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任天赐说完那句“我们,来日方长”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又陷入若有若无的暧昧。
程心攸低头,双手抱着怀里的东西有些重。
任天赐看着她怀里的瓶瓶罐罐,“都是什么?”
程心攸愣了一下。
咳,还不是那日黎川王说她的空镜卡颜,程心攸被婉拒后,痛定思痛,决定“改头换面”。
“哦,都是些胭脂水粉什么的。”
这几日,程心攸都是抱着东西回来的。
细看她脸上的妆容却与白日出门时不同,想起这几日公里的流言,任天赐试探道:“所以你每日去找黎川王是为了......学上妆?”
也不完全是,还顺道探讨了些话题,例如......我和你之间。
程心攸仰头对视上任天赐,眨了眨眼:“不然呢?”
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懊恼,死嘴,怎么总是口是心非?
得到回复,任天赐松了一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岂料程心攸不欲纠缠转身就跑。
她抱紧怀中物,像是迫不及待:“我先回房了,晚安!”
“哎......”
任天赐望着程心攸消失的背影,心中空落落的,低声呢喃:“晚安。”
程心攸转过墙角后,脸上的神情瞬间落寞。
她顾忌的还是太多。
白天在黎川王那。
程心攸问她,“为何化神失败?”
黎川王笑着反问,“何必执意做神?”
“可化神游戏才能赢。”
“心攸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赢不赢游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回到过去还是留在这里?”
“我当然是想......”程心攸下意识坚定自己想要回到过去。
却在撞见黎川王盈盈笑眼时,喉咙堵塞。
她的眼睛很美也很毒,毒到能一眼洞悉程心攸的心。
沉默,振聋发聩。
黎川王善于递台阶,“还是那句话,想不明白就慢慢想,来日方长。”
一夜翻覆,程心攸睁眼到了天明。
翌日,一早趁大伙还没醒,程心攸又躲了出去。
任天赐来喊她吃早饭时,看见大开的房门,仿佛意料之中。
又怨又气,低声冷哼:“口是心非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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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
黎川王一脸怒气掀开纱帐,见程心攸垂头丧气,捧着脸颊坐在对面台阶上。
怒气虽消了大半,但也忍不住抱怨,“你什么时候来的?”
神不知鬼不觉,也不知听了多少去?
程心攸没精打采地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躲在黎川王身后的男人,“你说再来一次的时候。”
黎川王双手捏眉,太阳穴跳个不停。
不行!必须得给程心攸找点麻烦了,否则自己这安生日子还过不过了?
床榻上的男人估计是听说了宫里的流言,此时王上难得召幸自己,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后宫的弟兄们,他都不能让这小贱人的心思得逞了!
于是,他低声蛊惑道,“王上?”
可黎川王对着程心攸那张要死不活的脸,哪儿还有那个性质?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那男人再心有不甘也不敢顶撞,只能起床穿袍滚蛋。
男人离开后,黎川王左手撑在太阳穴处,右手打了个响指,宫女鱼贯而入。
围着黎川王,梳洗的梳洗、穿衣的穿衣,甚至还有眼力见的端了个盛满水果的银盘放在程心攸脚边。
程心攸失眠一整夜,看着琳琅满目的果盘居然都没什么胃口。
黎川王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摘了颗葡萄放进嘴里,“说说吧,昨晚受什么气了?”
程心攸叹了口气,嘟囔道:“谁敢给我受气呀?”
黎川王冷哼,“既然没受气,你跑我这撒什么野?”
“我......”程心攸自知理亏,声音越来越小:“这也不是没办法嘛。”
“就为了你和那小子的破事?”
程心攸点了点头。
黎川王眼睛一转,计上心头。
“这几日天气炎热,要不要去避暑山庄划船玩?”
程心攸又困又烦,“划船有什么好玩的?”
可黎川王压根不容她拒绝,“好啦好啦就这样了,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随后,她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对了,把那三个也叫上,人多才好玩。”
那三个,自然是任天赐、桃桃、吴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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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暑山庄在宫外,出宫路上程心攸又躲进了黎川王硕大的马车。
这马车堪比一套房,两米宽的大床,柔柔软软。
程心攸眼皮沉得不行,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上去,懒懒散散躺在上面,摇摇晃晃睡了一觉。
另一驾马车上,桃桃愤愤不平道:“这个程心攸怎么回事?咱们不是来除妖的吗?怎么她每日都和那老花妖待在一起?”
