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昱刚刚在攻读秦景珩剧情时,是看到了的。
那天正赶上清明,秦景珩起了个大早去给父亲烧些纸,回来时从路边的早点摊买了包子和粥,这才不紧不慢的往家走。
他母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有时甚至需要睡上十多个小时,才能提起些精神跟秦景珩说说话。但他从不感觉生活是无望的,每次进家门时闻到那股玫瑰香,就足以让他的心静下来。
可这天明显和以往周而复始的日子不同,连到固定时间就会出现的流浪猫,都没来游荡。
他拎着早点掏出钥匙却看到原本上了锁的门,此时正留有缝隙。
秦景珩心里一跳,脑中下意识冒出最坏的设想,但很快就被他自我开解掉了。
他秉承着可能是母亲醒了觉得太闷的心理,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当门被打开时,浓郁到刺鼻的玫瑰香瞬间扑面而来,其中还掺杂着血腥味。
而女人此时正浑身血红跌坐在沙发旁,眼神涣散的盯着门口。待秦景珩出现后,那毫无焦距的眸子瞬间凝结。
他的母亲四肢以及脖颈尽数被割裂,鲜血浸透白裙子,而她却微笑着看向秦景珩。
好似以往无数个等他回来的日夜那般。
秦景珩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他怔愣了足足二十秒,这才连滚带爬的抱住她。
伤口很深,而且也有一段时间了,她迟迟不肯闭眼,无非是在等人回来。
秦景珩抱住母亲的那瞬间,女人便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精力,缓缓的将头倚在他的胸膛,闭上眼睛。
于是轻声说:“景珩,把我的腺体挖出来,让它陪着你。”
满屋子都是血,包括他的身上、眼中、心里,全部都是猩红的。
秦景珩抱着她连连摇头,但母亲却用毫无温度的唇轻擦了下他领口处的皮肤。
“我想陪着你。”
秦景珩全程安静的可怕,他没有哭喊,没有问是谁干的,甚至连呼救都没有。
他只是牢牢抱着那朵带有血腥味的玫瑰,而后在即将枯萎时,用茶几上的水果刀将它连根拔起,紧握手里。
颜昱对亲情感触没多少,所以并无法产生太大的共鸣,只好安静的听他讲述自己已知的内容。
“小少爷,你家里很宠你吧。”
颜昱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摸不着头脑,他回想了下文曜之前的记忆,磕巴着应了声。
秦景珩将玻璃管握在手里,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盯着他,而后缓缓问道:“那要是我把他们都杀了,你怎么办?”
颜昱被盯得心中一跳,秦景珩的一言一行就好似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他。
“怎么办...”颜昱重复着喃喃道,“他应该会杀了你吧。”
秦景珩眯眯眼,疑惑道:“他?”
“嗯。”颜昱并没遮掩,反而大大方方道,“他。”
秦景珩又盯着他看了将近一分钟,这才起身打算离开。
颜昱立刻跟着站起来。
“我想出去。”
“不行。”
丢下这两个字,秦景珩便将门甩上,甚至都没忘记上锁。
颜昱看着紧闭到连个缝隙都扣不开的门,暗自骂了声。
不过被星流哔掉了。
颜昱认命的坐回沙发上,开始跟某个正在嗑瓜子发消息聊八卦的系统说话。
“刚刚的任务怎么回事?”
星流一心二用,含糊道:“每个任务线都有附加任务,根据完成度产生相应的数值。”
“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嗯...”星流切断和总部同事们的消息,“你没有,但契约方会因数值而影响到现实世界的情况。”
他算是发现了,这趟莫名其妙的旅程,完全就是过来做苦力的。
真是费力不讨好。
颜昱将腿盘在沙发上,一副非要讨出点回报的架势。
“你们以前的协助方就没有罢工的?全都乐意打白工?”
“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
颜昱这下是真的不理解了,这得多博爱,才能对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知道的人,心甘情愿到这种地步。
而且这么博爱的人还不止一个。
难道真的是他格局小了?
颜昱摇摇头将脑子里质疑的声音甩走,回归正经问题上。
“秦景珩知道自己有系统吗?”
“他不知道。”星流摇摇头,“契约方系统在任务进行时需要完全隐匿,不会被察觉出来的。”
颜昱点点头,继续问道:“临时标记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盖章。”星流也懒得查,凭着印象解释,“Omega被标记后会极其依赖Alpha,并且只能同时拥有一位Alpha的标记。而临时标记则可以舒缓Omega发情时的症状,只是次数多了依旧会产生依赖性。”
颜昱摸摸鼻子,心里想着长见识了。
星流见此也就多废话了两句,为他说明当前世界线的规章制度。
“现在处于的世界线发展程度和你那里是差不多的,只不过这里并没有很好的秩序。”星流看着契约方系统发来的消息,挑挑拣拣的说给他听,“在这里顶端Alpha便是一切的主宰,他们可以肆意杀戮掠夺,更可以将低端的Alpha腺体通过医学手段,化为己用。”
颜昱皱皱眉:“那Omega呢?”
“他们是顶端Alpha身份的象征,亦是培育家族完美继承人的容器。”星流缓缓道,“他们除了不是人,其余都可以称之。”
颜昱吸吸鼻子,残余在空气中的玫瑰香逐渐散去,他笑道:“果然啊,还是Beta好。”
了解的差不多后,他站起来走到阳台边,推开玻璃门。
秦景珩家除了他现在住的房间,像是专门留出来养蟑螂老鼠似的,其余里里外外收拾的都很干净。
颜昱手撑着铁栏上半身往下探,终于见到这个世界外面的光景。
这里是一片老式居民区,每栋楼只有六到四层,参差不齐的坐落着。街道也窄的像是旧胡同,三人同时穿行都会显得有些拥挤。
不过凭借着地理位置,差不多能分辨出,秦景珩一家是本地人。
他看着楼下的水果摊子,叹了声气。
“想吃荔枝了。”
星流闻此立刻从总部拿了些荔枝,一边扒壳一边说:“我吃给你看。”
哔——系统
颜昱心中的低骂瞬间消声,使他气不打一处来。但当下的情形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暂时任人宰割。
他看着正在阴凉地下象棋的老人们,摸了摸后颈问道:“文朔不是弟控吗?文曜消失这么久还不来找?”
