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咋突然染了风寒?”宋罹看着牛车上裹得跟个球似的宋余,担忧道。
宋余没作声,倒不是他不想说话,只这嗓子火辣辣地痛!这书生一朝开荤不知节制,反而还许多花样拉着他闹了大半宿,他都告饶了也不知停下,害得他现在话都说不出来!
想罢这儿,他剜了李沧甲一眼,竟是瞧也不愿瞧人,转身只给李沧甲留了个后脑勺。
宋罹不明其间关系,“哥你同哥夫闹别扭啦?”
李沧甲摸了摸鼻子,活了二十多年年轻力壮的,他好不容易吃上肉一时情之所至没了分寸这也不能怪他不是!
三人气氛微妙,幸而是自包了村上一家牛车,否则同一些个经事的妇人夫郎坐在一处少不得被打趣。
依着他家小哥儿的面皮,当时可能不会露怯,可自个儿下回上床的时间就有待商榷了!
得亏了宋罹一道啊!
宋罹被他哥夫一路欣慰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甫一下车,立时撒丫子跑在前头,“我先去开门放东西!”
李沧甲拉过宋余,“走路还痛不痛?”
宋余撒开他的手,没好气道:“现下知道我痛不痛了?”
其实不太痛的,就是有些酸,加上着了凉浑身疲乏得紧,连带着咋看李沧甲都不爽。
李沧甲赶紧跟上虚扶着人,“下次我就知晓了。”
宋余其实挺喜欢两人交合时的状态的,那时的李沧甲褪去素日的周到知礼,汗水沿着鬓角滑落时整个人带着热意的勃发,让他如同置身于春日的暖阳中,温暖、生机,是他长了十来年从未见识过的活力。
可是他毕竟是一颗刚发芽的小草,还无法承受铺天盖地的阳光,眼下忽冷忽热的身体就是最好的佐证。
“先去医馆瞧瞧,”李沧甲还是牵上了人,“阿罹去开铺子咱们晚点过去也无妨。”
宋余由着人牵引着,他现在走路有些打飘,着实得人扶着才行。
老大夫行医问诊这许多年,两人情况自是看得明明白白,他写下方子才轻飘飘道:“年轻人身子再好还是得节制啊。”
李沧甲闹了个大红脸,抓了药赶紧领着宋余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宋余好笑:“昨夜咋没这般不好意思?”
“这哪是不好意思,”李沧甲嘴硬,“我这是内言不出,咱俩闺房的事儿还能让别人知晓了不成?”
宋余瞧着他脚下生风走得飞快,也不拆穿,只是因着行房导致风寒一事的郁闷稍减,心情竟是前所未有地好了起来。
而下神思清明,他也终于想清昨夜被哄骗的事儿,斜睨李沧甲一眼问:“你画那册子作甚?”
李沧甲无奈,知晓这私房钱还是得充公,但他也不想小哥儿因着这事儿误会,于是说:“你可还记得我问你生辰?”
“自然,”宋余疑惑,“关我生辰何事?”
“咱家银钱全是你过了目的,”李沧甲摸摸鼻子,“我自是想自个儿赚来钱给你生辰惊喜的。”
“莫不是赚了那钱吃花酒去?”
“我吃没吃你还不清楚?”李沧甲揶揄。
“哦~”宋余拉长调子,“勉强信你。”
李沧甲面皮泛红,第一次找不到入口不是很正常?
他轻咳一声,继续解释,“之所以画女子,不过因为看的受众多更好卖钱些。”
其实一开始确是因着他对小哥儿了解不多,对自己性向也所知不深,不过事已翻篇,再提徒惹人烦了。
李沧甲想着宋余身子,再加上今日正式入住屋里还得开锅,他便让宋余呆在家中,自去了铺子。
铺中没什么人,宋罹正百无聊赖打着算盘,李沧甲笑着敲他脑瓜蹦儿,“想玩便去玩会儿,我来守着。”
“几日没来生意怎么这样了?”宋罹还是很忧心的。
“你去西街瞧瞧就知晓了。”李沧甲没直接告诉他,想着让人出去走走散散心,这几日宋罹经历的糟心事不比他少。
宋罹摇头,“还是有些姐姐们来的,您不是还有许多事儿忙?哥也病了,你去忙着吧。”
“不急在这会儿,”李沧甲将他赶出柜台,“去吧,到处转转。”
宋罹拗不过,扭扭捏捏出了门,末了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挥手冲李沧甲道:“我一定去好好瞧瞧!”
