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收到这朵奇妙玫瑰时只是想闻闻花香，看看与众不同的小家伙有没有与众不同的香气。
但他一个不小心没把控好距离，让花瓣尖尖蹭到了嘴唇。
“很喜欢吗？”楚伏天欣喜地快速问到。
听懂楚伏天语气中的求表扬，江云自然顺着他：“嗯，喜欢。我带回家的话有什么要注意的吗？需要种在土里，定期浇水施肥？”
楚伏天笑着摇头：“不用特意照顾，偶尔看看祂就行。”
有了爱，血肉便会疯狂生长。
所以不需要水，不需要阳光，只需要停驻的片刻视线。
江云的住所是一年前租的老小区的顶楼，没有电梯没有阁楼。
房东太太去国外的女儿家住几年照顾小孙孙，所以江云也提前交了三年的房租没人来催，毕竟他本就打算在荷城发展一段时间看看。
现在考入调查局公务员，更是要长期续租了。
老小区房屋装潢也偏旧式，标准的一厅两室一厨一卫，足够他一人舒服生活。
虽然这朵玫瑰细看长相奇怪花瓣诡异，但远远望去却比一般玫瑰更鲜艳亮丽，而且楚伏天送的肯定不一般。
江云还问过了，不用特地照顾的玫瑰鲜艳持久永不枯萎，那他就当那种绒布的塑料花摆着好了。
“但究其根本这也不是不用照料只会积灰的塑料花，要不还是盛些水？”
不知是风带起的还是江云眼花，这玫瑰好像点头了。
“嗯？”
江云凑近想仔细观察，玫瑰似乎是娇羞起来，居然还往后瑟缩了一下。
“怎么是百合的香味？”江云疑惑，“你不是玫瑰吗？”
玫瑰花抖动了一下，花香消失，另一种香味迅速代替。
“这个香味……有些熟悉”
江云摸向自己的领口，对了，这个香味和他戴着的木牌很像。
清淡，却久久不散。
这种味道让房间的温度都降了下来，但江云胸口微微发烫，让他觉得莫名安心。
当年给他木牌的老道士说这木头与他有缘，戴着能祈福辟邪，但江云总觉得这是谁特意给他的。
与众不同的童年总会有疑点需要一生去追寻，那个人，总有一天能见到吧。
江云没有养花的习惯，自然连花瓶也没有。
“我给你放塑料瓶里吧，会嫌弃吗？”他捻着花枝问到。
江云已经把这朵玫瑰当成一个独立的异种了。
玫瑰花左右摇晃着，祂完全不嫌弃！
江云一人居住有时候来不及烧热水，就会喝备好的矿泉水，新开一瓶，里面的水正好给玫瑰花喝。
漆黑花枝插入水中，每片花瓣都微微舒展，清幽淡雅的花香也浓郁几分。
他轻点了下最外围的花瓣，润润的手感很好，“你会读心吗？”
玫瑰花摇头。
“真的，不骗我？”
玫瑰花连连点头。
所以这朵花不是用来监视，只是单纯送礼？
江云越来越搞不懂楚伏天了。
他这个人类没有异种的体质与能力，最多烂命一条，以外星人的眼光他也不是合适的伴侣选项吧。
还是楚伏天爱好比较特别，属于特立独行的那一类？
或许江云现在辞职还来得及，但看楚伏天的态度转变与热烈的情感……
他恐怕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江云叹了口气，脱下外套衬衣，走向卫生间。
玫瑰花害羞地别过头去。
“玩火自焚了啊……”
*
第二天起床，矿泉水瓶中的水果然少了些。
江云小声吐槽到：“还挺吃水的……”
他低头嗅闻，“嗯，今天是苹果的香气。”
唔，这个味道还是不对吗？
玫瑰花陷入沉思。
昨夜同事们以“大义牺牲自我”一直在夸江云，并催促他早些回家休息，这里的同事当然是指朱星辰。
也不知他们最后如何处理，接下来又该从哪里入手，江云打算今天上班和他们复盘一下。
推开二三组医疗室的门，楚伏天居然放弃了舒适的床铺，把朱星辰的凳子搬来坐在了江云位置对面。
朱星辰有苦难言，迫于组长淫威只能自己默默去仓库找张塑料凳来继续窝在门口。
江云放下医疗箱，“我正好有事想问楚组长。”
楚伏天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装逼的墨镜挂在领口，高冷锐利的脸庞挂着柔和的笑意，湛蓝的眼就这么看着江云进门，放下医疗箱，转身坐下。
一心一意的模样，如同陷入热恋。