老花妖自然是指黎川王,花里胡哨的老妖精。
“黎川王妖体奇特,虽内丹尽失,但仍法力深厚,不是轻易能除掉的。”
这一点,吴越深有同感。
桃桃翻了个白眼,“我看,是你舍不得罢了。”
吴越蹙眉想要解释,但碍于任天赐在场又不好说些什么。
任天赐自己的事都没弄清楚,哪有心思管大师兄和桃桃的?索性闭上眼睛,装假寐。
脑子里却想着,今日无论无何也要把程心攸抓回来问个清楚。
否则依她的性格,不知能把人钓到何年何月?
原以为黎川王宫够美,直到进了避暑山庄,程心攸才知道黎川王审美有多绝!
这里的一花一木均施有术法,堪比“仙境”。
他们要去划船的碧湖,荷叶比人还高,荷花比船还大。
小船儿行驶在整齐划一的河道中,一根根小臂宽的根茎上长满密密麻麻的刺,人躺在船上仰天看,是一片片重叠的硕大绿色荷叶,遮住烈阳避开酷暑,底下荫凉还有淡淡花香。
程心攸震惊的同时,赞叹:“你也太会享受了!”
黎川王直率地接受这声赞美:“是啊,所以我才乐不思蜀,不想回去了。”
程心攸听后笑了笑,没接茬,继续趴在船头欣赏河底的小鱼。
桃桃坐在后边那只船,用力抠出莲蓬里的莲子,气鼓鼓地瞪着对坐的吴越,一股脑塞进嘴巴里。
她这是化悲愤为食欲,这都第几天了,大师兄这个榆木脑袋还是不开窍。
可桃桃不知道,这些莲子承载的是黎川王的妖力,与自己体内妖力不相融,吃了没一会儿,她就开始肚子疼。
“哎呀......”
桃桃捂着肚子,手中莲子散了一地。
吴越终于不是一本正经,而是十分紧张,蹲在船上扶住桃桃:“怎么了?”
“肚子......疼”,桃桃满头大汗,脸色发白。
任天赐盯着船板上瞬间失去光泽的莲子很快就想到了原因,“是妖力对冲。”
吴越当机立断:“回岸上!”
任天赐扫了一眼前边程心攸的船只,见她正仰头梦寐,便不再犹豫转身开始划桨。
陈姑姑听见动静后,在黎川王耳边悄声密语。
黎川王挑了挑眉,“衣衫打湿了,我去换换,你一个人在这行不行?”
这船晃得比马车舒服,程心攸眼皮又沉了。
故而,她眼都没抬,随意摆了摆手:“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行不行?大胆去!”
随后,迎接黎川王的木船接近,程心攸感到身下小船被轻轻一撞,微沉后很快浮上湖面。
空间突然变得静谧,程心攸嗅着淡淡清香,听着潺潺水流,很快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嬉笑声吵醒。
她一把扯下脸上的荷叶,双手撑着木船起身,皱眉寻找。
谁知一环顾才发现,四周无人只剩自己,且日头也没那么毒了,已经开始西斜向下。
程心攸拧眉,好似听到了任天赐的声音。
她指尖在木船上点了下,注入神力后,船就有了方向,寻着声音而去。
很快,程心攸就发现任天赐的身影。
任天赐赤裸上身泡在碧湖中,怀里似......似乎抱了个女子!
程心攸脑袋嗡一声炸了。
嫉妒让怒火冲昏了头脑,她手一劈,湖面破出一刀大浪打向任天赐。
任天赐闻声侧头,右手一挥挡了回去,左手护住怀中女子。
“程心攸你闹什么?”
程心攸瞪大了眼,指着自己:“我闹什么?明明是你......”狼狈为奸,出轨在先!
后面那八个字她刚想说出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没有立场。
她冷声自嘲:“也是,你我之间狗屁都不是,我凭什么要生气?”
也好,烦恼没有了,想不明白的纠结也都荡然无存了。
程心攸瞬间心灰意冷,不欲争辩,转身就走。
对方眼看形势不对,立马高声质问:“程心攸,你就是个胆小鬼!”
程心攸咬牙,懒得争执,可对方显然不愿意,继续逼问。
“有事相求的是你,钓我的是你,若有若无释放信号的也是你,程心攸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们之间狗屁都不是?”
岂有此理,倒打一耙!
程心攸忍无可忍,双手叉腰,转身分辨:“胡说!我才没有钓你,明明是你自己莫名其妙主动对我好,蓄意勾引我才误以为你也喜欢我的!”
任天赐在湖中一步步走近,紧紧注视着程心攸,一步也不肯让。
“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