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颜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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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少有人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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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陈瑶还在睡梦中,却被春晖吻醒。房间里弥漫着浓郁鲜美的鸡汤味,既陌生又熟悉,是家的感觉。陈瑶内心感动,虽非情动,但她没有推开春晖。

百转千回间,她动了歪念头,觉得这样也不错,一切都各归原位,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脑子纵是尚有千头万绪理不清,但人类千百年来对安全的渴求和趋利避害的基因带着她做出了本能的反应。她怀着那块骨肉、带着愧意,曲意承欢。心里却委屈的厉害,她还没开始为非作歹就开始替受害者委屈起来,受害者有春晖、孩子、徐来、还有自己,她忍不住哭起来。

春晖以为那是久别重逢后激动快乐的泪水,被激的爱意更烈,动作更重了些,女人却愈哭愈狠,像是受了重创。

见势蹊跷,春晖心里疑惑,也没了兴致。他本是个聪明人,这时已猜到七八分,只道陈瑶这段时间或许有了露水姻缘,此时觉得对不起自己,故而如此悲春伤秋。他心里郁结,但毕竟有情,正想安慰,身下那泪人儿先开了口:“我有事跟你说……”。

天若有情天亦老。

可怜曾经只想说实话、只想听实话的春晖此时竟用温热的掌盖住陈瑶冰冷的唇,湿红了一双眼,告诫她:“你什么都别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咱俩我爱你,你爱我,永远相爱,blabla……”

陈瑶听着他重复当年二人最柔情蜜意时的天真誓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但心知天高地厚,不可逆转,更不能欺骗如此良人。

她从未有过地想坦诚一次,于是和缓而坚决地挪开那温暖绵厚的手:“我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虽然已经没有可能,但是……对不起,我不能骗你。”

春晖愣了。他没想到真话是能要命的。

陈瑶离开春晖时,心里五味杂陈,不舍、遗憾、愧疚、悲伤、绝望……还有一丝轻松。

保守秘密需要力气,秘密越大,需要的气力越多。

她再次去检查时,医生说要是决定要这个孩子,就该建档了。陈瑶突然意识到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她需要有人共同背负秘密,既然卞雨佳已经知道徐来的事,知道再多些也无妨了。更何况,她当时不吝啬把丈夫的隐私与自己分享,如今还一个秘密给她,这也算是礼尚往来吧。

混不吝如卞雨佳也吓傻了,劝陈瑶三思而后行,:“孩子生出来可就塞不回去了,你怎么跟你家人说呢?孩子以后问你父亲是谁怎么办?”

陈瑶苦笑,心说,自己这姐们儿也许是路走得太顺,也许是被保护的太好,净想这些有的没的,她哪儿知道现在自己面对的第一步全是准生证、落户口等技术层面的难处。

卞雨佳还在阳春白雪里做道场,建议她:“你干脆跟徐来说清楚,虽然你没打算拿孩子当筹码,但是他至少有知情权,也许他会像钟宇当年一样呢。况且,现在的情况是你俩属于有情人意外怀孕,是天赐良机啊!”

陈瑶一想到钟宇的情债,顿时一阵心堵,更坚定了瞒着徐来的决心。她说:“我想要这个孩子,哪怕没有徐来,我现在有工作、有房子、经济条件没问题,人家怀了遗腹子的女人能养,我为什么不行。”

卞雨佳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一直是我所有姐们儿里最理智、最循规蹈矩的一个,有时我还纳闷儿,咱俩怎么会成闺蜜的,没想到你是小事精明,大事糊涂,不管不顾起来比我还有过之而无不及,骨子里咱俩原来是一类人。”叹了口气,她又道:“算了,多说无益,既然你想清楚了,那我就全力支持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知会。”

陈瑶心里一热,眼就湿了,拉着卞雨佳,把这些时日里沤肥似沤出的想法和打算都吐了个仔仔细细、清清楚楚。

卞雨佳听她打算花钱找人结婚来解决准生证的问题,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说:“你疯癫啦,这事儿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你被缠上呢?!或者到时候离婚人家要跟你分财产呢?”

