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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太太家的沙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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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停——我好像喘不上气了……不用系得这么紧,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腰粗了一寸的。”

“也是啊。”戴安娜停下了手。为了方便发力,她刚才一只脚踩在了凳子上,几乎是用拔河的姿态调整朱诺的束腰。

朱诺双手叉腰,长出了一口气:“我感觉这口气不可能吸回去了。”

“哪有那么夸张。”戴安娜眯起眼,后退两步,打量着朱诺,“这条裙子很适合你。”

朱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真丝长裙,手指轻轻拂过裙摆的细腻纹理:“很漂亮的裙子,但我这双手恐怕会把它勾出丝来。”?

戴安娜挑了挑眉,走过来抓起朱诺的手仔细端详,又去梳妆台前取了香膏来,仔细地涂抹在她手上:“至少这一下午,我的裙子有救了。”

她拍了拍手,门外便进来了两个女仆,开始帮她们打理头发。

朱诺任由女仆们摆弄。她的头发刚够在脑后扎起来,在女仆的巧手下竟然编出了小小的发髻。

她看着镜子,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戴安娜见状,拿起一把象牙扇子在她面前轻轻摇晃:“这么无聊吗?希望一会儿的沙龙不会让你更无聊。”

“是吗,我感觉那些太太不会太欢迎我的。”

朱诺依旧是兴致缺缺的样子——戴安娜一直不肯说这个沙龙是什么主题,誓要将神秘感保持到底,但并没有很引起她的兴趣。

戴安娜轻摇着扇子:“为什么不呢?她们对一切新鲜事都感兴趣——尤其是你这样的‘新鲜人’。”

朱诺想摇头,但身后的人把她的头发扯得很紧,令她很难挪动脑袋。

她只好转动眼球,和戴安娜的视线在镜中相遇:“我是你带去的什么小鸟或者小猫吗。”

戴安娜忍不住笑了:“朱诺小姐,有一种非常微小的可能,那就是,我们太太圈也不都是那么无聊、光爱看猫猫打架的。”

女仆们终于完成了最后的装扮。朱诺的短发被巧妙地编起,显得既优雅又不失干练。棕发点缀着月光石发夹,反射出柔和的光泽。

戴安娜则选了一顶时下流行的绣花帽,轻纱掩面,透出一丝神秘的高贵感。

她伸手调整了一下帽檐:“就这样吧,丈夫还在牢里,穿得太漂亮像什么样子。”

朱诺不是第一次被她古怪的幽默感逗乐了。不过,此时她们不在戴安娜的小公寓,而在市中心拉尔森的宅子,当着两个女仆的面,朱诺不太想深入探讨这个敏感话题。

她照了照镜子,捂住过低的领口,左看右看,拿起戴安娜的一条薄纱披肩,裹在肩上。

戴安娜斜了她一眼:“你一直穿得很保守,像个修女。”

朱诺的确不习惯这时候把半个胸都露在外面的时尚女装,便说:“教会学校是这样的。”

戴安娜没再说什么,从梳妆盒里挑出一枚蓝宝石胸针,帮朱诺将披肩斜斜固定在领口。纱巾若有若无地覆盖住裸露的皮肤,端庄又不失柔美。

两人相携着出了门。

马车在沙龙所在的宅邸前停下,戴安娜递出两张邀请函,很快被带进了宴会厅。

朱诺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个大厅里的壁毯、长桌和食物——似乎和纺织行会的沙龙区别不大。

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这里充斥着女人们的谈笑声,而不是男人们的。

屋里男人不多,屋子正中间就有一个,而那对男女显然就是这次沙龙的主人了。女方和戴安娜年纪相仿,不超过四十岁,面容丰腴而娇贵,此刻正嗔怪地拍着身边男人的手臂,又说了些什么。男人笑着吻了吻她的手,离开了房间。

戴安娜朝朱诺的方向微微倾斜,目光也落在那朵娇花上:“那是薇拉,她丈夫是铁器行会的会长。”

朱诺点点头,心中暗自思忖。瑞典铁矿资源丰富,一个城镇负责金属加工和铁器生产的行会当然至关重要,从农具、厨具到武器,都离不开这群人。

戴安娜仿佛看穿了她没说出口的话:“不是所有会长夫妇都貌合神离——他们跟我和约翰不一样,这些年感情一直不错。”

刚入场的女士们纷纷过去和薇拉打招呼,她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一一应着,一抬眼看见门口戴安娜,款款走了过来。

“戴安娜!”她张开莲藕似的手臂,在戴安娜肩头虚虚抱了一下,旁边的朱诺感觉一阵玫瑰味的熏风扑面而来,“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别取笑我了。”戴安娜笑着推开她,“谁不知道纺织行会在倒大霉?”

“怎么就倒大霉了?那不是还有你嘛。”薇拉调侃着,突然低声说,“能把丈夫都送进去的人,可是能干大事的。”

朱诺皱起眉头,忍不住出声:“没必要话里带刺吧。“

两人同时转过头来看着朱诺,但她依然挺直了背脊,毫不退缩地与薇拉对视。

薇拉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像是在打量一个有趣的新面孔。片刻后,她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戴安娜,这位是?”

