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的情绪发泄了很久才慢慢平缓下来。理智回笼,想到刚刚的举动,林寒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埋在周光霁怀里不肯起来。
周光霁故意逗他:“哇,你不是要翻脸无情不认人吧?”
林寒被他说得更加脸红,闷声不认:“我说什么了?”
“你说要和我过一辈子!”周光霁硬掰开他的脸,阻止他想闷死的举动,装作西子捧心模样夸张地叫,“我被你吃干抹净,你却不想负责,我好心痛!”
林寒哭得满脸通红,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未擦净的泪珠,鼻音浓重辩驳:“我没有。”
“你有,”周光霁捧着一颗心斜眼谴责他,“渣男!”
平白无故多了一顶渣男帽的林寒:“我没有。”
“有。”
“没有。”
“有。”
“周光霁!”林寒本就觉得在他怀里哭一场羞愧难当,被周光霁死咬着不放更是无敌自容。
“哎!你叫我怎么这么好听呢!”小周总玻璃球一样的眼睛闪闪发光,里面盛得全是心满意足的欢喜,半哄半骗说,“再叫一遍。”
林寒羞愤的情绪戛然而止,不可思议地对上周光霁的视线,看清里面的璀璨笑意才真的确定,周光霁想要的是什么。他张了张口,轻声喊:“周光霁。”
“哎!”小周总高高兴兴地回答,“再喊一声。”
“周光霁。” “哎!”
骑马
“周光霁。” “哎!”
像是一瞬间释然,林寒眼中悲伤尽散,弯了弯眼睛说:“周光霁,谢谢你喜欢我。”
“哎!哎?”小周总一时不察,被林寒直击心脏。小偶像刚哭过的眼睛湿润透亮,笑意盈盈看着他,像看至关重要的珍宝。
周光霁也笑了:“不客气,因为你也很好。”
林寒回来的太晚,周光霁已经吃过饭,现在坐在餐桌旁,陪林寒吃宵夜。
“一会儿吃完收拾行李,明天我们去度假山庄。那里有滑雪场、温泉,还能骑马。”周光霁兴致勃勃地和林寒讲。
“冬天骑马?”林寒惊讶。
“对,在雪原上,有赛马场。我可以教你。”周光霁说。
“好。”林寒点点头,嘴角挂着浅浅笑意。因为何鸿业的原因,林寒对富二代这个群体印象并不好。
第二天,许斯仪开车来接他们,看见两人手挽手出来,表情像便秘一样。
林寒微笑和他打招呼:“许总好。”
许斯仪职业假笑:“你少来几次失踪,许总会更好。”
周光霁瞪他一眼,反唇相讥:“是不是你太会说话,影后才没和你一起来?”
许斯仪一拳捶了上去,咬牙切齿喊:“周光霁,骂人不揭短!”
周光霁翻个白眼,和林寒一起往后备箱放行李。许斯仪坐在驾驶位上,丝毫没有帮忙的打算。
周光霁走过去拉开半掩的车门踹他:“还生气呢?”
“哪能啊,”许总阴阳怪气,“祝你们百年好合。”
“差不多得了。”周光霁推他一把问,“你开还是我开?”
许斯仪退位让贤,自觉钻到后座补觉,疲惫地说:“你开吧,我昨天为工作鞠躬尽瘁,今天要休息。”
周光霁哼一声,心道:怎么没让你死而后已。
黑色越野沿公路一直向前,寒冷北风拍打着车窗,引起阵阵声响。林寒坐在副驾驶,看路边高楼飞速后退,露出已无枯叶的桦树林。
“在想什么?”周光霁问。
“没什么。”林寒说。
“不用紧张,都是我和许斯仪平时在一起玩的朋友。”
“嗯。”
许斯仪在后座翻个身,眼都不睁地吐槽:“又不会吃了他,你担心什么。”
周光霁翻个白眼,又转头对林寒笑笑:“别听他瞎说。”
谈笑间,车已经驶入度假山庄。铺天盖地的白迎面而来,浩渺无垠的雪原一望无际,在白雪皑皑中,几棵绿松簇然耸立,像威猛的战士守卫雪地里的孤寂。
周光霁沿盘山公路将车开到别墅门口,木质三角房顶的独栋别墅一座挨着一座,凄清而壮美,像误入北欧的童话王国。
门童早早等在门口,见黑色越野停下,上前鞠躬问好:“周先生、许先生。”
周光霁点点头,指指后备箱示意他们搬行李。私人度假村,会有专门的管家将行李放进他们房间。周光霁把钥匙抛给门童,领着林寒和许斯仪去找人。
“周二、老许,这边!”湖边露台上,一位娃娃脸青年振臂高呼。几位青年坐在湖边,穿着厚重的防寒服,不知道在干什么。
周光霁带着林寒走过去,郑重其事向他们介绍:“林寒,我男朋友。”
几人起身和林寒问好,刚才打招呼的人夸赞:“可以啊周二,这男朋友真漂亮。”
周光霁得意:“那是,这可是我偶像呢!”
