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凌小小的父母和小舅也一起从平宁市往老家回。
因为平宁市是县城没有火车站,凌小小的父母又在平宁市县城下的一个小镇上。所以从小镇坐直通老家的大巴车比较方便。
凌小小的父母和小舅一家人带着两个孩子拎着大包小包行李浩浩荡荡上大巴车了。一路人一行人有说有笑,忙碌了一年终于带着积蓄回家了。
一路上畅想着回家该怎么置办年货,过年这几天该怎么休息,过完年去一家一家热热闹闹走亲戚。
大巴车行驶进凌小小老家所在的市区后,一个个乘客在不同的县城或者镇上陆续拎着自己的行李下车回家过年。
当大巴车行驶到市区内的辛县县城时有很多人下车。凌小小的母亲担心行李别被拿错了,于是下车看着自己的行李。
凌小小的母亲站在大巴车边,晒着太阳看着自己的行李。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顿时破口大骂:“哪个狗娘养的把行李放我行李上?东西都给我压坏了,不长眼的东西。”女人随口飙着脏话,她根本不知道行李的主人就站在她的身后。
行李都是上车的时候大巴车司机帮忙整理的。都是行李摞行李,怕自己的东西被压坏就把自己的行李用坚硬的东西包装好。上车的时候谁还管你的东西怕不怕被压,有缝隙就要放东西的。
其实这个妖娆的女人她也是懂这个道理的。就是觉得到了老家到了自己的地盘想装杯耍横。她要知道行李的主人凌小小的母亲就在旁边,也不敢骂出这么难听的话。
凌小小的母亲是个一点也不能吃亏的强劲妇女。这哪能忍,上去就和妖娆的女人硬刚起来:“你这狗娘养的的破烂货,我看你敢动我包裹?骂谁娘呢?给我道歉。”她最忍不了别人侮辱她的母亲,整个人气势汹汹瞪着妖娆的女人。
凌小小的母亲好似知道这个妖娆女人的底牌,都是在平宁市一个镇上“打工”的人。像是在老街上的站街女,所以眼神中对这个女人充满了鄙夷。
妖娆的女人愣了愣神,她不知道行李主人就在旁边听到了她骂的脏话。随口骂脏话在她们这种人群中已经习以为常,随口就出了。
随后,妖娆的女人看着面前妇女气势汹汹满脸鄙夷,顿时觉得面子挂不住。哪里肯道歉,想着到了自己的地盘,就又脏话反击,无所畏惧。
凌小小的母亲哪里是好惹的,逻辑清晰,言语锋利,快速回击,不落一点下风。
凌小小的母亲是体面人,她说不出肮脏的话,但是也能把对方贬低得体无完肤。只要理在她这里,她就借着围看群众们的声势,事理上,道德上谴责对方。对方没理只会破口大骂,越骂越显得自己像个小丑,被一群人围观着。
这个妖娆的女人落了下风,恼羞成怒立马向凌小小的母亲飞扑过去,作势要狠抽凌小小的母亲。
此时凌小小的小舅舅刚好下车看到自己二姐要被人打了。他一把拉住妖娆女人的手猛甩一下,把女人拉开。舅舅看到自己二姐没事,回头恶狠狠瞪着这个妖娆的女人。
妖娆的女人见自己占不到任何便宜,便“啊!”的大叫一声,说自己被凌小小的舅舅拉甩受伤了。
围观的人都四下散开不想离这个女人太近,该回家的也都回家了,不想掺和进来。
妖娆的女人仗着在自己的地盘有人撑腰,先是打电话叫几个自己人过来。他们自己人要求报警,警察来了做了笔录了解情况,直接就把凌小小的舅舅关进看守所了。
妖娆的女人坐着120的救护车被送到医院住院去了。
凌小小的母亲和小舅妈带着孩子在辛县四下找不到熟人,只能干着急给家里亲戚打电话。凌小小的舅妈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她是经不住事的小女人,平时家里都是小舅舅掌事,她哪里独自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她已经六神无主了,而小小的母亲是个沉着冷静的人。她虽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一直控制自己思绪让自己冷静下来,找方法处理事情最要紧。
