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路德维希轻轻拢住谢灵，柔声问，“你的初吻是给了我吗？”
谢灵忍俊不禁：“你的关注点在这儿吗？”
“是不是嘛？”
“应该是吧……”
“应该？”
“好饿啊，有什么吃的吗？”谢灵站起身来，却被路德维希拽回了怀里。
“别动，再让我抱一会儿。”
是因为他经常锻炼的缘故吗？谢灵感觉路德维希的怀抱就像沙发一样软和，让他陷了进去。
路德维希真的有些黏人。
谢灵的工作间如此狭小，路德维希却非要搬个板凳坐在边上陪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剪视频。这种不间断地注视实在让谢灵无法专注于工作，他扭过头无奈地说：“能不能别一直盯着我？”
路德维希眨眨眼：“为什么？”
“你盯着我，会让我分心。”谢灵认真解释，“我今天必须把恰饭视频剪出来。”
“那你亲我一下。”路德维希凑了过来。
他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么……这么不像“路总”。
为了工作。嗯。
谢灵贴近了些，飞快地亲了一下路德维希的脸颊。
“好了。”
“就这？”
“我真的要工作了。”谢灵转过头，面向屏幕。
“好吧。”路德维希叹了口气，却突然伸过手捏住了谢灵的下巴，轻轻一转，对着他的嘴唇就是一吻，笑眯眯地说，“好了，我也要去工作了。”
路德维希终于走了，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丢下一句“别太想我”。
没了路德维希，哈吉终于记起了它真正的主人，亲近地蹭着谢灵的腿。谢灵瞥了它一眼，没去管它，对着电脑屏幕，陷入沉思。
路德维希是对他一见钟情么？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
一晚上没睡好觉，视频还没剪辑完毕，剪视频的人却趴在桌上睡着了。
谢灵是被微信的提示铃声叫醒了，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东东打来的的语音。
六条，你在家吗？快帮我开一下门。”
“什么？”
接着便从楼下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你等一下。”
谢灵匆匆忙下楼，开门。
“嗨，六条，好久不见！”东东热情地打了声招呼，不等谢灵开口询问，她便先行解释道，“我来拿路总的身份证，就在他的床头柜下层抽屉里，我懒得换鞋，你帮我找一下吧。”
“哦。”谢灵点点头，“要身份证做什么？”
“我给他预约了今天下午体检，他忘带身份证了。”东东翻了个白眼，“他现在在录音室配音，只好由我亲自跑一趟了。快点快点，我赶时间。”
“好。”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进路德维希的卧室。等等，昨晚不是才进来过吗？
对了，身份证，先干正事。
房间里只有一个床头柜，拉开下层抽屉，一眼就看见了路德维希的身份证。
看着稚气未退，端端正正的一位美少年。
龙山街，这个地址……好耳熟。
“六条老师，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
谢灵应了一声，赶紧走出房门，把身份证交给了东东。
“那我走啦！”
东东还真是风风火火的，来的快，去得也快。
几点了，该去剪视频了吧。
他正要摸出手机看时间，才想起来刚刚手机落在路德维希的卧室里。
进去拿手机时，视线却没合上的抽屉吸引了。
他刚刚没注意，这下才发现这里头是装了一抽屉的游戏光盘。
路德维希不是不会玩游戏么，怎么还藏了一堆游戏光盘？
他蹲下身一瞧，全是他玩过的游戏。
谢灵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我，游戏主播果然涉猎广泛。
仔细一看，这些光碟好像根本没拆封过，路德维希是有收藏癖吗？
目光略过一张张光盘，最终落在《Silent Hill》上，这就是谢灵最开始试玩的那款恐怖游戏，使得他“一叫成名”的游戏。他抽出这张光盘，翻过来一看，忽然愣住——“三川也叫六条”，赫然是他的签名。
不是……这什么情况？
他翻出其他光碟，一张一张看了个遍。
卧槽？！每一张都有他的签名！
能收到有他签名的游戏光盘且数量如此巨大只有一种可能，路德维希是他的粉丝，并且还是他的舰长——谢灵从不去线下见面会，签名的游戏光盘是他亲自寄给粉丝们的回馈礼，而他的舰长每个季度必定会收到这样的回馈礼。
别激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
医院里初次见面，路德维希给他买的面包，是谢灵经常光顾的店，他曾在直播间里向粉丝推荐过。
第一次吃饭去的那家日料店，是谢灵一直想去的，他曾在直播间里提起过。
他经常点外卖吃炸鸡，这在他的直播间里出现过很多回，粉丝们都知道他喜欢吃炸鸡。
那家烧烤店是一位粉丝向谢灵推荐的，但他一直没去，因为他不想一个人吃烧烤。
……
这些都不是巧合，而是因为路德维希是他的粉丝，他太了解谢灵了。
“六条，明天的西部漫展你会去吗？”
“听说他明天还在，你要不再去试试？”
……
“有特别的原因。”
“为了引人注目。”
难道说，从一开始路德维希就是冲着他来的？
等等，大碗老板？！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开了。
被突然的开门声吓了一跳，谢灵手中的游戏光盘掉落在地上。
“啪嗒”一声，打破了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接着便是路德维希慌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止于卧室门口，正好望见谢灵把掉在地上的光盘捡了起来。
谢灵拿着光盘晃了晃，半开玩笑地对路德维希说：“现在是什么情况？粉丝见面会吗？”
路德维希尴尬地挠挠头，旋即几步走近，轻轻地夺过了谢灵手中的光盘，挨着谢灵坐在地上，对他说：“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谢灵跟着盘腿坐下，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说说看吧。”
