳定的续命食谱。
李瑾就这样陪她吃了半个孕期的萝卜咸菜,把他吃得一脸萝卜色,只能私下开小灶。
在若凝和李瑾兢兢业业地解决孕吐问题的时候,秦靖池迎来了自己的嫡长子。皇宫、镇国公府自然又是热闹了一番。
在这之后,十月下旬的时候,蛰伏了许久的太后尝试第一次露头。
***
吃完午膳,太后命人“宣”若凝去长乐宫。她早就知道太后解禁后顶入会出头,只是她没想到,她人到太后宫中的时候,见到的除了东太后,还有长公主李萱。
太后这次气色比上次好了很多,反观李萱脸色憔悴。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若凝在景屏的搀扶下,只是象征性地屈膝行了礼。
太后见她如此,脸上就出现了怒气。她可以免了若凝的礼,但是若凝不能如此目中无人。
太后想示意身边的嬷嬷说教,可惜那嬷嬷竟然低垂着眼,不看她!
下首坐着的李萱原本就敌视若凝,见此情形,毫不客气地说:“皇后娘娘见太后而不行礼,是否太过目中无人?”
若凝挺了挺自己的肚子,笑问:“连陛下都免了本宫的礼,长公主这是要本宫怀着孩子下跪不成?也对,陛下的孩子陛下心疼,太后娘娘和长公主可就不一样了!”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太后和李萱的脸色都变了变。
李萱不满地问:“皇后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如何会不心疼陛下的孩子?”
若凝回怼道:“既然心疼,为何会让本宫行礼?十皇子身边的宫人又是怎么回事?先皇后院子里的夜阑,长公主也不知道?”
她的每一句话,李萱脸色就白一分。若凝的话,除了第一句,其他两个正是曾经李瑾问过她的!
先皇后孕期中毒,她在母后的施压下知而不报!
十皇子的事情,她是真的不知道。鱼静桃问她借人,说是要挑拨谭笑和兰若凝的关系,她便给了,可她没想到鱼静桃竟然敢对孩子下手!
可是正如李瑾对她所说的“你不知道,只是因为你不在乎!如果有人在你儿子或者孙子身边安插人,你也会因为对方没有做什么或者不一定做什么,而听之任之吗?”
经过十皇子的事,原本就已经陷入冰点的姐弟关系,现在几乎已经如同决裂。那之后,李瑾再也没有见过她。以至于,如今出了事,她只能来寻求兰若凝的帮助!
此时被若凝揭了老底,李萱一方面心里生气,一方面又庆幸,如果李瑾连这些事都告诉了兰若凝,是不是说明兰若凝在李瑾的心中地位非同寻常?
那自己达到目的的可能性就越高!
那边的太后同样心虚地很,好歹知道自己和儿子的关系不能再恶化了,吩咐身边的宫人:“宁嬷嬷,给皇后看座!”
若凝笑道:“臣妾谢过太后娘娘!只是臣妾在长信殿还有事,在这里待不了太久,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不妨有话直说吧!”
太后听后看向李萱。
李萱犹豫了一下,道:“皇后娘娘可知,我儿善文被陛下‘发配’到北地的事?”
若凝一愣,韩仲宣被“发配”到北地了?她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看向身边的景屏!
景屏从见到长公主开始就知道事情不妙,此时看到若凝询问,当即辩解道:“娘娘,并非发配。文昌伯世子昨日被陛下亲封为延城通判,责令一个月后上任!”
这边若凝还没有做出反应,那边的李萱已经再次出声。
“如何不是‘发配’?那延城几乎在北地最北的地方,滴水成冰,大风凌冽,寒风刺骨,吃不好,穿不暖,若非……陛下怎会打发善文去那里?”
说到最后,她眼中已经含了泪水!
若凝知道她言中未尽之意,她眼神一闪,便明白李萱这事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迫使自己去劝李瑾收回成命!
她稳了稳心神,道:“长公主殿下,陛下做事有他自己的考量,您这已经不仅仅是妄自揣测了!”
听到对方如此无关痛痒的话,李萱一下子站了起来:“兰若凝,如果不是你,我儿今日怎么会是如此境地?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若凝喝道:“殿下慎言!”