两个妇女带着孩子在辛县呆了半天,给亲戚也打了不少电话。但是在警局门口就是没办法进去看一眼凌小小的舅舅。只能先回家从长计议。
回到家里,小小的妈妈认为这件事主要是自己的责任,她很自责。一遍遍说:“早知道我宁愿挨她的巴掌。”不过她也很幽默补充道:“那样现在躺在医院的人就是我了。”
第二天,两个家庭年货也没心思准备了。各种找人找关系捞人,凌小小不能理解,明明可以直接请个律师,该定责定责该赔付赔付,赔完钱小舅舅不是就能出来了。
但是她们大人哪里理小孩子的发言,觉得凌小小的想法很幼稚。请律师那一套在老家根本行不通,老家出了事首先就是看谁后台硬,看谁能找到关系。
凌小小的母亲第二天被通知:“带上厚衣服,棉被来警局一趟。”第二天小小的母亲和小舅妈还没找到任何头绪又坐大巴车去了辛县,这次她们见到了小舅舅。
凌小小的小舅舅本来就有胃病,整个人消瘦佝偻着身体。就这一夜的关押,使他整个人又苍老了很多。其实他也才40多岁,却像个歪歪斜斜的小老头。
小舅舅是众兄弟姐妹中家里最小的孩子,凌小小的姥姥活着的时候最是疼爱这个小儿子。如果她还活着看到小儿子忍受这样的大罪,不知道该有多痛心。
小小的母亲也是极其疼爱这个自己看着从小长大的弟弟。她心里更加懊悔不已,无比心痛。小舅妈依然像被抽走了主心骨一样,魂不守舍,只会流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三天,小小母亲找到关系,那人提议:“先买上礼品,准备好足够现金,去医院看望伤员。准备私下协商调节。”
凌小小的母亲一生要强,宁愿多赔钱也不愿向一个跟自己发生过冲突的站街女低头求和。
于是,她让凌小小的父亲买上水果礼品到医院赔罪调节。
小小的父亲是个老实人嘴巴笨,他老老实实走到病房准备豁下老脸道歉。
推开病房的门,那个妖娆的女人若无其事在跟她那几个男性好友开开心心聊天。哪里像受伤的人,点滴吊水都不用打,说是胳膊断了,结果连石膏都没打。拿起香蕉吃起来,胳膊活动自如。但是警察这边已经收到伤情鉴定书,凌小小的舅舅付全责。
凌小小的父亲也不通人情世故,他嘴巴笨拙。站在病床边把水果礼品放下,开始喃喃道歉:“是我家那口子不对,我们家人不是故意的让你受伤了。你看这边需要怎么补偿,大概需要多少钱?”他说话很直接,虽然有诚意但是不够圆滑。
往往话说太直接,别人没法直接回答。那妖娆的女人坐在病床上,看也不看他一眼说道:“东西留下,你人可以走了,我是不会接受调节的。”一点情面都不留,其实是想让这边人知道踢到铁板了,需要大价格来调节。道歉有什么用?大价格才能解决问题,否则小舅舅就在看守所过年吧。
凌小小的父亲实诚,听到这话觉得协商无望,也没做过多争取,就直接退出了病房。
小小的母亲四处找人,希望能搭线到派出所。小舅妈那边也找到了她娘家人的关系。最终商议,用小舅妈那边的人。
凌小小母亲有自己的考虑,虽然她一心担心自己的弟弟。但是弟妹和弟弟才最亲的一家人,该怎么拯救弟弟还是要弟妹拍板做决定。
她怕自己找的关系如果救不出人还花了很多钱到时候弟妹责怪。
凌小小的舅妈就没独自承担过什么大事,一边哭一边找关系。最终钱几万给出去,到了春节了,事情也丝毫没有眉目。
一年的积蓄花出去了,凌小小的舅舅还是没能出来。
此时整个家庭的人都非常愤怒。因为这件事情很窝囊也很古怪,像被人刻意刁难。
就拉扯一下,就只有这一下肢体接触,对方胳膊骨头就断了。伤情鉴定看不到,对方胳膊没打石膏很快就在年前出院回家过年去了。就吊着你,先不见面,不协商,有什么事年后说,先让你们吃点苦头过不好这个年。
话又说回来,就算是凌小小舅舅全责,定责下来,警局应该直接告诉家属,该拘留多少天,该赔多少钱。可是没有人出面直接告诉家属,到底什么时候放人。前前后后礼是收了不少。
这个年注定不好过,谁还有心思过年。直到年后过了正月十五小舅舅才被送回家。赔了不少钱,罪也没少遭,关了20多天,病了一场,留下了病根。