路德维希微笑着看向谢灵：“六条老师，我可是你的五年老粉。”
*
路德维希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中国人，因为他自记事起，他就生活在中国，吃着白米饭看着大风车长大的。
但是，由于他和周围的黑眼睛黑头发黄皮的的“纯”中国小朋友长得不大一样，大家都认为他是外国人，连幼儿园的老师把他介绍给同学们时也说：这是来自德国的小路同学——对于幼儿园的小朋友来说，他的全名实在有些拗口。
于是，他回到家中问母亲：“我是德国人还是中国人？”
母亲认真地跟他解释了一遍：“从血统上来讲，你既是德国人，也是中国人。但从国籍上来讲，你出生于德国，拥有德国国籍，应当是德国人。但是，因为你妈妈我是中国人，因此你在18岁以前也可以选择加入中国国籍，成为中国人。”
他沉思了一会儿：“那我还是当中国人吧。”
“为什么呢？”
“中国好吃的比较多。”
由于中国不认可双重国籍，选择加入中国国籍就意味着要放弃德国国籍，如此重大的抉择不能交给一个少不更事的小朋友，选择国籍这件事就一直拖到了他十七岁这一年。
这么多年过去，他更加坚定了加入中国国籍的想法。
原因无他，只因他迷上了配音——确切来说，他因为迷上了动漫，进而被一人千音的声优老师们折服了，他立志要成为一名配音演员。但是，给日漫配音还得多学一门语言，这太麻烦了。德语配音？嗯……德国的影视行业……算了，还是汉语吧。
最开始，他只是网上发一些同人配音作品，渐渐地积累了一些粉丝，后来他的粉丝越来越多……
既然喜欢他的人都在中国，那就索性留在中国吧，何况他的“事业根基”也在中国呢。
虽然父亲一直不大支持路德维希改国籍，但在母亲的劝说下，他还是尊重了儿子的意愿，不过有一个附加条件：不可以改名。
彼时，他的父亲还不知道儿子是为了自己的“配音事业”而选择了留在中国，当他得知此事时气得差点吐血——路德维希居然瞒着他们报考了戏剧学院，并且还考上了。
德国父亲冷静地想了想，没关系，还有申请德国高校的机会。
然而，路德维希一心想着自己的配音事业，完全不考虑去德国上大学。
父子之间意见相左，不可避免地爆发了一场“战争”，而“战争”的结果就是路德维希离家出走。
好在他这时候已经成年了，兜里还揣着多年积攒下来的压岁钱，找了家酒店就先住下来了。
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一个未接来电，看来他爸妈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不管了。
他倒头就睡，但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他便拿起手机，首页一直刷新着，却没有什么想看的视频。
他从来不看直播，但这时推荐页却出现了某位主播的直播版头——封面是黄金矿工，标题是“情感主播上线”。
什么鬼？
抱着好奇心他点进了这个直播间。
还真是在玩黄金矿工，这年头直播玩完黄金矿工都有人看吗？
“不要说丧气话，每个人都有迷茫的时候，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哦。”
主播是“三川也叫六条”，直播间才几百的观看量，弹幕也没几条，他这会儿似乎是在跟粉丝聊天。
弹幕飘过：六条，我今天收到录取通知书啦！我考上了！
“哈哈哈哈，恭喜恭喜。”六条笑着说，“我也是今年高考，不过还没收到录取通知书，沾沾你的喜气！”
「+1！同今年高考，但是呜呜呜，我被调剂到别的专业了……」
「我也……我报的德语，被调剂到法语了……」
“我听说大学是可以转专业的？也许你之后可以转到你喜欢的专业，到时候试试看呢？”
「我虽然一志愿录取了，但是我根本不想学金融……无语了，根本拗不过我爸……」
“我爸也叫我报金融！不过我偷偷改成了志愿。没事，大学可以转专业，就算转不了，本科读完还有研究生，考研可以跨专业的，到时候你再选自己喜欢的嘛。”
路德维希便跟着发了一条弹幕：我也是偷改了志愿，报了戏剧学院。
“戏剧学院？学表演的么？嗯……那你应该长得挺好看。”六条半开玩笑地说。
「不是，是播音主持专业。」
「懂了，那你的声音应该很好听。」
「哈哈哈哈哈，我朋友也是报的播音主持，他的声音就真挺好听的。」
路德维希没有接话，自顾自地接着说：我爸妈不同意我去上戏剧学院，我今天跟他们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
“哇……那你有地方住吗？”
「暂时住在酒店里。」
“嗯，那还好。”六条沉默了一下，接着说，“我爸妈知道我改志愿后，他们也挺生气的。对了，我是改成了计算机专业，毕竟我是个游戏主播嘛。我也跟他们吵了一架，不过没有离家出走，我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仔仔细细地思考了很久，然后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议论文，大概有四五页吧，内容是我为什么要选择计算机专业。
“到晚上的时候，我妈问我吃不吃晚饭，我就开门了。吃饭的时候，我就把我的文章给了我爸，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然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爸，求你了，我是真的想读计算机专业’。我爸当时吓了一跳，把我的文章拿了过去。
“我在边上等着他看完，但是他半天都不说话，我也不好问。后来我站得腿都酸了，他才吹胡子瞪眼地跟我说了句 ‘随你的便’。哈哈哈，他就这么同意了。”
路德维希忍俊不禁，说：你是建议我也去写一篇议论文吗？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戏剧学院挺好的，播音主持专业也挺好的，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