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颜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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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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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瑾百无聊赖地斜倚在屋顶,远处的流光溢彩映照着天际,而他却无心欣赏。

不知为何,向来无欲无求的他,在烟火绽放的那一刻,脑海中竟浮现出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容。

“脸色那般难看,也不知人好些了没有……”紧接着,他又自嘲地啧了一声, “不是宋玉瑾,你吃饱了撑的,倒来操这份闲心?人家怎样,与你何干?不过是一面之缘。”

收回远眺的视线,宋玉瑾头枕臂弯,翘着二郎腿欣赏起了满天星罗。全然不知,那个一直在他脑海萦绕之人,此刻正一脸愤懑地怒视着人群。

“公子,怎么了?”

余笙缄默不语。

“我们回去吧,”元宝尝试着拽了拽他,“饭菜已经上齐了,待用完饭,我再陪你去河道那边逛逛如何?”

余笙依然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立在人群之中怒视着前方。

纵是一晃而过,他仍清楚地认出了方才人群中的二人。其中一人是武安侯,而另一位,身形明显更为纤瘦,被宋玉盘亲密无间地护在怀中。

可当他从食肆冲出,那两人却早已没了踪影,只剩那满目的熙攘人群。

宋玉盘,他怎么敢……

余笙心情尽失,已然没了胃口,带着一腔愁绪开始漫无目的地在人群中穿行。元宝连忙付钱跟上,心中不住地惋惜着那桌一口未动的饭菜。

不知走了多久,在元宝的提醒下,余笙这才发觉自己竟在无意间来到了无忧小肆附近。

而那屋顶上,隐隐约约有个身影。

是他!

余笙眼睛一亮,嘴角浑然不觉的扬了起来,“元宝,你先回去,我再四处走走,稍后便来。”

元宝不大情愿:“可是,公子……”

“听话!”

只要是余笙决定的事,向来就不会轻易改变,元宝深知这一点,于是开始倒豆般的一通嘱咐。言罢,又冲着暗处点了点头,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客栈。

余笙:“黑影。”

……

*

“哟,好生俊俏的郎君,一人独步于此,岂不是辜负了这美景良辰?何不随本公子去赏月品酒,共度良宵?哈哈哈!”

“让开!”

“呵,不知好歹,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知本公子是谁?”

“管你是谁,给我滚开。”

余笙手腕微微一旋,那铁扇便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轨迹。正欲借此展露一番,却不料眼前一晃,一道身影掠了过来,将他稳稳护在了身后。

动作瞬间凝住!

不是说陈溪乃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农家子吗?怎么还会武功?

什么破情报,一点儿都不准。

宋玉瑾还担心他会被吓到,手往后探去,拍了拍他的手背以作安抚。而那盯着黑影的眸子,却冷得骇人,“找死?”

黑影被他盯得脊背一凉,一股寒气自尾椎骨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有种下一瞬这人会毫不犹豫取他命门的错觉。

对面的余笙,还在不断投来眼神暗示。

他深吸一口气,强稳住心神。刚一张口,却不料喉间一痒,竟忍不住猛咳了起来。方才为了引起这位爷的注意,他嗓子都喊劈了,这会儿小麦色的脸庞因剧烈的咳嗽而涨得通红。

见状,宋玉瑾神情微变,嫌弃地牵着余笙往后退了两步。

余笙登时感到一股温热透过衣袖传来,望着自己手腕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快起来。

黑影还在艰难开口,“算……算你走运,咳咳……别再让我遇,咳,遇到你……”随着最后一个字眼的落下,他一个闪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宋玉瑾还想追上去,衣袖却被余笙轻轻攥住,“罢了,好在我也没受什么损失,看那人怕不是有什么隐疾,当心传染。”

藏匿暗处的黑影:“……”

宋玉瑾认同地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他此时才得以将人细细端视一番,脸色好像红润些了,唇瓣也不似之前那般苍白无色,而是泛着一抹淡淡的桃红,好像很好亲的样子……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余笙行礼致谢。

