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柔满怀歉意地在医院陪着佳禾进行包扎，期间不断地愤怒地咒骂于强那个死渣男，骂着骂着因为有些缺氧，脸上都有些发麻，嘴唇也有些泛白。

佳禾不仅要忍受着医生处理伤口时的疼痛，一边还要安抚张新柔那起伏不定的小心脏。

“好了，先歇一歇吧，你看你现在，快先那个塑料袋套住嘴巴鼻子，在里面呼吸一会。”

张新柔确实现在过于愤怒，身体有些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激动，一旁的护士也看出来张新柔是呼吸碱中毒，连忙从一旁翻出一只干净的塑料袋递过去，张新柔双手发麻地接过来。

“小姑娘冷静点，吸一会你自己呼出来的二氧化碳就可以缓解了。”

医生把卡在佳禾小臂上的一块玻璃渣取出来，这才有闲工夫和张新柔说笑，一旁的护士把所有玻璃渣都拿出去处理。

佳禾刚刚还在看着张新柔处理，医生这最后措不及防的一下动作，让她没有反应过来，手臂传来尖锐的刺痛。

“啊......”佳禾尖叫一声，但声音不响，被她有意识地抑制着。

医生有些意外地看向佳禾，嘴角勾着一抹慈爱的微笑：“你这小姑娘还挺能忍痛的嘛，刚刚那么久都不出声。”

虽然刚开始被玻璃扎去时，佳禾的手臂看上去有些吓人，但是伤口其实不深，就只是一点外伤，医生也就没有给她打麻药。但其实处理起来还是会疼，毕竟手臂也是破了嘛。

张新柔才刚刚缓过来，就看见佳禾面目狰狞，明明很痛还要强忍着的样子，走过来摸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今天晚上急诊也不忙，这位医生晚上也就处理了佳禾这么一个人。眼下闲下来，看着两个小姑娘这“相依为命”的样子，有些好奇地问。

“你们两个今天发生什么了，一个呢一直在骂一个叫于强的小伙子，一个呢手臂又被玻璃扎去。”

医生刚问出来，刚刚出去处理东西的小护士就进来了，兴奋地抢答道。

“我知道我知道，估计就是一个被渣男伤害了，另一个去帮她导致被渣男误伤。”

佳禾和张新柔两个人都满头黑线地看着小护士，有些尴尬，小护士应该平常看了不少狗血电视剧和小说吧，还真的被她说的八九不离十。

医生给佳禾开了点涂抹的药，张新柔拿着单子去取。

“伤口最好一个星期内都先不要沾水，洗澡也要把手臂给包起来，每天自己涂一下药。”

佳禾点点头，都记下了。

离开医院后，两人又打车去了警察局。等到终于从警察局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

——

圣诞节就在佳禾一天天的期盼中迎来了。

昨天晚上佳禾给程止发了消息，告诉他时间，还告诉他到时候自己到了会发定位给他。

消息发出去和之前一样，石沉大海。

佳禾却不再向之前一样在意程止的回复，这几天的时间里佳禾想了很多，也成长了许多，他爱来不来。

如果他不来，自己就彻底和他翻篇，从此再也不和他联系，就算路上碰到了，也装作不认识，像个陌路人一样与他擦肩而过；但若是他来了，佳禾可以考虑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重新和他做回朋友，如果他还想要和她进一步发展，佳禾也可以考虑一下。

那天之后佳禾没有再去买衣服，主要还是没有什么时间。

结果早上起床之后，当佳禾在衣柜前翻箱倒柜时，张新柔突然出现在佳禾身后，双手背在身后叫佳禾。

“佳禾，别找了，今天我给你准备了。”

佳禾惊讶地转身，就见张新柔双手从身后出来，手上拎着一个大大的某一少女服装品牌的袋子。

“呐，你今天圣诞节就穿这个出门，保证让他移不开眼。”

张新柔对她眨眨眼睛。

在闺蜜之间，当她们聊天时用到“他”这个字，代表这个男生是某个女生有好感的对象，也代表女生的闺蜜认可了这个男生。

她们在路上看到这个男生，闺蜜就会戳戳女生，小声说：“他，他。”

这时候女生就会害羞地戳戳闺蜜。

聊天的时候说到男生，女生也会不好意思说男生的名字，都会用“他”来代替。

“他”这个字，变得有一种暧昧的氛围。

佳禾嘴角有些压不住，伸手接过袋子，一看里面的衣服就知道价格不便宜。张新柔从头到脚都给佳禾搭配出来了。

佳禾把袋子塞回张新柔手上：“我不能收，你买这些花了不少钱吧。”