“他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星流把荔枝核吐出后随手化成数据,“秦景珩用自身的信息素完全掩盖了你的味道。”
颜昱衡量着四楼跳下去有多少概率会残疾,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去。
星流看他去找扫把和拖布,问道:“不跳了?”
“身体不是我的,还是算了。”
颜昱找到工具后把屋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了番,就连窗户都仔细的擦了两遍,随后又将先前换下的被褥拿到阳台晒着,这才舒心的重新躺回到床上。
“你怎么又躺着了?”星流发现这个人跟没骨头似的,“任务一点都不着急?”
颜昱盯着泛黑的屋顶发呆,心不在焉道:“着急有什么用?”
秦景珩跟个游魂似的,除了吃饭睡觉回来,其余时间一律没影。
而且这个任务相当于他要主动追人,活了二十八年,颜昱也就追过那么一个。
实在不知道怎么下手。
星流听到他的心声,善解人意道:“要不我给你找点攻略?”
“你们还有这东西?”这下轮到颜昱惊讶了。
星流见此一边连接总部拷贝数据,一边说道:“我们会把有意思的世界线复制下来,当成个电影看。”
颜昱想起他们那毫无美感的拼接技术,连忙摇头拒绝:“你自己留着看吧。”
“不看拉到。”
星流切断与总部的连接,翻了个白眼。
.
颜昱跟他扯闲篇没多久就睡着了,再次睁眼时却见到,落日昏黄的光芒透过窗户打落在床架上。
居然很像学生时代在教室中的某个下午。
颜昱掀开被子,问道:“几点了?”
“六点十三分。”星流回应着。
颜昱走出房间看了看,发现秦景珩应该是没回来过,这才走到冰箱前找找有没有能填补肚子的。
但显然,一个开袋即食的东西都没有。
“不是有食材吗?开个火简单做点。”星流的声音响起,“不会做的话我可以给你找菜谱。”
可颜昱却直接关上冰箱,烧了壶热水。
他听着烧水壶发出的嗡嗡声,脑子不自主去想在医院的井忱,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
片刻后,他突然回过神来,问道:“我魂儿在这,那我身体呢?!”
“放心。”星流极为淡定的回答:“你只是暂时昏迷睡过去。”
颜昱这下是真无语了,现在只能祈祷井忱妈妈赶到医院时看见两个都躺在病床上,不会精神崩溃也晕过去。
水烧开后,他倒了杯放在一旁晾着,接着问。
“一个任务三个月,要完成五个,也就是一年零三个月我才能回去?”
星流摇摇头:“构建中的世界线一年是现实世界的一个月。”
那也就是一个月多点...
颜昱本来焦躁不安的心,这下才稍微缓和些。
虽说和井忱分开已经一年了,但他实在不想那是最后一面,所以必须回去。
水凉的刚适口些,秦景珩回来了。
颜昱看着拎了两袋子东西的人,强行打起笑容。
“回来啦?”
秦景珩瞥了他一眼,将东西放到茶几上,一副大爷的口吻:“渴了。”
颜昱暗自翻了个白眼,随后将刚晾好还没来得及喝的热水端过去。
星流此时此刻在他脑子里笑出了猪叫。
“你快消停会儿吧,我脑子要炸了。”
星流笑的停不下来,断断续续的说道:“你啥时才能把在心里骂他的话说出十分之一?”
“你管呢?”颜昱没好气的回道,“要是能给我开个挂,我至于在这端茶倒水忍气吞声吗?”
秦景珩喝完水后打断了他们在脑中的搏斗:“中午吃饭了吗?”
颜昱摇摇头。
不仅没吃,准备当做填补肚子的水,现在也被你喝的一干二净。
秦景珩微抬起头盯着他,细碎刘海都遮挡不住烦躁。
“你多大了?”
“二十...”颜昱张口就要说二十八,星流提醒才连忙转个弯,“二十二。”
秦景珩被他规规矩矩报年龄的行为,弄得好气又好笑。他揉着后颈往后靠,下巴微扬示意茶几上东西:“先找些吃着,我一会儿做饭。”
颜昱现在正站在他的对面,听见这话大为震惊,连忙询问星流。
“他说他做饭?”
星流点点头:“是的。”
“我是他绑来的?”
星流再次点点头:“是的。”
“我是杀害他母亲的嫌疑人的亲弟弟?”
星流依旧点头:“是的。”
颜昱啧了声,忍不住吐槽道:“你们这契约者脑子别是有啥毛病吧。”
星流已经懒得接他这种当面唯唯诺诺,背地里重拳出击的话语了。
可眼睛自始至终没离开的秦景珩,很快发现了他的异样。
见人站着不动,也不出声,秦景珩胳膊撑着沙发扶手,问道:“骂我呢?”
颜昱:“....”
这人真的没在他心里安什么窃听器吗?!
吐槽归吐槽,人还是要巴结。
他连忙坐到沙发的另一端,嘴角咧到耳根:“怎么可能....那就多谢..呃..秦哥了...”
秦景珩被这瞬间变脸逗得轻笑出声,他往颜昱身边凑了凑,声音低沉的带有十足魅惑感。
“我记得...我好像从没跟你说过,我叫什么。”
得,自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