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任务,几人顺便前往下一个委托地点,顺利收回旧衣服后,在半路收到了孟星吾的消息。
孟星吾:【快来公司,有好东西。】
几人各自拿着手机,站在路边面面相觑,猜不出有什么好东西的他们拖了一会才向公司进发。
刚到公司门口,孟星吾像是能感应到似的,金隅一下车,看到他往门口赶,做着甩手的姿势。
金隅浑身热得快要断气,连他说什么都没听见,脚下的地仿佛一块松软的蛋糕,一踩在上面就塌了。
解之说降下车窗,问“怎么了?要去哪?”
孟星吾深吸了几口气,缓了一段时间才回答:“给你们看的好东西不在公司,在公司后头,刚好我坐车。车里有多少人?”
他往车内张望着,游弋早有耳闻宁泰一中有个体育老师在这当志愿者,连忙降下车窗,激动地来了句“孟老师好啊!”
孟星吾透过车窗,看到两张面孔,还有一些算不上大的收纳盒,“好好好,你好。”
他直起身,金隅的被车挡住,他的视线里剩下金隅的半边头。
片刻,他摆摆手,“我把地址发给你们,我骑车去,等着我啊。”
解之说招呼金隅上车,没有挽留苦哈哈的孟星吾,油门一踩,扬长而去。
目的地在公司后面的那条路上,寥寥无几的仓库坐落在泥土地上,显得十分寂寞。金隅站在一座比其他小很多的仓库门口,望得出神。
解之说刚走到她身边,游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到两人身边,自说自话:“难道好东西就是这个?”
解之说没理他。
金隅搭上一嘴,“有可能。”
“是吧。”
“嗯嗯。”
解之说不想听见多余的声音,闷头扎进一旁的绿色里。
杂草长得能有半个人高,他一只脚刚踏进稀软的黑土里,便被刺人的草尖扎到腿。
一瞬间恍惚了一下,他赶紧退出来,看了一眼金隅。
金隅还在和游弋聊天。
景非苍站在车边,路边的树刚好能遮住太阳。她的视线在三人的脸上来回流转,没做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清脆的喇叭声从路上传来,金隅几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孟星吾踩着快要踩不动的自行车,赶在撞上树之前挪着屁股离开车座,又带着车小跑了几米,他才停下。
自动遗忘刚才的情景,仓库门口的三人一脸平静,仔细看,眉毛好像还在用力。景非苍不懂,他们的眼里为什么突然就升起了一股认真严肃的光。
就看个仓库,不至于吧?
孟星吾在四人密切的注视下从口袋摸出一大把钥匙,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金隅皱起眉头,跟着一大把钥匙转动眼珠。
“你们肯定以为我要拿钥匙开门。”孟星吾放回沉甸甸的钥匙,解之说往下看,他有限的口袋被大把的钥匙撑起,鼓鼓囊囊。
“其实不然。”
孟星吾迅速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玩意。
“滴”的一声,仓库大门缓缓打开。
景非苍往几人凑近,注意到那个东西是红色的。
孟星吾捏着小玩意往仓库里面走,颇有些骄傲,“这可是我亲自设计的。”
金隅眼前一亮,压根没听见他说的什么。
仓库不算大,差不多两间宿舍的卧室那么大,金隅往里走,排列整齐的架子上,横板各有四行,玻璃一样透明的圆罩挂在横板上,每一个圆罩旁边都写着不同的编号。
“A1000。”
“B0307。”
“C1006。”
……
“J0708。”
……
“M0807。”
……
“Y1120。”
……
孟星吾邀请大家走遍整个仓库,金隅跟在解之说身后,慢悠悠地走过目光所及的编号。终于前进的步伐停下了,金隅没及时刹住车,就在一张脸即将撞上眼前看上去不太健康的身体时,游弋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手快拉住了她。
“谢谢。”
金隅小声道谢。
游弋先是一愣,随后别过头,接着,跑到景非苍的后面。
金隅摸不清楚游弋到底是啥态度,茫然地将注意力放在明显十分高兴的孟星吾身上。
“公司全体上下一致决定,从今天开始,这个仓库——第三仓库,用来放置那些实现心愿、不再出现情感波动的旧衣服。”
游弋打岔,“那没有普通的旧衣服要怎么办?”
孟星吾:“好办,直接送到洗衣店,打包后送到旧衣服处理厂。”
游弋又问:“为什么要洗旧衣服?”