李萱气急:“你如此,就不怕我鱼死网破……”
太后打断她:“闭嘴!”
李萱终于不再说话,逐渐平静下来,坐在座位上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太后道:“皇后,边疆苦寒,善文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实在不适合去北地边疆。若非哀家和公主已经走投无路,绝对不会找你帮忙!”
若凝:“那要让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失望了,臣妾向来不敢掺和朝堂之事!”
李萱哭泣的声音一滞。
太后只觉得自己的血液一股股向脑袋冲,她勉强平复了一下,道:“哀家不是想让你直接劝陛下,而是希望你先和善文谈谈,不行的话再……”
若凝听了她的话,再看向脸上毫无诧异之色的李萱,怒极而笑:“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改变不了陛下的心意,却跑来要求本宫私见外男,还让本宫去劝陛下,这是将本宫当傻子耍吗?你们就如此笃定,陛下真的不会迁怒文昌伯世子和在座的两位吗?”
自己和韩仲宣的事情,能被李瑾揭过不提,最大的原因不过是他知道自己和韩仲宣根本就没有什么!
这两个女人如此的打算,尝试拦下李瑾的敕令是真的,但是拦不下,想拿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祭天”,更是真的不能再真!
真是好歹毒的算计!
太后被若凝如此不留情面地点破了窗户纸,当即怒气上涌,捂着胸口就倒在了座位上!
李萱紧张地跑上前,扶着太后呼唤:“母后,母后,你怎么了?宁嬷嬷快去请太医!”
可是宁嬷嬷却没有动,只是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成药给太后服下!
李萱虽觉得有异,此刻也没时间多想。
见太后吃了药,身子逐渐缓和过来,她转过身怒视若凝:“兰氏,如果母后有……”
若凝高声打断她:“如果太后娘娘有什么不适,那就是长公主殿下不孝!殿下拿朝堂之事烦扰太后娘娘,导致了太后娘娘病发!宁嬷嬷,还不派人去请太医!”
宁嬷嬷慌乱中应道“是”,对若凝行了一礼,这才走了出去。
行礼的时候十分恭敬!
李萱这才后知后觉,若凝敢只身赴会,就是因为长乐宫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今日,自己真的已经拿她没办法了!
她惶然大悟般盯着若凝。
若凝也盯着她看,意有所指地说:“太后娘娘被殿下气坏了身子,殿下如果不想弄得人尽皆知,还是在这里等待太后娘娘情况稳定下来再离开吧!本宫身子不适,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那两人的反应,带着景屏就离开了!
***
若凝在路上走得极快,只是进了建章宫,她却没往长信殿去,而是去另一边的宣明殿。
景屏大惊,小声劝道:“娘娘千万别着了他们的道,惹得陛下发怒就不好了!”
若凝没吱声。
自她回来之后,从未提过韩仲宣半句,如果这样李瑾还要将人打发到边疆的话,那她的避嫌实在没有必要。
她到宣明殿的时候,李瑾不在。
趁小宫人去请人的功夫,她在书房里逛了逛,然后就发现了桌子上的几个奏折,她随手拿起来一本看了看。
看完了后,她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幸亏自己还没来得及问李瑾,不然,自己这次一定是“自取其辱”。
那本奏章正是韩仲宣自请去戍守边疆的陈情。
“伏惟陛下德被天下。臣偶得知,延城百姓流离失所,日日受豺狼侵扰,遭风雪凌虐,生活困顿。臣不才,生于簪缨世族,长于烟柳繁华之地,日日享尽玉盘珍羞,无所事事,实受则有愧。臣愿以此身,化延城之石,布陛下圣名之德,筑卫我边疆安危。臣再拜,以表陈情!”
若凝深深叹了一口气,将奏折放回原位。
其实她一直觉得,韩仲宣离开京城是最好的。
当年一个误会,李瑾将自己的亲弟弟平王关了十几年,前一段时间解除误会后,这才将人放了出来。现在,韩仲宣是真的对她有意。
李瑾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按他的一贯作为,每想起一次来,估计文昌伯府和韩仲宣就要倒霉一次。
所以离开才是最好的,只是没想到韩仲宣竟然选择了这样的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