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谏诤走进亭子时,费恋雪正笑眯眯地盯着他。
“小家伙,你身上有我的肉的气息。”
管谏诤感到一股恶寒,他作为楚伏天的眷属,怎么可能与眼前这个刚见到不久的神明有染?
“或许是我身上沾染了您眷属的气息,我和给我们带路的小杨多聊了两句。”
“我不会感觉错哦。”费恋雪撑着脸说到,“楚伏天曾经拿走过我的一块肉,虽然我们的血肉都有促生作用,但就‘药效’而言,我的肉要温和得多,所以她还能维持自己的意识。”
管谏诤的瞳孔颤抖,她在说他的母亲吗?
她是怎么知道的?
费恋雪叹了口气,“可惜了,你没有与她发生性关系吗?”
心中的惊疑瞬间变为恶心,管谏诤哑着嗓子答:“我为什么要发生性关系?”
费恋雪依旧笑着,完全不认为自己的发言有多炸裂,“若是有了,我的肉便能到你身上,你也会被我影响成为我半个眷属。所以说真是可惜,还以为能有新玩具可以逗逗呢。”
管谏诤明知自己不能惹一位星外神祇发怒,可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与反感。
他紧咬牙根盯着费恋雪,费恋雪还是温柔地笑着,只是不屑隐藏眼神中的戏谑。
管谏诤深呼吸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失礼了,我聊的时间越久朱星辰会越紧张,我还是先离开安抚他,免得之后他又在您面前时态。”
“去吧去吧。”费恋雪捂嘴笑着,“你们这些小孩子就是不经逗。”
“还有别忘了帮我把楚伏天叫来。”
*
“组长,你去吧。”管谏诤沉着脸回到石阶上。
楚伏天已经被江云哄好了,两人并排坐在一个石阶上,就是他们的手还交握着。
“嗯。”
楚伏天皱着眉没有动作,直到他握着的江云的手指点了他几下,他才仿佛刚做好心理准备般起身。
楚伏天:“保护好他。”
管谏诤点头,“明白。”
江云握着医疗箱的把手,手指轻敲两下,金属的响声足以暗示楚伏天让他放心。
毕竟箱子里还有他的合金棍,合金棍里还有烬主的庇佑。
江云不在身边,楚伏天便不再压制自己天生的气息与气场,一路上的水晶装饰从中心开始发黑,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滴墨将水染黑。
他走进亭子,没有任何拘谨地直接坐在费恋雪对面,“你这是什么怪癖,这么喜欢一个个找人谈话?”
“这不是看你们每个孩子都像迷途的羔羊,妈妈来为你们指点迷津了。”费恋雪皮笑肉不笑,“而且你的小傻瓜眷属以为都要谈话,我干脆顺水推舟要求全聊一遍了呗。”
“费恋雪,这是我和祂之间的仇怨,你别再插手了。”
“我知道,这不是没再出去过嘛。”费恋雪手指绕着头发,看着柔顺没有分差的黑色发尖,“但你什么时候把我的眷属还我?调教那孩子可能带来不少乐趣呢。”
“那得看他自己的意愿,现在是我质问你的时候。”楚伏天全然没有怜香惜玉,或者尊敬前辈的意思,“米仓山的东西以及那东西的消失是你的手笔。”
被他用天师符箓封印的血红色巨蛋既是消化着食物的胃袋,也是孕育着眷属的子宫。
费恋雪美眸一转装作思考,她长长地啊了一声,“那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山谷是个孕育孩子的好地方,不过我察觉到孩子的哭嚎时便去救他了。”
“荷城的小麻雀游乐园有片异空间,藏身其中的异种是怎么回事?”
费恋雪点着嘴唇有些烦恼,“游乐园啊,毕竟那里有很多泡泡,折射特别多,是祂擅长的范畴。磁场弱的地方祂便能快速入侵,不过有你阻止不是吗?”