卞雨佳虽单纯但并不傻,这些担心陈瑶未必没有,但肚子里那个每天都在长,这不是能从长计议的事,实在走投无路,也管不了是不是万全之策了。

陈瑶说自己不能在本行业中找,想请卞雨佳帮着看看,一是她身边思想不因循守旧的文青多,一方面离陈瑶原本的生活圈子也远,不容易走漏风声。

卞雨佳挠了半天头:“这他妈太不真实了,你要不要这么戏剧化啊?我想了一圈,这事儿怎么那么不靠谱呢。”

陈瑶说:“其实去哪儿找都一样,我自己有北京户口,就是想找个知根知底的,就是怕发生你刚才说的那些麻烦。”

卞雨佳:“你容我好好想想啊。”

当天晚上,卞雨佳就给她找到了合适人选——陈慧。

时不我待,卞雨佳雷厉风行地把陈慧揪来陈瑶家共谋。

陈瑶抱着抱枕窝坐在地毯上,那个鼓囊囊的抱枕在卞雨佳夫妇眼中就像一个预演中的孕肚,让他们更觉此举意义非凡。他俩下意识笔挺地端坐于三人位沙发上,摆出最认真端正的坐姿,以示他们的决定绝非儿戏。

这厢,苦主和义士都有些紧张,最自然慷慨的反而是卞雨佳。她因为自己的好主意而激动不已,特意强调他们就是友情帮忙,打死不要提钱,提了就是不拿他们当朋友看。

陈瑶哪儿好意思:“户口本上毕竟后缀多了个离异,就当拿个红包去去晦气。”

陈慧看着感动又感激的陈瑶,安慰她:“雨佳一回来就跟我说了这个主意,她本来当场就想跟你提的,但是顾及我的想法,所以还是先回来征求了一下我的意见,你就别跟我们见外了,雨佳一直觉得亏欠你,你就当是给她个机会吧。”

陈瑶有些糊涂,狐疑地望向一直在给陈慧使眼色的卞雨佳。

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的水,卞雨佳索性也不再瞒,打开天窗说亮话,把憋了多年的心里话统统倒了出来:“陈瑶,虽然年轻时大家都做过傻事儿,但我是真的特别抱歉跟孟波的事,也许你俩不是因为这事儿分的,可我有时会想,如果没这一出,或许真的会不同呢。”她话音里带着一种陈瑶所不熟悉的落寞和遗憾。

陈瑶听到孟波这个名字,心头一凛,竟觉得那样陌生。流年似水,涤荡着经年累月的怅惘与欢乐,倏忽间在拐弯处遇到故人。一丝感喟后,她没有遗憾、没有后悔,对卞雨佳的道歉倒有几分不知所措。

放下怀中抱枕,陈瑶靠过来倚着好友膝头,反过来安慰她:“雨佳,你千万别这么想。我大学里想过百八十次跟他分手了,即使没有你,你以为以我俩的性格,我会在北京老实等他,他会在纽约踏实等我吗?”心里突然又添一丝酸楚,她太高估自己了,于是条分缕析地解释:“孟波需要一个更优秀的女孩,高学历、留过学、有上进心,我们本来就不适合,跟他在一起,我,太累了……”

为了证明“与你无关”于是又翻起陈芝麻烂谷子。说多了,不免勾起伤心往事,自己便被感动,也落了泪,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陈慧在一旁看着,也不劝。他向来不爱打扰别人享受感动伤心的时刻,这是他所欣赏的“鲜活”。

情绪平复了,才终于进入正题,商讨怎么先离婚,再结婚、单位证明要怎么开……,陈慧这时插嘴说自己没有单位,这个证明要怎么开呢,陈瑶说这些细节问题留待自己彻底搞清楚,大家再着手办手续不迟。

等过命的交情走了,陈瑶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便不想起来。

她所躺的位置视线恰好可以穿过卧室门,看到那副人像照和墨绿色的床,然而只得一半,半人半床,都缺了一半。这半半拉拉的景象把她原本纷纷扰扰的心顿时清了个空,可这空却让心里空荡荡的更难受。她逼自己爬起来,走进卧室,想把其余看得真切,才发现落日余晖正洒在那半边。虽是将落的日头,却余威尚在,明晃晃地有些晃眼,给所及之处镀了层障眼光膜。

陈瑶慢慢躺下,窝蜷在冷清的阴影里,只把手伸进夕阳里,感受即刻覆上的温暖,就像徐来的手。她感受着,眼泪从眼角划下,洇湿一片。

不知从噩梦的哪段惊醒,她突然意识到,有事焦虑比无事悲伤好过,现在现实问题有望解决,她有空闲思念了。

翻出以前的聊天记录来,一首首听那些歌,一条条读那些字,手机里一天一个积攒了上百天的“爱你”……活灵活现的照片最可怕,简直能要了人命,张张都在提醒她当时风月无边、销魂蚀骨,更衬得此时寂寥无限、痛彻心扉。尤其让人痛心的是,宝利来照片一张也没少,他什么都没带走。

