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禾拼命地握紧程止，生怕他下一秒就又从眼前消失。
上次见到程止之后她就不断地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再跑快一点，这样就可以留下他。
此刻的佳禾无比庆幸，这一次程止终于停了下来。
就连刚刚绊倒她的石头，佳禾也感谢起来，第一次看它这么顺眼。
佳禾走到程止面前，和他面对面站着，手一直握着他的手腕，没有松开。
但男人的手腕比较粗，佳禾只能勉强抓住一半，手上力道加大，生怕程止一抽手自己就被他甩开了。
“程止......”
眼前的女孩脸色没有在咖啡店时候红润，嘴唇还是那么嫣红，应该是涂了口红，才让佳禾脸色看上去没那么差。
身上穿的衣服很薄，程止低头看女孩拉住自己的手，手背很快就被冻红了。
程止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如果说刚刚佳禾看不清程止脸上的表情，这一刻佳禾能真切感受到程止身上散发出的一点清冽，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程止闻言抿唇，眼睛凉飕飕地看着佳禾身上的衣服，没有看她，眼神像寒冬的夜空，加深了周围的冷意，佳禾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周围的喧嚣和此刻二人之间的幽静形成鲜明对比，除了佳禾刚刚喊的那一声程止，两个人没有再说话。
终于，佳禾还是扛不住H市的寒冬，率先投降打了一个喷嚏。
程止身上的压迫感更强了。
“今天几度你不知道吗。”
声音轻飘飘的，但感觉像浸在寒冰池里几千年。
佳禾瑟瑟地抬头瞄了一眼程止，就被他脸上那沉冷如寒冬深夜下的海面的目光吓住，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程止默不作声地看向佳禾，视线地再度交汇再次把她吓得不轻。
一件温暖的羽绒服外套盖住佳禾的身体，四周带来的暖意将她裹挟，身体渐渐回温。
鼻息间充满了男人独有的味道，干净间带着轻微苦涩的木质香，像晴朗冬日里森林的气息，佳禾忍不住吸了几口。回过神来，才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想到刚刚程止的表情，佳禾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生气。
他在摆什么谱啊，明明不告而别的是他，对不起自己的人是他，他凭什么表现出生气的情绪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嘴！根本不和我解释什么，也不给我发消息！
越想越生气，佳禾也不是什么人人拿捏的小角色，他今天就要让程止知道，他到底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
佳禾猛地把衣服从自己的身上拿开，扔回程止身上。
小姑娘态度坚硬地双手叉腰，两个眼睛睁得圆圆地等着他，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愤怒。
殊不知在程止看来，佳禾现在的表情像在对他，卖萌。
程止看着她，心里被她可爱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脸上却没什么显露。
在看到佳禾再次被冻得颤抖的身体，眼神再次恢复锐利，周围的空气再次凝固，压迫感油然而生。
但佳禾才不怕，想到程止之前的罪行，她就感觉自己热得要冒火。
“穿上。”
程止眸光微冷，凛声道。
“不穿。”
佳禾躲开程止再次套过来的外套。
两人站在街道的一个角落，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争执，路灯也没有照亮这块地方。
微暗的光线中，佳禾对上男人幽沉的眼眸，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卷入其中。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都在暗自较劲。
程止不容分说地再次要走近，佳禾突然开口。
“你是我的谁啊，我为什么要穿你的外套，这算什么。”
一句话让程止的动作瞬间僵住，他的嘴唇抿紧，过了几秒，手渐渐放下。
佳禾说完后，眼睛紧紧地盯着他，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变化。
程止眼睛垂下，长长的睫毛将自己的情绪掩盖。
他抓起佳禾的手腕，要带她离开。
“行。你学校在哪，我带你回去。”
佳禾的手腕纤细，程止的手掌宽大，轻松地就将佳禾的整只手腕圈住。
手腕处传来尖锐的刺痛，佳禾的手腕猛地一收缩。
“嘶......”没忍住，佳禾吃痛。
程止这时候才感觉到手掌心的触感有些奇怪，隔着衣服，佳禾的手腕上好像还缠着什么东西。
程止动作放轻，另一只手先将自己的外套放到一边的栏杆上，再缓慢地掀起佳禾的袖子。
他眉头微蹙，在看到佳禾手腕上缠着的纱布时，眉心间皱起的褶皱加深，看上去可以夹死几只苍蝇。
“什么时候弄的。”
语气淡淡，佳禾“啧”了声，没好气地抽出手。
刚刚程止的力气有点大，佳禾的伤口还没有恢复好，纱布外面渗出了一点红。
程止见她这样委屈巴巴地看着受伤的手腕，说话的语气放缓。
“刚刚是我不好，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
态度诚恳，听上去还有些讨好。