宋玉瑾摆了摆手,故作漫不经心道:“不必,举手之劳罢了,更何况,我与公子还曾有过一面之缘呢,也算是旧识了。”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余笙的脸颊,那抹桃红在他眼中似乎更添了几分生动,让他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异样的情愫。

两人的视线轻轻交汇,又迅速移开,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一阵夜风吹过,触动了余笙喉间的痒意,不禁抵唇轻咳了几声。

“余公子,你还好吧?”宋玉瑾关切地问道。

余笙心头一动,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孱弱,“多谢关怀,娘胎里带来的老毛病了,忍忍便过去了,不碍事的。”他刚说完,身形便微微一晃,仿佛随时会被一阵微风拂去。

宋玉瑾急忙上前将人扶住,“都这样了,还说不碍事?我们铺子就在对面,且扶你去休息片刻,待你恢复些精神,我再送你回去?”

余笙感激地点了下头,任由宋玉瑾将自己扶进店内,心里却将宋玉盘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这么好的人,他竟然都不珍惜,还在外面拈花惹草,肆意挥霍这份珍贵的情意,实在是可叹、可怒,可恨至极!

宋玉瑾将人安顿好后,又去附近茶肆拎了壶姜蜜水回来。

一口糖水下肚,余笙顿觉身心舒畅,连带着四肢百骸都随之舒展开来,“今日乃是七夕,你怎地孤身在此,没去与人赏灯游湖?”

宋玉瑾笑道:“同家人一起来的,只是我不爱凑热闹,便在这儿等着了。”

眼前的笑容如沐春风,然而落在余笙眼里,却只觉得是在强颜欢笑,令他有些不忍。

“你……是个极好的人,所以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要记得,那绝非你的过错,是他们眼界狭隘,没那个福分。”

宋玉瑾听得云里雾里,但见余笙眼神真挚,便以为对方是在夸他,不由得加深了脸上的笑意,”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别说,你这人还挺有眼光。”

一壶姜蜜水很快见底,两人也是越聊越欢,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味。

正值气氛渐入佳境,门外突然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砰”的一声,门被撞开,又迅速被来人重重阖上,整个人死死地抵在门后。

“两……两位大侠救命,有人要杀我!”

宋玉瑾看着来人,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真是冤家路窄啊!

门外,更为猛烈的砸门声随即响起,伴随着粗犷的咆哮,“开门,开门,再不开,当心老子平了你家铺子!”

“那人是跑进了这家吧?可别弄错了。”

“就这家,我亲眼瞧见他进去的。”又一个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敲门声再次响起,“赶紧把人交出来,否则后果自负!”

“诶等等,无、忧、小……”

门外的喧嚣戛然而止!细碎的窸窸窣窣后,一道温柔又平和的声音传来,“在下褚二,乃灏口码头管事,不慎搅扰了贵人清静,还望海涵!

“只是,方才进去那人偷了我兄弟钱袋,一时情急,冒昧打扰,还望贵人持论公允,助我等追回失物。”

宋玉瑾冲余笙眨了下眼,握着他的手腕,将横在自己身前的臂膀放了下来。随后,他面色一沉,冷冷地朝着店门走去,不顾那人哀求乞怜,一把将其掀开,打开了店门。

“别……”

那人一个踉跄,顺着力道跨出去好几步远。他心知再想阻止已来不及,只得匆匆转变策略,一个箭步,蹿到了余笙身后。

余笙不明宋玉瑾用意,因而只是蹙了蹙眉,没有移开。

“大哥,就是他,就是他偷了老八的钱袋。”

褚二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宋玉瑾,双手抱拳道:“在下叨扰,实在是贼人太过狡猾,那银钱是我兄弟摸爬滚打赚来的,故而方才失了分寸,还望两位贵人恕我等无礼之罪。”

宋玉瑾回以礼节性的微笑,“无妨,此人突然闯入,我们也着实吓了一跳。我与他并不相识,你们随意就好,只消别损坏我铺子里的东西就成。”

“那是自然!”