朱诺不卑不亢地说:“我叫朱诺,是戴安娜纺织厂里的女工。”

“这么快就是戴安娜纺织厂了?”薇拉朝戴安娜挤挤眼睛,做了个手势,把两人引向餐桌。

戴安娜摇摇头:“别瞎说。朱诺可不是普通的女工,她改良的纺织机马上就要申请到皇家许可证了。”

朱诺赶紧小声说:“应该没有这么快的——”然后看到戴安娜似笑非笑的神情,猜她应该收到了什么内幕消息,“呃,还是说,确实有这么快……?”

戴安娜塞给她一块小蛋糕,拍了拍她:“参加沙龙的一个小惊喜,好吗?”

朱诺点点头,试图压下乱跳的嘴角,心已经飞到了奥尔扬身边。要知道,这个许可证可以立刻改善奥尔扬的——甚至是全村的经济状况。

“好啦——朱诺也是我的朋友,”戴安娜瞥了一眼朱诺,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她对我们这种‘日常交流’还不太习惯。”

“哦,”薇拉端起一杯酒,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转向朱诺,“不习惯是吗?那可得多来几次,戴安娜和我说话一向这样,虽然她爱挖苦我,但我们可是多年的朋友呢。”

朱诺瞬间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不好意思地说:“我以为……抱歉,我没搞明白。”

戴安娜乐不可支,用扇子轻轻戳了一下薇拉的手臂:“你别吓坏她。”

又转头对朱诺低声说:“别太在意,我们就是这样,说话直来直去,但心肠不坏。”

朱诺只感觉脸上发烧。

这时,薇拉的视线回到了门口,随即朝戴安娜笑眯眯摆摆手:“最近斯德哥尔摩来了几个商人,我去打个招呼,你们吃好喝好——今天的甜点师可是从巴黎请来的,可别辜负了。”

她转身离去,留下一阵淡淡的玫瑰香。

这次值得薇拉亲自起身去迎的人是个男子,留着小胡子,衣着灰扑扑的并不显眼,但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朱诺的目光跟随着薇拉的背影,正好与那名男子的视线相遇。他的目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看透一切。

朱诺像兔子看到鹰似的心中一紧,下意识地避开了他随意扫过全场的视线。

她背过身去挑饮料,轻轻吐了口气。

“她很不同寻常,对吧?”戴安娜笑了,“她丈夫是很支持她参加工作的,我一直很羡慕她。”

朱诺想了想,说:“但你马上就可以得到想要的全部了,不是吗?”

“哪有那么简单。”戴安娜叹了口气,“站着好累——走吧,陪我去沙发上坐会儿。”

两人走向角落的沙发,朱诺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名男子。他正与薇拉交谈,姿态从容而优雅。

为什么总觉得他眼熟呢?

朱诺和戴安娜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

她犹自觉得脸上发烧,用手肘轻推了戴安娜一下:“都怪你,和我说什么猫猫打架,很难不误会啊。”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朱诺小姐。”戴安娜瞪大无辜的眼睛,“——我是说,有些太太圈是那样的,但我带你来的这个沙龙可恰恰相反。”

周围的沙发上已坐了不少人,有人面向所有人发言,有人低声交谈。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朱诺谨慎地没有插话,而是低调地听了一会儿。

她们谈论的话题很广,从巴黎最近流行的蕾丝袖口到王室八卦,间或交换着近期一些大宗交易的信息,以及某些行会关键职位的更迭。

大家注意到了新加入的两人,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戴安娜,听说你们厂子要造什么新式织布机?”一位戴着全副珍珠首饰的女士站了起来,招呼着戴安娜往沙发中间坐,一边快言快语地说,“我家在哥德堡有船队,要是能运到荷兰卖……”

戴安娜笑着打断她:“玛丽,你消息倒是灵通,皇家许可证还没下来呢。”

朱诺默默坐着,不置一词。她听出来这位是上次戴安娜让她去拜访、搜集证词的女士,当时两人隔着帘子对话,不知道她认出自己没有。

“哎呀,许可证算什么?”玛丽压低声音,“我听说,从吕贝克到哥本哈根,都有人在打听这事。看在‘那件事’的交情上,你给我个准话,这织布机能把织布效率提高几倍?”

戴安娜无奈地笑笑,用手比了个数字。

玛丽更惊讶了:“这比我想的还——总之,许可证下来了,第一个告诉我,好吗?实在不行,我让熟悉的议员催催?”

她突然朝灰衣男子的方向努了努嘴,“喏,那位不就是从首都来的商人?”

朱诺的指尖微微收紧,不经意地转头,正撞上灰衣男子投来的目光。他举着酒杯遥遥致意,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朱诺立刻收回视线,却听见戴安娜在她耳边轻笑:“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我昨天刚和他聊过,他是来考察我们纺织厂的,特许证的消息也是他带来的,你没道理不去寒暄两句。”

“我?”朱诺差点打翻酒杯。

“不然呢?很快全林雪平都知道你是利娜织布机的发明者。”戴安娜推了她一把,“去吧,我帮你盯着玛丽,免得她把你绑去哥德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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