李沧甲莞尔,“去吧。”
曾经的他也是这般腼腆敏感,他知道这是大多单亲家庭的通病,况他还是吃着百家饭看各样眼色长大的,更能对宋罹的心理有切身体会。
眼下人被带出来,他还是希望小孩儿能长得自信大方些。
他把铺子中的货品盘点一番,算了算近来营收以及货物囤积的情况,其间一直没有人光顾。
想着时候也不早了,便打了烊,自去屠宰处买了一大罐牛油并一些不同种类的肉。
宋余正在烧火开锅,见他提着一大串的生肉回来,惊讶道:“这天儿也放不了许久,买这多作甚?”
“今儿咱家第一顿开火饭,做个锅子怎么样?”
“这又是羊肉又是鸡肉的,还不得蹿味儿?”
“咱做个辣锅,”他把牛油抬起给宋余看,“牛油锅,保证好吃。”
宋余笑着接过牛油,“这般贵重的东西不好吃才有鬼了!”
李沧甲见人笑得温婉可爱,喉结滑动,没忍住凑上前亲一口方道:“我来熬锅子,保管能把这价给吃回来!”
宋余大大方方亲回去,“咋还偷摸的。”
李沧甲耳尖泛红,这小哥儿突如其来搞这招,当真有些受不了啊!
正待开口辩解,他余光忽而瞥见门口一闪而过的衣角。
“呵呵,”宋罹边干笑着摆手边往后撤,“我不是故意回来的,你们继续,继续,嘿嘿。”
话罢,拔腿便要跑,宋余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看见就看见,你往后娶媳妇儿不亲嘴儿不成?”
宋罹瞅一眼李沧甲,无奈叫道:“哥!”
他哥也忒大胆!
宋余放开他,“进来帮着生火,咱家新房第一顿,你不参与咋成?”
李沧甲轻咳一声,兀自拿了姜片给牛油焯水,宋罹闻着冲鼻的腥味儿,“能好吃?”
“等着瞧吧。”
牛油要熬大概一个时辰,因着这几日生意一般,李沧甲想着铺子晚点开也无所谓,便烧了小火慢慢熬制。
等到差不多时,他加入辣椒麻椒和花椒,刺鼻的香气冲天而起。
宋余被呛得咳嗽,忙出了屋子,宋罹倒是瞧着新奇,跟着一道往里面加小料。
等厨房那阵儿浓烟过去,宋余把片好的肉腌好才问:“是不是得煮点大米饭?”
他咽口口水,“我瞅着就下饭。”
李沧甲点头:“你煮,锅中的油再熬一会儿就盛起来装进罐子里,只留……”他比划了自个儿手掌半长的大小,“这么多就行,再加些水进去煮开,多煮一会儿没事儿。”
宋罹听着泛馋,“我想吃豆腐了。”
李沧甲脱下围裙的手一顿,转而笑看着他道:“你去买,再买些应季的蔬菜,咱一道煮里面,我看能不能弄在炉子上头吃。”
宋罹欢欢喜喜领令出了门。
“炉子上咋吃?”宋余疑惑,“锅子这般大,炉子又小,没得吃没捞着,反倒把人给烫伤了。”
“你以为我专程让人打了口圆筒状的铁锅是为啥?”李沧甲打开橱柜给人展示。
宋余恍然,“你早就想做这牛油锅子了?”
“开始没钱,后爹腿脚不好吃不了太辣,就耽搁下来,此下开火正合适。”
两人吭哧吭哧把东西腾换了院中去,再搬来凳子围着,菜品就放在石桌上,瞧着挺像那么回事儿。
李沧甲叹气:“可惜了,不能坐饭桌吃饭了。”
宋余习以为常,村儿里好多时候大家都是端着碗往门口一蹲就是往口中扒饭,哪那么讲究!
他还是自去了李沧甲家才有了坐桌儿吃饭的习惯。
相比于此次的美味来说,根本都不算啥事儿!
若当真好吃,他的小册子又可添道新菜了,想想就美!
李沧甲等了半天,小哥儿却没了声音,回头一看,人面上带笑,显是想到什么好事儿。
他猛地开口:“想什么呢!”
宋余一个激灵,看向得了恶趣儿的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狠狠掐了他腰际一把,“叫你吓我!”
午食时长虽久,第一次弄调料处理食材也颇为费劲儿,但三人吃得一本满足,也算物超所值了。
就连原嗓子不好被李沧甲拿了白水涮着吃的宋余,到后来都敞开了肚皮呼呼大吃,半点没觉着辣意袭人,直呼痛快。
歇够了,宋余忽而想起家中的猫狗来,担忧道:“咱要不把大乙二乙三丙接过来吧,现在放在爹家我担心得紧。”
这名儿还是李沧甲写写画画许久想出来的,宋余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叫了下来。
昨儿他本还记着这事儿,只后来被李沧甲一捣乱他竟到现在才想起来。
“爹待它们可好……”宋罹话说一半想起王小兰,“我晚上回去,明儿带过来。”
“鸡呢?”
“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