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与异种之间相当于人与其他动物之间，完全是不同物种的存在。
所以即便朱星辰在二三组身边还有管谏诤他们，仍然会觉得孤独。
江云摆弄着手机，在备忘录上记录下自己的思考。
朱星辰还在门口无所事事地坐着呢，他现在拿出小本本记录，好奇小狗肯定会汪汪凑来问这问那。
说起来他自己提过与犬类类似，其实是与提图斯猎犬类似吧，毕竟他们的额头都会有火焰柱般的角。
另外，烬主也有火焰角。
他们称呼摩斯拉为星外领主，那么就摩斯拉对楚伏天和烬主的态度看，祂们两恐怕身处更高的位阶。
或许可以称为——星外神祇？
江云在此做个大胆的推测，朱星辰和提图斯猎犬也不属于一个物种，他是人类变成的星外神祇烬主的眷属，是个完全独立的个体。
这种个体所拥有的愿望祝福，肯定比寻常异种更加强烈。
记录到这，江云摸了摸领口。
不论是自己的领结还是合金棍，都被赋予了那种神奇的力量。
江云并不理解祂们是如何赋予的，毕竟没有“物理充电”的过程，也没有“化学反应”的迹象，就像只是虚无缥缈的意念便施加了足以影响现实的力量。
难道这就是意念的力量吗？
他听说过人的暗示是有作用的，比如想象自己在不停健身锻炼，那么即便躺着体脂率也真的会下降。
但异种的意念已经超出暗示，是念力的范畴了吧？
江云继续打破三观重塑中。
江云在进行头脑风暴，楚伏天借闭目养神也在左思右想。
搭建的屏障也只能遮蔽外界投来的视线，并不能阻断星球内外的联系，必须在祂们的眷属行动之前未雨绸缪。
他对那些性格恶劣的星外神祇一清二楚，能引诱祂们出现的只会是珍奇的无价之宝。
比如他一眼相中的，晶莹剔透的，名为江云的灵魂。
有朱星辰朋友的先例在，楚伏天不得不考虑人类的护身法器了。
江云的合金棍与领结都带着强烈的异种气息，光有一块小木牌可没用，他必须再给江云准备一些防身武器。
恐怕还得找零一组的那个……
午休时，楚伏天拒绝了朱星辰的外卖邀请。
其实他完全不需要进食，从人类食物中能获取的能量聊胜于无，完全没有啃食一头异种效率高。
楚伏天走出调查局楼的大门，脚步一转走进小巷绕到建筑侧方，轻轻一跃便飞到了二楼。
他踩着窗框伸手拉开窗户，整个过程中，随着他动作迸发出刺眼的电光，噼里啪啦仿佛要将这个闯入者电死一般。
但闪电对楚伏天来说也只是虚张声势，都没能在他的风衣上留下焦黑痕迹。
他轻而易举拉开窗户闯进房间，“葛炳文。”
“说了很多次请从正门进来，否则下次我就锁窗户了。”
坐在红木桌前的是一位蓄着长辫的男子，粗一看他长相儒雅随和，但仔细一瞧，便能发觉他眉间凌厉眼似明星，仿佛能洞察一切。
是与楚伏天不同的，中式的英俊男人。
这位葛炳文正是零一组的组长，他一手敲打着平板，一手挥出一张符箓。
黄纸绕过楚伏天身侧飞向敞开的窗户，纸张的四角成了它的双手双脚，它站在窗台上弯腰，双手扒住窗户哼哧哼哧将其关紧，最后整张纸扑到了窗户玻璃上，自燃化灰。
这里属于零一组大办公室的一部分，组长的位置与其他组员的位置间由一扇折叠屏风隔开。
折叠屏风有八面，上面分别画着梅兰竹菊牛龟鹤鹿。
句李海与黄晔就在屏风旁交谈，但没有任何声音传来，看似只是摆设的屏风仿若一堵墙，将连通的空间分割成了两个区域。
虽然楚伏天轻而易举便能"听"到他们谈论上一个委托的老板的八卦，但他对其他人类没有兴趣。
就像他对葛炳文应付老板们的聊天内容毫无兴趣一样。
楚伏天：“我来订开光法器，要最好的，至少是你亲自加持过的那种。”
葛炳文感到意外，但手没有停下还在回复消息，“楚组长，你们二三组的可用不到人类的小玩具。”
“嗯，是给新人的。”
“二三组的新人？我之前听黄晔提起过，是个有灵性的孩子。他叫什么？”
“江云。”
葛炳文回消息的手一顿，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是吗，我知道了。”
他打开平板相册转过屏幕，将上面的图片展示给楚伏天。
“那么你想订什么样的法器呢？罗盘，桃木剑，玉璋？”