孟星吾哈哈一笑,“你小子没认真看行为手册啊,答案就在手册里。”
游弋挠挠头,确实,拿到手册的第一天就只草草看了一眼,再没碰过。
金隅想念起早不知道放在哪里的工作行为手册,心里默默一数,在爱衣回收原来也有一个多月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她的视线向上,解之说的后脑勺有一处头发已然翘起,跟着流动的空气摆动着发尾。
“呵……咳咳……”
笑意被孟星吾打断,金隅在解之说疑惑的注视下装作很忙的样子,抹了抹脸,遮住隐忍的嘴角。
“从今往后,衣服按照分类放置,比如A排统一放衬衫,B排统一放长裤。”
游弋冒出声,“这仓库够放衣服吗?”
孟星吾自信满满,“肯定不够放,不过,以后公司做大做强,越来越好,这仓库啊,遍地都是,放衣服简直绰绰有余!”
游弋忍不住鼓掌。
太好了,现在干劲满满!
金隅抬起手,又落下。
“之前回收的衣服什么时候放进仓库?”
孟星吾的视线放在她的脸上,“现在公司没有定下仓库负责人,所以……”
“所以?”
几人求知的目光如炬。
“所以,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以及衣服的安全,我们决定将目前回收到的衣服放在这里!”
哪里?
大家的眼睛随着孟星吾的动作而转动,随后,他们在他身后看到了一个箱子。
一个有密码锁的箱子。
密码箱半人高,表面十分坚硬密不透风。
“这密码箱是公司花重金买来的,你们快来看看摸摸。”
游弋先上前一步,将手放在箱子上,认真地摸了摸。
触感……硬硬的,凉凉的。
他睁开不知何时闭上的眼睛,又仔细瞧了瞧、敲了敲。
嗯,好箱子。
金隅上前,爽快地摸了两下,然后竖起大拇指,“公司真有钱啊。”
孟星吾笑笑,没说话。
金隅摸完,景非苍无法拒绝孟星吾炽热的目光,硬着头皮上去观望了几眼,密码锁一尘如洗,透着银色的光。
除了带他们见见仓库,孟星吾没什么其他打算,十分钟后,几人熟悉了仓库内的布置,正打算回去。
孟星吾站在密码箱前,看着金隅。
金隅想着该怎么开口告别,忽然感受到来自耳后的注视。
“队长,找我有事?”
孟星吾轻轻点了点头。
金隅见其他人还在随意晃荡,走到他身边。
X排的架子上,一个圆罩表面映着解之说的脸,不过并不清晰,看不出他的表情。
解之说上手触摸,心里有了答案。
清海公园里关着陨石的那个罩子,不是玻璃做的,和仓库的圆罩材料大差不差,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难道公司从研究院买的?
解之说看过去,视线尽头的孟星吾和金隅在聊些什么。
“工作一个多月了,有没有什么感想?”
金隅没料到孟星吾会在这里问这么简单的问题,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工作挺有趣的,能认识好多人,好多衣服,能帮助它们完成心愿,我很开心。”
金隅说完,后背靠在墙上。
“说完了?”
孟星吾问。
“恩。”金隅不解,“难道我不该这样回答?”
“不是,”孟星吾笑笑,“还以为你会说累,毕竟这活不算好做。”
“累,也就累一下,远远不如工作带给我的欣喜多。”
金隅低下头,密码箱近在咫尺。
“密码箱放仓库,安全吗?”
“不安全。”
“啊?”
金隅一下没反应过来。
“开玩笑。”
孟星吾打趣着,“要不你做仓库负责人?”
金隅的心跳越来越猛,眼睛越眨越大,“怎么……”
孟星吾终于笑出声来,动静遍布整个仓库,其余三人不约而同地往这边看过来。
“收了那么多衣服,有没有一种自豪感?”
金隅脸红着,重重点头,“有。”
孟星吾单手插兜,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唐泉总是夸赞你们呢,她总想着亲自见你一面,可是一直没机会。”
“唐泉阿姨的身体还没恢复好?”
“嗯,三年前的事故事发突然,她知道是徐无醒一手策划,身体和精神双重打击,很难好起来。”
金隅的脑海中闪过徐初染的名字,还有……
她看向景非苍的方位。
还有那张哭泣着、透着可怜的脸。
“徐初染……”
一开口,金隅就后悔了,连忙咽下没说出的话。
“徐初染?”
孟星吾问,“他怎么了?”
金隅摇头,话音十分不自在,“没、没怎么,就、就突然想起他来了。”
孟星吾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游弋看腻了空空如也的圆罩,走到外面看风景。
“大家,该走了。”
孟星吾直起身,叫住先走一步的金隅。
“明天中午,我在公司等你。”
金隅没问缘由,点了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