楚伏天:“但,还有你的气息。”
提到这个,费恋雪脸色不是很好,“那种非正常孕育的生命我本就不赞成,但祂还是编织了一丝意识,用了之前孕育的孩子的肉强行捏造新生命。或许是想看看那东西能成长到什么地步,祂没有看管,但新生儿太贪吃,招惹了不该惹的。”
“估计是祂嫌麻烦又正好想到这里,就把那东西投放到这里来了。说起来那东西勉强算有两位神祇的赐福,本来还想看看这样能不能诞生新的星外神祇呢,但又不是我的孩子,之后就没再关注了。”
这两位老牌星外神祇应当是真的想尝试创造星外神祇,但祂们又怎会让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
加入的材料完全没有一个星外神祇应有的等价物质,甚至还融入了其他高级种族的基因。
这样在劣等品中诞生的异种自然不可能成为星外神祇,祂自身气息驳杂能力博而不精,自然连星外领主甚至种族首领都打不过。
楚伏天深知祂们随心所欲,这也是最麻烦的地方。
“那你怎么解释创生教?”他在洞穴中看到的费恋雪的图腾纹样可不是假的,“创生教的卷轴是用来召唤亚巴顿的,可你们两的图腾骗不了我。”
而且以祂们的等级,根本不需要人类的信仰,祂们创立创生教多半是为了好玩。
“那条大虫子只是被当作了试验品吧,尝试人类能否成功召唤高阶异种。因为祂先前啃噬了俄尼信仰神殿的一角,虽然只是吃饭的时候不小心误伤了,但俄尼可是很小心眼的,祂可记仇了。”费恋雪摊手说到。
楚伏天早就知道俄尼小心眼了,宁阳镇还有那个洞穴里留了那么多水晶不就是想彻底屏蔽他的探知么?
“你,你们,在这个镇子究竟想做什么?”
费恋雪更觉无辜了,“当初我只是好奇所以参与了一下,现在只是在这里玩玩,看看孩子们如何生活而已。”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米提利。”
费恋雪,亿万生命之母,繁衍与生命之神,真名米提利。
祂的本体在宇宙某处的祂的领域中享受自己孩子们的供奉,楚伏天眼前这个费恋雪不过是祂特意创造的,最贴近人类的分身。
若是杀了费恋雪,杀了一个分身,等同于对一位神祇的挑衅。
他现在得专注对付另一位难缠的家伙,这位喜欢扮演母亲的就让她再享受一会儿人类生活吧。
见楚伏天陷入沉思,费恋雪恶劣玩弄的心又探了出来,“你的态度有点奇怪。”
楚伏天挑眉,“我似乎不用对你有多恭敬吧?”
“不是说我,是说江云。”
楚伏天眼神一变。
“他明明只是个人类,你对他的态度却过于小心翼翼了。”费恋雪再度自信地撑起了下巴,她的眼神格外八卦,让楚伏天有种说不出的憋屈感,“你们的关系不是眷属,不是附庸,我怎么感觉——你反而把他当成了神明?
“你在依赖他?为什么?一个人类?”
这岂不是倒反天罡?
被罩在屏障之内的神祇分身站在了最佳观看席,她可看得清楚,原本是聪明的不会和天敌起争执的幼崽,现在为了给伴侣准备爱之窝,强迫自己从天敌那抢来好看的树枝羽毛筑巢。
不过他看中的伴侣,是否愿意进去呢?
楚伏天陷入沉思,他呢喃着:“我在依赖江云?”
再不济他也是星外神祇,自身拥有的权能与力量摆在那里,可不是一般异种能挑衅的。
这样的他怎么会依赖一个人类呢?
楚伏天觉得应该是自己保护他才对。
俄尼的行动就像是阴暗的蟑螂,只会朝着江云爬,而江云只需要端坐高台便好,他会解决的。
只要看见江云在那,只要他好好地待在自己身边,任何狂风骤雨他都能屏蔽止息。
看戏太久忍不住敲打木头的费恋雪啧啧摇头,颇有一种看自家猪不懂拱白菜的恨铁不成钢。
她多年以来在地球各地游玩,人类的情情爱爱恩恩怨怨自然尽收眼底,楚伏天这模样就和情窦初开但不懂爱情的毛头小子一样。
或许一开始是被江云独特的灵魂吸引,自发地想要拥有想要守护,但时间一长,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成为无法替代不可或缺的存在了。
他已经深陷爱情的深渊无法自拔了,费恋雪点头赞叹到。
她已经脑补了这么久,楚伏天这家伙的目光还在远处的江云身上,费恋雪无语,她拍拍手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来,“你看,我回答了你那么多问题,足以说明我的态度了吧?你和俄尼的仇你们自己解决,之后就别拉我下水了,让我安心当一个观战者好吗?”
楚伏天眸光微动,“这你就要问祂了。”
费恋雪笑到:“你不拉我下水就行,我能保证绝对中立哦。”
呵,是吗?
楚伏天面露怀疑,就她方才想抓江云的举动,还敢说自己绝对中立?
费恋雪嘴角抽搐,她补充到:“作为称职的母亲,在孩子和多年好友打起来时,绝对不会帮偏架的。”
楚伏天冷冷瞥了一眼,再没有想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他漠然起身只留下背影。
“希望你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