佳禾没理他，转身就要走。程止连忙拿上衣服，这次成功把衣服披到佳禾身上，跟在她后面。
两个人一拉一扯地，时间已经将近十点，文化街的人越来越多。
一路上程止都在佳禾身边护着她，不让别人撞到她，同时自己也不敢碰到她，毕竟现在小姑娘脾气大得很，自己一碰到她，她就怒气冲冲地瞪着他，然后，离他更远。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两个人才从文化街的一个出口挤出来。
程止还是抬起手虚握住佳禾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的手腕，带着她走进一个便利店。
便利店里除了收银员，没有其他人。
程止让佳禾先坐下，去帮她买了一杯热牛奶。
当他拿着热牛奶过来时，就瞅见小姑娘把纱布揭开，手指头在抠着伤口。
眼皮疯狂地跳着。
“你做什么。”
热牛奶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到佳禾面前，像在教育小孩子一样看着她。
佳禾嘴巴下撇，耷拉着脑袋，说话的声音反倒很不客气。
“凶什么凶啊！这上面沾了点血块，我抠一下怎么了，又不是你的手！”
小姑娘把头转到另一边，不理他。
旁边的收银员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视线在程止和佳禾之间转悠。
程止抬手摸了下脖子，开始检讨自己刚刚是不是说话语气太重了。
但现在明显是自己理亏，要不是自己小姑娘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程止好声好气地说道：“好好好......我不凶你，你先把这个牛奶喝了，我去旁边的药店买点东西。”
佳禾没动。
程止把牛奶再往她面前推了推，走出便利店。
佳禾这才稍稍抬起头，看了眼外面已经走远的身影，拿起牛奶。
刚刚在外面实在冻得不行，一杯牛奶下肚，佳禾才找回自己身体的温度。
再次抬眼，就看到外面的男人拎着一只塑料袋进来。外面温度很低，男人张嘴呼出白汽。
佳禾连忙放下喝完的牛奶，低下头，又变成了一只鹌鹑。
男人一进来，就将外面的寒气带进来，佳禾感觉周围的温度下降了几度。
程止推开门进来，就看到小姑娘缩成一团，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怎么了。
看到桌子上的牛奶已经被喝完，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发出一声笑。
佳禾眼尖地听到，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猛地抬头看他。
“笑什么笑，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程止立刻拉平嘴角，一脸严肃。
手中的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程止从里面拿出新的纱布和普通的擦的药。
“把手伸过来。”
佳禾这次倒是听话，乖乖地把手腕交给他处理。
在看到佳禾手腕上的伤口时，程止身上出现过的压迫感又开始了。
伤口看上去有点深，不过好的差不多了，就是有一块地方有些溃烂，应该是佳禾之前沾到水了，导致这块地方一直没好。
程止眉心紧蹙，眼神锐利，但下手的动作却很轻。
佳禾本以为程止会下手很重趁机报复自己，却没想到他手上的动作还挺轻。
视线从手腕移到男人的侧脸上。
男人的侧脸比刚见到他时更加硬朗，轮廓也更加分明，看上去应该瘦了很多。鼻梁高挺，眼睫微垂，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佳禾不自觉地就看呆了，直到程止处理完，帮她缠上纱布，佳禾还没有收回视线。
程止把东西装回塑料袋，好整以暇地靠到桌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看向她。
“怎么，我很好看吗。”
佳禾听到他这句不要脸的话，脸“唰”一下红起来，视线立刻移开。
“胡说八道什么，别太自恋了！”
佳禾收回手，坐在那里没动，眼睛低头看着便利店的桌子的纹路。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桌面，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们宿舍几点门禁。”
佳禾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
“十点半。”
程止低头看手机，现在已经十点二十了。
“从这里到你们寝室要多久。”
“最少也要十几分钟了。”
佳禾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显然回不了寝室了。
眼前的男人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半晌，他开口：“那带你去酒店住吧。”
佳禾不知怎么的，拒绝了。
程止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看她要干嘛：“那你今晚怎么办。”
“我就这么一直坐在这里，我才不去酒店。”
程止拧眉。
“为什么不去酒店。”
“不想花钱，没钱。”
佳禾理直气壮，俨然一副因为自己省钱的好品质而骄傲的表情。
“我给你出钱。”
程止拉着她就走出便利店。
虽然便利店二十四个小时都营业，但是也不可以一直坐着啊。那就算坐这里了，如果不小心睡着，遇到坏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