许斯仪无语地白眼,擦过他们直奔炉边的沙发,往上一窝,盖上毛毯立刻补觉。
旁边的人催他:“老许,你怎么一来就睡?别睡了,快来钓鱼。”
不知道谁想的主意,在冰面破开大洞,说要体会“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许斯仪拜手拒绝,心想你们真是吃饱撑。
林寒坐在许斯仪旁边,显然和许总有同个想法,他完全不理解这群不用上班的富二代们的闲情雅致。
但周光霁兴致盎然,摩拳擦掌加入垂钓大军。不知是天命垂帘还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还真被他们逮到一只。
几个人欢呼雀跃,手忙脚乱把鱼拉上岸,商量着围炉烤鱼。
但没有人会烤。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闲散少爷,胡乱规划着把鱼整个放火炉上硬烤。
林寒望着混在其中兴致勃勃的周光霁,叹气说:“我来吧。”
说完,接过活蹦乱跳的黑鱼,手起刀落拍晕,开膛破肚清理内脏,然后干脆利落地开始刮鳞。动作娴熟麻利,惊呆一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们。
刚刚还无从下手的少爷们这会两眼发光,崇拜地看向林寒,由衷称赞:“周哥,你男朋友好厉害啊。”
“当然。”周光霁得意,“他会的可多了。心灵手巧,文武双全,还是名校大学生呢!”
一群学习不好只能靠家里的学渣羡慕的:“哇,好牛。”
林寒被他们“哇”得头昏脑涨,他想让周光霁别说了,又不愿打搅他的好兴,只能低头专心处理鱼肉,假装自己听不见。
许斯仪没那么好心,他只觉得周围是一群青蛙,呱呱乱叫,吵得人心烦,下意识往旁边踹了一脚,正好踢到林寒。
林寒:?
周光霁:?
许斯仪:……忘了,今天他旁边坐的林寒,不是那个欠揍二货。
下午,少爷们转战滑雪场。
周光霁穿着天蓝色滑雪服,在白色雪原上肆意翻转、跳跃。灵活的身姿如同天空飞翔的海鸥,肆意潇洒又鲜活明朗,让人离不开眼睛。
林寒坐在旁边休息区为他欢呼鼓掌。
许斯仪窝在一旁的沙发上,闭眼将毯子往上拉。林寒扫一眼,默默降低音量。
两人无声地维持一种莫名其妙的和谐。几分钟后,许斯仪沉闷的声音从毛毯后面传来:“不走了吧?”
“不走了。”林寒说。
“我想你也不会走了。”许斯仪掀开毛毯,随手从桌上抓把坚果,向上抛掷半空,再用嘴接住。“毕竟周光霁对你这么好,再走就太没良心了吧?”
林寒垂首摸着手中的保温杯,严重柔情万分,声音都带着笑意:“是啊,再走就太没良心了。”
“那天我去你们家,其实想直接绑他走的。周光霁是鸟,不应该被你关在名为爱情的牢笼里,何况你的爱情既不真实又不纯粹。但周光霁说,爱情这种东西,从没有等价交换。”
“所以他心甘情愿配合你,尽量给你更多安全感。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何鸿业曾经发生过什么,但周光霁是周光霁,何鸿业是何鸿业,我希望你能明白:周光霁很担心你。”
林寒握紧手中的杯子,纤长睫毛盖住眼眸,低声说:“我知道,他对我很好。”
知道他不安,所以愿意陪他在家;害怕他与社会脱节,所以让他去工作,带他来旅行。就连旅行都在害怕他谁也不认识,专门叫来许斯仪。
周光霁的爱,坦诚而赤热。
“你明白就好。”许斯仪吃完坚果仁,随手拍拍掌心不存在的灰,活动活动筋骨,起身准备下场:“你给我的证据给了何鸿业致命一击,你以后应该不会再看见他,可以放心了。”
林寒长长的睫毛颤动,人像石化般僵在原地,过了好久,才突然轻笑出声:终于,结束了。
那些不见天日的岁月终于再和他无关,他可以去拥抱他的太阳了。
林寒放下保温杯,迈开腿大步向周光霁奔去。
周光霁正坐在雪场边卸下装备,猝不及防被人抱住脖子,温热的躯体从身后覆了上来。
林寒迫不及待贴上周光霁的唇,激动到发抖,像喝了一整箱红牛,林寒满脸通红,眼睛亮到发烫,紧紧盯着周光霁说:
“小周总,我们结婚吧!”
“好啊!”周光霁弯下眼睛,扣住林寒的后脑,深深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