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姑娘，乘人之危，不好吧？”
太后娘娘倏然睁眼，瘦骨嶙峋的手臂死死抓住程心攸的手腕，染红的指甲抠进程心攸白皙的皮肤，显得极为吓人。
程心攸挑眉：“杀妖还挑时辰吗？受死吧！”
说罢，空置的另一只手用力一掌打在对方胸膛，后者不得不松开程心攸的手腕，紧急往床榻里侧滚。
程心攸瞥了一眼掐红的地方，撇了撇嘴：“你不会是个男妖吧？力气这么大。”
太后娘娘扶了扶发髻，又理了理衣服，面无表情地回怼：“你摔鹿的时候力气也不小。”
这是变相承认了？
程心攸勾了勾唇，一语扎心：“但你肯定没来过月经，才会装得这么假。”
太后娘娘咧了咧嘴，“是啊，神明大人猜得可真准。”
果然，程心攸眼神错愕：“你......”
“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太后双眸狡黠，口吻诱人。
程心攸眨了眨眼，迅速恢复神色：“不想。九幻大陆能杀死大妖的只有神明，你能猜到也不稀奇。”
太后挑眉，不欲争辩：“既然你我都明白彼此的身份，不如做个交易。”
程心攸不屑：“我与你能做什么交易？”
“能交易的可多了，比如帮你完成神力进度。”
程心攸脸色聚沉。
好半晌才开口：“这你都知道？”
太后娘娘很满意程心攸的反应，捂嘴轻笑：“如何不知？你当我这一身妖力是如何来的？”
这话，细思极恐。
程心攸迟疑：“曾经你也......”
太后娘娘笑而不语。
“那你怎会......？”
“化神失败。”
太后娘娘轻飘飘的回答，却在程心攸的心里翻起汹涌浪海。
所以，如果她失败了，也会变成大妖，永远地留在九幻大陆。
这就是系统隐瞒的游戏规则。
“看你的表情，像是不太清楚。”
程心攸撇过视线，“你说的话无凭无据，我凭什么妖相信？”
“你应该进过金身妖的空镜吧，怎么样？有兴趣来我的吗？”
上一次被困的情形仍历历在目，程心攸下意识锁眉：“少诓我，我才不去。”
程心攸这反应让太后娘娘狐疑：“他在空镜里把你怎么了？你这么害怕。”
“我傻吗？进了空镜，就出不来。”
太后娘娘勾唇呢喃，“怪不得。”
“当年是我把金身妖打到妖力魄散，他为保自身钻入画中莲池藏了起了，随后附身在水蛇体内，才有了后来的水蛇妖。至于他的空镜，与莲池一般，是他藏身的场所罢了。至于他为什么不让你出来，想必只是他觉得自己时日无几，想拖个人陪着罢了。”
太后娘娘口吻平淡。
程心攸狐疑反问：“那我怎么信你，进了你的空镜还能出来？”
太后娘娘不语，张口将妖丹吐出，递向程心攸。
“拿着。若我不放你，你知道该怎么做？”
玩这么大？
你的空镜里到底有什么？
程心攸盯着太后娘娘掌心上的妖丹，握在手里。
“既然你这么热情，瞧就瞧呗。”
话音刚落，程心攸视线变白。
忍着不适睁眼，却是回到了校园。
“你的空镜怎么是这样？”
程心攸看向身侧的男人。
这应该就是俯身在太后娘娘体内的大妖原型。
男人伸出手指竖在唇间：“嘘，电话来了。”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叮铃铃地响起。
程心攸还未从震惊中彻底回神，下意识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成熟的中年男音。
“程心攸，来我办公室一趟。”
随即电话挂断。
程心攸低头看着显示屏上的名字，指间发颤。
往日不堪的情形，在脑中逐一闪过。
“我......”