见对方神态恳切,宋玉瑾便没再多言。他侧身一步,姿态慵懒地倚在门上,双手环胸,向余笙轻轻一勾手指。余笙宛如一只听话的小猫,温顺地来到跟前。

那人心头顿时一紧,忙又找了张案桌作为掩体,“诶你们凭什么侮我清白?既说是我偷的钱袋,你们可有证据?”

“我亲眼所见,就是你偷的,你还想抵赖?”

那人轻哼一声,“哦?是吗?既如此,那便搜身好了,也好让贵人做个见证,免得我无故顶了这不白之冤。”他大大方方站定,一脸无所畏惧的神情。

“你……”

褚二微一抬手,打断了他们的争持,看着那人笑道:“你已跑了一路,谁知道那钱袋是否被你沿途丢弃或是藏匿。依在下之见,此事,还是交由官府定夺为好。”

“我自然是不怕见官的,只怕你们不过是嘴上说的好听,实则是想将我诓骗出去,然后好一番屈打成招,我才没那么傻呢。”那人继续佯装镇定道:“有这闲功夫,还不如搜搜那失主呢,或许那钱袋压根儿就没丢呢?如此一来,不也正好还与我清白。”

那人一副成竹于胸的模样,倒让众人生出了几分犹疑来。

避免有失公允,遂一致决议由宋玉瑾来搜。

宋玉瑾也不矫情,正欲应允,却见余笙比他更快一步,“你歇着,我来。”

随后,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余笙还真搜出了一个墨色钱袋。他并未多言,直接将钱袋递还给了失主,“看看,里面银钱数目可对?”

那名叫老八的人连忙解开袋口的绳结,心中的疑惑不断攀升。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钱袋是何时,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他身上的?

最终,他愣愣地点了点头。

褚二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缘由,不过罢了,钱袋回来便好。

而方才叫嚣最大声的大汉,此刻却直接气红了脸。自己明明亲眼所见,而后众人一路追赶,数次险些将其生擒,却总被他如游鱼般一次次地滑脱。

如今,自己却有理说不清了。

那人斜了褚二一眼,道:“如此看来,衙门是不用去了,尔等也不必为此道歉,谁叫我这人天生大度呢。”说着,他还抬手掸了掸衣襟处并不存在的灰尘。

褚二懒得与他计较,再次向宋玉瑾与余笙表达了歉意后,便领着众人转身离开了。

那人伸着脖颈瞧了半天,确定那伙人是真的走了,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多谢二位施以援手,在下感激不尽,他日江湖再会,定当厚报。

“那……你们忙,在下便先告辞了。”

才刚迈了一步,宋玉瑾便一脚将门重重踢上。声音之大,仿佛连四周空气都为之凝固了一瞬。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人的脚步瞬间顿住,他僵硬地看了过去,“那个,大哥,您这是……”

宋玉瑾眉梢一挑,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这么快就不认得了?”

“我们,认识?”

*

临近深夜,宿在后院的徐东三人外出游玩回来。刚一进门,便看到地上坐着个五花大绑之人,三人顿时瞪大了眼。

“咱们铺子遭贼了?”

宋玉瑾懒洋洋地舒展了下身子,“回来的正好,我有事需出去一趟,你们先帮我看着点,其他人应该快回来了。”

“好……好的,东家!”

宋玉瑾将余笙送回了客栈,两人一路无言,只是好似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悄然萦绕。

朦朦胧胧的。

看不清,摸不透,却叫人心生向往。

余笙心中五味杂陈,他明知这样不对,却又不舍眼前人所给予的那份温暖与善意。就好似身处泥潭,每一次的奋力挣扎,换来的却只是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尽管如此,他还是清醒地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不敢有丝毫的僭越。

“到了,”宋玉瑾淡淡开口,漫不经心的眸中却悄然闪过一抹不舍。

“嗯……”

余笙并未马上进去,而是以一种近乎迷恋的姿态与宋玉瑾默然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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