她怀抱带有他气味的浴衣,把脸深深埋进去,贪婪地吸,却怎么都不够,恨不得能溺毙其中。再后来,她一点他的味道都闻不到了,只有眼泪的滋味,肿胀的、咸涩的、绝望的。

她长久地盯着msn上那个永远淡色的头像,一个平克·弗洛伊德月之暗面的封面。陈瑶不知道那束从左射过来的白光是自己还是他,遇到三棱镜样的对方,被透析成七彩霓虹,易筋错骨,疼是疼、却生出格外丰富的层次、特别炫目的色彩。

她恨不起他来,只觉得,命该如此。

上班期间,她正在网上查没有单位挂靠的陈慧要怎么开证明,突然接到了彭溪的电话。

彭溪婚后跟她联系不多,陈瑶曾以为是因为有了小家庭自然不能像单身时那么自由,后来中间见过一两面,才发现,不知道是因为慕容的关系还是娱乐圈大环境使然,彭溪也开始在脸上动起手脚来。如此这般,恢复期需要闭门谢客也就好理解了。

彭溪问她是否知道慕容在行业里都和哪些人走的比较近,陈瑶说自己和做债的人完全不熟,彭溪忽然没头没脑来了句:“苏欢欢是不是做债的。”陈瑶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彭溪此问何意,但这种公开信息是一查便知的,没有必要撒谎,便说是。彭溪又问了几个陈瑶不认识的人,陈瑶这才放下心来,跟她说如果这些人都是公募的基金经理,公司网站上都有公开信息。

彭溪说:“隔行如隔山,我确实搞不清楚,连去哪儿查都摸不着门儿。慕容要拉着我哥开公司,我就是想帮我哥问问。”

陈瑶奇怪:“你直接问慕容就好了啊。”

隔着电话,陈瑶都能听出对方一声不由自主的冷笑,“最不能问的人就是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跟陈瑶说:“他要是跟你借钱,可千万别借给他,在你们那个圈子里你也帮我跟别人说一下。”

陈瑶暗自好笑,这话她怎好跟旁的人说?

彭溪道:“他别把我们家败光了才好。”

陈瑶以前就发现慕容走不出酒色财气四堵墙去,心知若是升级为吃喝嫖赌,尤其是这最后一项,那可是大麻烦。彭溪到底是因为自己才认识的慕容,心里隐隐有愧,便诺诺称是。

挂了电话,陈瑶只觉得这种婚姻要它做甚,还不如像自己这样,至少可以内持定见而六辔在手,不必受他人影响摆布。又想,如果徐来知道孩子的事,会赞同这个决定吗?

正在网页上搜着准生证相关信息,唐英不知何时来到身后。陈瑶虽然没有独立办公室,但是总监助理有单独隔间,靠着可将楼下金融街一览无余的明亮大落地窗,部门其他人的工位呈扇形排布在她右前方,只要她站起身便可一览众山小,颇有些万人之上的意味,只背后就是总监唐英的办公室,因而依然在一人之下。

她并未注意唐英站了多久,公司不差钱,地毯都择的比寻常厚,直到唐英主动开腔:“呦,你怎么现在就开始看这个啦?”

陈瑶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却不慌不忙,也不关页面,说随便看看。

唐英说:“你跟春晖这都多久了,还耗着干嘛呀,你小心夜长梦多,慢慢人家生意做大了,会越来越抢手的。”

陈瑶笑:“那结不结婚都会变得抢手,小姑娘们不会因为他已婚就心慈手软的呀。”

唐英逗她:“你就不担心吗?”

陈瑶:“我担心也没用啊,只能安慰自己,真能被抢走的也不值得留。”

唐英一边摇头一边道:“为什么说白骨精容易落单呢,我看你要小心了,就快变白骨精啦。”

旁边脑筋精刮的实习生故意没话找话,给领导当捧哏:“唐总,什么是白骨精啊?”

唐英不屑又满足地进行科普:“白领骨干精英啊!”

实习生还是个大男孩,也不忘巴结自己的直管领导陈瑶:“那是男生梦寐以求的女朋友啊,怎么会难找呢?”

唐英问:“万事不求人,单位强势家里也强势,不会对男朋友小鸟依人,你喜欢吗?”

大男孩故作青涩腼腆:“第一条没问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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