佳禾把袋子递过去，张新柔就把袋子退回来。这么一来一回的推拉，袋子都有些变形了。

“你自己拿回去穿，我不收。”

张新柔没理会，还是坚持把袋子给佳禾。

“买的就是你的尺码，我才不穿。而且上次于强的事情还害你受伤了，你不收的话，我心里会一直过意不去的。”

拉扯到最后，张新柔直接把衣服往佳禾的柜子里一塞。还没等佳禾反应过来，张新柔就推开寝室门要出去：“今天一定要穿哦，我去吃早饭了。如果我回来发现你还没换上，我拿你是问。”

说着，寝室的门就在佳禾的眼前关上了。

佳禾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把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

上衣是一件费尔岛毛衣，主体是米白色，上面的花纹有红色和灰色，毛衣是开衫类型的，中间是一排木质的纽扣。与它搭配的是一条毛呢的半身裙，红绿格子相间，极具圣诞氛围，张新柔还给买了一条光腿神器。

这些东西拿出来后，佳禾才注意到下面压着一顶帽子，酒红色的格纹贝雷帽。

佳禾小心地将这成套搭配换上，站到镜子前。还没来得及欣赏一番，张新柔就回到了寝室，一看见佳禾，嘴巴张大。

“我的天！这简直了！佳禾，这一身装扮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好漂亮！”

张新柔满意地看着佳禾，像在欣赏一件优秀的作品。

佳禾走过去，点了点张新柔的脑袋：“也不知道是谁，眼光这么好。”

张新柔得到夸奖，假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哎哟，也就一般般啦。下次你再要约会，我给你再搭一身。”

“谁说我是去约会了！我是去和别人见面，只是单纯的见面。”

“好好好，是见面，见面。”

张新柔将佳禾推到座位上，把自己从食堂捎来的包子放到佳禾桌子上。

“你先吃早饭，今天由我来给你化一个美美的妆。”

“遵命！”

佳禾顺从地坐在那里，任由张新柔摆布。

——

与此同时，某小区房屋内。

床上的男人挣扎着从被子上爬起来，头发乱糟糟，睡衣上的几颗扣子在睡觉的时候被蹭开，整个人看上去很凌乱。

昨天晚上还在忙的时候，程止的手机传来奇特的铃声。程止放下手头上正在做的事情，拿起手机看。

置顶处的卡通头像又更换了，上面时隔几天又出现了消息未读的红点。

程止手指头移动到上面，点开聊天界面。

佳禾：明天晚上八点半见

佳禾：我到了会给你发定位，来不来随你。

佳禾：如果九点半你还没有出现，那我就走了。

本来导师发了几篇文献，程止打算今晚看完，这下收到消息，程止突然觉得电脑上的文献索然无味。

手指在聊天框上空悬停了几秒，程止还是没有点下去。

他有些慌不择路地退出聊天界面，把手机关上，又将屏幕朝下盖在桌面上，同时拨动左侧的静音拨片，将扰人心神的手机设置静音。

程止端起一旁早就凉了的咖啡，一口气全部喝下，努力将自己已经走神的魂给叫回来，眼睛专注地看向电脑屏幕。

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盯着，结果看完一句话，脑子里什么都没获取到。程止又从头看了一遍，看完后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些字一个个分开程止都认识，合在一起就怎么都读不懂了。

程止叹了口气。

既然看不懂，那用嘴巴读起来，总可以获取到信息了吧。

眼睛看、嘴巴念、耳朵听，程止不信这样都没办法。

“Barrile等利用数字摄影测量和计算机视觉技术为......”

效果确实是好了点，但是好像还是不行。

程止深吸了一口气，再来。

“Barrile等利用数字摄影测量和计算机视觉技术为雕塑创建三维模型......”[1]

好吧，还是不行。

程止认命般地深深看了眼电脑屏幕，抬起手，动作利落地将电脑关上，没有一丝留恋地离开书房。

快速地洗完澡上床，结果躺在床上，脑子一刻也不能停歇。

佳禾发的消息盘绕在程止的脑海里，好像佳禾对着他的耳朵说话，程止翻了个身，佳禾的声音也跟着翻了个身。

慢慢地，程止的思绪又从佳禾的消息，转移到明天的见面。

明天是圣诞节，我穿什么比较合适呢。

刚想到这里，程止掀开被子下床，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完蛋了，今天估计是要失眠了。

程止绝望地想。

但事实确实是如此，当圣诞节当天的太阳照射进房间时，程止的精神已经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