程心攸偏头刚想说话，却发现方才男人站定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X学院，院长办公室。
程心攸敲响了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程心攸再次见到了那个曾毁掉她一生的畜生。
她了进去。
又过了一会，再次听到了曾经一模一样的恶言。
“程心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要仗着你容貌好就耍脾气。”
“跟我有什么不好？”
“你想毕业就工作，行业内我都能安排。”
“若你想出国深造，我给你写推荐信。”
“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对你们这样穷乡僻壤出来的姑娘多难得。”
曾经的她听到这些话，整个人都在发抖，不敢相信，自己跟了两年的导师既然是这样人面兽心的畜生。
她在挣扎中撞伤了额头，畜生慌了，他是贪色但不想摊上人命。
连忙扶起她，虚情假意道：“没事吧？你就不能乖乖听话吗？乱动受伤了吧。”
谁知，下一秒程心攸就从领口处掏出隐藏摄像头。
“刚才你的所作所为都被我录下来了，设备连网，实时存入云端了。”
畜生脸色一变，破口大骂：“贱人！”
“我要留校的工作，编制、安家费一样不能少。你看着办吧。”
这就是当年程心攸获得留校工作的真相，只不过外人传着传着就变成了程心攸插足。
回到当下。
程心攸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任由身上的衬衫被那畜生扯乱。
等画面素材足够了，程心攸就掏出隐藏在领夹上的微型摄像头。
“刚才你所作所为全都被我录下来了。”
“贱人！”
程心攸面无表情，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无所畏惧的样子。
畜生想了片刻，果然很快服软。
“你想要什么，我通通答应你，只要你把视频原件给我。”
这回，程心攸伸出手指摇了摇。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身败名裂。”
“你！”
畜生气急败坏，立马伸手来抢。
兴许是在九幻大陆带了段时间，程心攸现在身手矫健，一把抓住畜生的手弯了过去。
畜生痛呼惨叫。
“别想了，设备连网，实时存入云端了。你就算拿到摄像头也没用。”
“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程心攸握住畜生的手加大了力气，听他叫得更惨了，她却眼神忧伤，自言自语。
“可我没办法替她原谅你。”
这个她，是以前的自己。
视频抄送到纪检委后，程心攸当晚就消失回了老家。
距离她查出患病的时间，还有半年，她想好好陪陪养母。
回到老家的第一件事，程心攸就是拔了家里的座机电线。
起先，养母对于程心攸突然回来陪自己还很高兴。
但时间长了，又开始担忧。
“你不用回学校吗？”
“是不是学校里出什么事了？”
“有没有人欺负你?”
养母越说越急，程心攸鼻头一酸，俯身抱住她。
“没事，我就是难得有个假期，想多在家陪陪你。”
将养母哄回卧室休息后，消失的男人倏然出现。
“其实你大可为她留下来，在我的空镜里，你想做什么做什么。过往痛苦，将不复存在。”
程心攸瞥了一眼男人：“算盘打的挺精，但你比金身妖聪明，知道怎么蛊惑人心。”
“没办法，毕竟本硕博专攻心理学出身。”
学历这么高，程心攸好奇：“那你是心理医生？”
男人眼神晦暗：“不是，毕业就转行了。”
想起自己是如何进入九幻大陆的，程心攸好奇：“所以，你之前是为什么濒死？”
毕竟，这男人看上去最多四十出头，正值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龄。
男人面色如常：“替别人背锅，上吊自杀。”
自杀？
对自己也太狠了。
程心攸蹙眉：“干嘛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这代价也太大了。”
男人自嘲：“是啊，悔不当初。”
“那你现在就放我出去，省得犯下更后悔的事。”
闻言，男人看向程心攸，挑眉：“妖丹不是在你手里吗？”他故意停顿，“捏碎它，你就能出去。”
提起这个程心攸就来气，她早就暗中试过了，这珠子是假的。
她猛地抬手向男人扔出一颗破珠子。
“你大爷的，居然拿颗假珠子来骗我！”
男人狡黠一笑：“都说了，我是学心理的。”
说完，男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比起上一次被困，这一次程心攸冷静许多，盯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她若有所思。
空镜呈现的，或许是大妖心中的执着。
金身妖空镜之所以一片空白，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坦然赴死。
可为何方才那妖，空镜中会出现她的大学？
程心攸灵光一闪，准备回去一趟。
走在校园里，正巧撞见江蜜和他的男朋友。
江蜜冲上来就准备扇程心攸一个耳光。
毕竟，男朋友的爸被查后，她也没办法跟着谋利了。
却被程心攸狠狠撰住她的手，“你想清楚，这一巴掌下去，那些视频可就不止在纪委，而是全网满天飞了。”
威胁不算完，程心攸又补充一句：“再惹我，你论文抄袭的那些烂事我一并给捅出去。”
“你！”
江蜜指着程心攸气到说不出话，还是她男朋友冷静，恶狠狠地瞪了程心攸一眼后，拖着女友离开。
程心攸直奔心理学部，原本还想着要怎么花心思查到过往毕业生的档案，谁知走廊的照片墙上，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优秀毕业生，蒋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