凌小小自幼和姥姥生活在小舅舅家的院子里。小舅舅看着凌小小长大的,他疼爱小小。小小也心疼小舅舅,这件事对她的打击特别大。
是怎样一个黑暗的地方,有人有关系就可以只手遮天,私权凌驾于法律之上。把人关这么久,拿了那么多好处,却连一句合理的交代都没有。
经过这件事后凌小小的舅舅也是好几年都留在平宁市过年了,不愿意回老家。后来在平宁市买了房,就更不愿意回老家了。那个腐败黑暗的地方,能逃离就逃离。
到底凌小小的老家腐败到什么程度呢?就是中央大领导人来几个都压不住此市多年盘踞的各大地头蛇。利益盘根错节,让这片地理位置优越,四季气候交替分明,土壤肥沃,交通平坦便利的地方几十年落后于其他地方。人口外流严重,外出打工的大市,多次因为春运火车站拥挤上中央新闻。
凌小小记得,小时自己村的村长非常有权势。北方的农村很大,一个姓氏的村就有上百户人家。
也是奇怪,附近很多个姓氏的村一起只有一个村长,只有一个村大队。例如刘村,王村,河前凌村,河后凌村,李村,赵村覆盖方圆6里路范围,几个村加一起大约上800户人家只有一个村长。
这个村长肥头大耳,油光满面,装着笔挺高级的西装。走到哪里都有很多人在旁边点头哈腰,他自带一股做官人的威严,人人心生畏惧。
这个村长的权利堪比镇长的权利还要大。凌小小上小学时和村长的孙女是同班同学,每次村长一来学校,学校的校长带着一群教师就跟在村长身后面点头哈腰。那时候凌小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村长可能对学校负责,监督学校工作。
但是,凌小小上初中时,去了市区重点中学上学。依然是和村长的孙女一个班级。初中入学第一天,村长送自己的孙女入女生寝室。凌小小和村长孙女也在一个寝室。
壮观的一幕来了,村长孙女拎着行礼箱走在前面,村长跟在旁边。村长身后跟着一群教师,其中就有凌小小小学时候的校长,另外还有一个是市初中学校的校长。
两个校长,一群教师乌泱泱跟着一个村长的孙女去了女生寝室。道貌岸然的教师们,此刻在众多学生们的目光中甘愿弯下腰杆。滑稽讽刺至极,一个村长手都能伸到市里。
后来凌小小即将去西洲市上大专,村里选举下一任村长。几百户村民们都心照不宣选了老村长的儿子,有每家每户的投票为证。包括凌小小的家庭也投给了老村长的儿子。
老村长的儿子之前是做点小生意的,学历不高,但不知为什么家里很有钱。就这样村长之位又世袭到下一代直系亲属那去了。
落后地区,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凌小小有个初中同学,学习确实还行,后来高考考了个普通本科学校。
这个女生本科一毕业没有去任何单位实习,直接就是村里的官了,别不拿村长当官,在那方圆几里可以呼风唤雨。就是到市区,别人都要给几分面子。凌小小心想:“要是我从小被家里告知只要好好学习,将来就可以接替长辈的官职,那我也好好学习考个本科。”
这个市就是这样,细心查查,基本上所有的村长到了退休的时候,接替这个职位的必定是跟上任村长有血缘关系或者亲属关系的。也不知道上面的人怎么就没发现这一点。
临近春节,凌小小依依不舍和赵晨告别,离开莱湖市回老家。
莱湖市到凌小小老家所在市区坐火车需要5个多小时,那时候动车还没开通。
傍晚时分,凌小小到了老家市区。冬天下午6点钟,天已经漆黑一片,去镇上的公交大巴已经停运下班了。
凌小小本来想要找个旅馆住一夜第二天上午坐大巴回镇上。她一想到每次姐姐不管从外地多晚回到市里,父母都会开电动三轮车过来接,父母从来不放心姐姐一个人在外面住。
而小小一个人在市区住脏乱的小旅馆,父母一点都不担心,根本没打算来接她。凌小小赌气,给父母打电话让她们来接。这要是姐姐一下火车父母早到市区了。
凌小小的母亲在“理”上面从来都不会让小小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