江云从不被他人影响，面色如常地将昨晚的所见所感告诉了楚伏天。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楚伏天点头，“你见到的是一位星外神祇的投影。”
星外神祇是最高阶的异种，祂们的存在难以被人类理解，光用肉眼是无法捕捉真实样貌的。
人们的认知是有限度的，获得的信息量一旦超过大脑的承受额度，身体便会自动开启保护机制，比如事故之后记忆的缺失，对自身有威胁的事物被不知不觉遗忘，这都是大脑对自身的保护。
所以在见到星外神祇之后，为了保护自己以免精神紊乱，人们会下意识将祂变成自己可以理解的事物，或是直接放弃思考，干脆忽视理由完成神祇的要求。
“人类存在太阳崇拜，所以在你看来像是人形的太阳。”楚伏天解释到，“如果祂们变成了人类模样，那大概率也只是外形变成了人类，人类的情感感觉思维都是没有的。”
“那你呢？”
江云直视倒映着他的蓝宝石。
“你也没有人类的情感感觉思维吗？”
“一开始是没有的，但十几年里我都在学习。”楚伏天有问必答，默认了江云的试探，揭露了他的真实身份，“我明白想在一个陌生的族群中生存就得遵守这个族群的规则，我自身拥有的权能很好用，我也学到很多。”
“光是人类肢体结构便与异种不同，大脑所承载的异种没有的情感更是复杂。”
神经传递的电流，调控情绪的化合物，它们的产生与跃动都能总结出些规律。
而他也有仍无法完全理解的——爱。
什么是爱？
是深刻浓厚的喜欢，是永恒不变的护佑，这样的感觉就是爱吗？
楚伏天抬手轻抚江云的脸颊，擦过颧骨与太阳穴，江云以为他在研究自己大脑的电波，没有避开。
楚伏天在做自己的“研究”，江云也在做自己的推理。
如果楚伏天没有皮肤饥|渴症，那么便是对他有奇怪的占有欲。
缺乏完整幸福童年的人，思维或多或少会朝偏激的方向发展，甚至产生反社会心理。
楚伏天这样克制的贴贴已经算乖了。
他的动作就像好奇的小朋友一样，抚摸过江云的额骨，然后屈着手指在下颚到锁骨间来回摩挲，越来越慢，最后抵住了江云的喉结。
江云问到：“是想学习中医的穴位么？”
楚伏天：“……”
朱星辰和管谏诤眼观鼻鼻观心，闭紧嘴成为完美的背景板。
也不是朱星辰不想吐槽，而是神级威压绕过江云挤压在房间中，他想开口都做不到，嘴唇直接黏住被物理静言了。
江医生你这也太找不到重点了吧！
*
今天江云下班回家，一开门便疑惑到：“是哪里被烤焦了吗？”
玫瑰花：？
江云也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他靠近玫瑰轻嗅一下，嘟囔到：“怎么有股孜然烤肉味……”
蛋白质烤熟的味道特别香，他居然被勾出了口水，牙齿蠢蠢欲动想咬一口！
还好江云自制力强，没真上嘴啃花瓣。
也不知这朵玫瑰花在想什么，或许是马上冬天就联想到春天，想到春天就想开了。
第二天江云起床时，那枝干上居然多了一朵花。
就像双头蛇双头龟那样，两个花骨朵挤在一根花枝上，看起来似乎很合理但又莫名诡异。
“难道是还有个并蒂的小花苞之前没看见？”
玫瑰花只是悠哉悠哉晃着两个脑袋，随着江云的话在跳舞一般。
两个花苞还带着不同的香味，江云分别闻了一下，“是桂花和酒酿的气味啊，嗯，可以买点小圆子吃。”
为了感谢玫瑰刺激他食欲，江云下班时捡了根和花枝差不多粗的枯枝回家。
“给你捡了个‘身体’，不知道能不能用？”
又是一个早晨，那颗新开的脑袋果然在那枯枝上呆着了。
虽然不知祂是如何跳过去，又如何将褐色的树枝变得黑漆漆的，但祂喜欢就好。
今天的两朵花苞也是不同的气味，是烤鸭和甜面酱呢。
看来这朵玫瑰正适合选择恐惧症人士，不知道午饭晚饭吃什么，闻一闻神奇小玫瑰就知道了。
玫瑰花一天换一种香味，绝不会让江云厌烦。
前一天的味道绝不会有残留，导致各种气味混杂出莫名其妙的味道。
就像是高科技空气净化器，用美食香气唤醒江云，空气又不会混浊沉闷，依旧清新。
但人类能嗅到的气味只是表面，江云完全没意识到，在奇妙“花香”背后，浓郁的属于楚伏天的异种气息早已充斥整个家。
加上江云佩戴的木牌，他早就腌入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