“不要装饰，实用些吧。我先打给你一百万，不够再加。”
一下秒手机到账信息便弹出，葛炳文看着那一串零笑容更加真诚，“钱我收到了，东西我过两天让人送来。”
“嗯。”
楚伏天淡淡回应后转身，噼里啪啦地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葛炳文：“……”
他刚上过禁制的窗……
*
没有委托的日子果然平淡非常。
同朱星辰管谏诤一起吃完外卖，江云又坐回医务室的办公桌前摆弄手机，这次是刷救助小动物的视频。
本以为又是懒洋洋的下午，但江云意外收到了对面人的询问，“江云会想要收到什么样的礼物呢？”
江云抬头，“我？”
楚伏天依旧戴着他的墨镜，但透过半透明的墨色镜片，能隐约瞧见他带着笑意的碧蓝双眸。
“在这次委托中你表现得很好，保护了委托人而且直面异种毫不畏惧，当然值得一份礼物以兹鼓励。”
朱星辰不满地嘟嘴，“组长！你才提醒过我接触有风险，送礼须谨慎！”
楚伏天：“江云不一样，他已经在二三组了，所以跳过风险接触这个说法。”
因为一直在风险中么，江云微笑着。
“我并不是个浪漫的人，比起只能放在家里观赏的装饰品，我更喜欢能带在医疗箱里会使用到的东西。”
楚伏天眼中笑意更深，“我想也是，比起一次性医药品，或许耐用的工具……”
“嗝。”
楚伏天恶狠狠盯向破坏气氛的发声源。
“嗝。”管谏诤立即捂住嘴，但还是抑制不住生理反应继续打嗝。
江云观察了一会儿判断不是呃逆，“最近消化不好吗？我可以开点助消化的药。”
管谏诤揉了揉胃部勉强缓过来，“额，不用。应该是中午吃多了。”
朱星辰听罢恶狠狠到：“是不是阿姨最近又烧好吃的了？都说贴秋膘贴秋膘，我看阿姨是要把你喂肥一圈吧！”
管谏诤很无奈，“没有，我妈烧菜和平时一样啊。”
“真的吗，我不信。”朱星辰语气酸酸的，他可没有每天给他做饭的妈妈。
管谏诤感受到他那股幽怨的气息自知理亏，“那我跟我妈说一声，今晚请各位吃顿晚饭吧。”
“好耶！”朱星辰给点阳光就能灿烂，他笑嘻嘻地畅想着，“阿姨会烧大排骨炖鸡汤吗？哦对，我们那么多人肯定不够，来得及买菜吗？要不我们顺路买点菜过去？”
管谏诤：“没事，冰箱里有冻不少肉和菜。”
“嘿嘿，那就好！我去跟范郁说一声！”朱星辰永远不会忘记叫上所有小伙伴一起，他是最团结的那个。
江云起身，“那么我去附近买些水果吧，阿姨有什么过敏忌口吗？”
管谏诤摇头，“没有。”
“噢！江医生等我一起！我也买点给阿姨带去！”朱星辰在门口兴奋地挥手。
这次没有等到五点，在组长的带领下二三组集体翘班。
乘坐公交抵达站点后，他们还需要跟着管谏诤走约七百米。
此处远离市区，但道路两旁却种了不少银杏，少了车辆人烟，多了自然清冷。
深秋的银杏果然很漂亮。
一整条路的银杏树全都变得金黄，就连黝黑的柏油马路都披上了金缕衣。
“你喜欢银杏？”
江云一直抬头欣赏着金叶，楚伏天走在他身旁也不由得跟着抬头，但盯着相似的树叶久了，他便觉得无聊。
“不觉得这很好看吗？”
“就是一些黄叶子？”
江云：“……”
江云知道异种的三观不同，但没想到与人类的审美也不同，“在这凛冽的深秋，依旧有生命在勃发。本该是灰暗沉寂的秋冬，却被耀眼的金色点亮。不畏寒风，自身便成为了深秋的标志与主角，这样的生命力不美吗？”
他将银杏当做生命在欣赏，楚伏天认为这或许跟他欣赏人类差不多。
一片毫无瑕疵的银杏叶正好飘落到江云面前，他也伸手接住了它。
楚伏天挑眉，眼神示意刚刚摘叶子的小触手藏起来。
江云举起叶片，“看，做书签也很漂亮，不是吗？”
楚伏天配合地点头，“嗯，漂亮。”
“那你之前说就是黄叶子？”
“它在你手上就漂亮，不在你手上也就是片叶子。不论绿色红色，还是蓝色紫色，对我来说毫无价值……哦，如果江云你喜欢，那它还是有点价值的。”
江云：“……”
他深吸着秋天的凉气，然后缓缓吐出。
灌输人类的三观果然道阻且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