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你要再是不好好地驾车,把我家郡王给颠到了,就别怪我叫人杀了你的头。”马车车厢里面郡王的贴身婢女掀开车夫那头的帘子,冷冷地说道。
车夫听后,身子吓得不禁颤了一下,双手抓紧缰绳,忙回道:“真不是小人的过错啊,是这路没有修好,再加上昨日下了雨,坑坑洼洼的,还容易陷入泥坑里啊。”
郡王贴身婢女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人不行,别怪路不平,我话可是撂这儿了,再是那样让我家郡王不舒服了,可就等着受罚吧。”
说罢,便直接放下了帘子。
独留车夫一个人唉声叹气。
“这都是什么事啊……”车夫拉紧了些缰绳,尽量让马慢些,至少不会有方才她说的那颠簸。
肆驾马在马车一侧跟着,方才的一幕尽数落入他的眼里。
他没多怀疑那个传闻的真实性,毕竟皇室的名声确实是被那个郡王败得没剩多少了,但再加上贴身服侍的婢女都是这个性子,更是让他这个刚回国没多久的人深信不疑。
“啊……下雨了。”肆倏然感叹道。
雨点一滴滴打在了他的身上,直到……
肆用右手顺势抹了一下眼睛,再睁眼时,眼前出现了那个他再也梦不到的人。
“哥……?”肆呆愣住了,下意识喊出了他对伴侣的称呼。
不应该啊……
肆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明明梦里一面都见不到,现在已过多年,让他对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
眼前人身着一袭和他款式一样的夜行衣,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呼唤,放下佩剑,抬头看着他。
肆只觉一种别样的窒息感涌上了心头,心脏处闷地他喘不过来气,他鼻尖有些发酸。
多久没见了,他也算不过来。
说来他连贰活着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赶上。
贰看到他,露出了他惯有的笑容。
还是和以往一样温柔,让他难以忘怀。
现在却苦到让他不忍心去面对过往的事实。
可惜天空不作美,小雨被更大的雨所包含,肆身上衣物没有一处是干的,他头发湿漉漉的,紧贴着皮肤往下淌着雨水。
梦也随之破碎。
肆怅然若失地垂着眸,眼里暗淡无光。
待回过神,他赶忙把怀里的小木偶藏好,确保不会把它淋湿才驾马向前和车夫沟通在不远处客栈歇脚,等雨停了再赶路。
车夫经过方才那遭遇,刚想拒绝,雨势却越下越大,容不得他拒绝,无奈只好跟着肆前往那客栈。
客栈里显得安静又舒适,这时候没有多少人来往。
车夫去马厩安置着马车和两匹马。
肆现在宛如落汤鸡般,虽然穿着夜行衣看不太出来,但是他每走到哪,脚下就会有一滩水渍。
“客人如果有需要,我们这是可以为你准备洗浴的。”一旁的小二实在看不下去了,迎了上来。
“要一间上等室。”肆给了小二一袋银两,又说道:“多出来的算小费。”
身为影卫,从原则出发,他不能离开任务对象半步。
何况只是被雨淋湿这种小事。
小二接过袋子,先是颠了下重量,接着打开袋子拿了一个银子出来咬了一口。
确认无疑后,小二用笑脸对着他们,道:“上等间早就办好了,就等爷来住了,还请和小的来。”
小二走在前头带路。
肆不急着走,侧身对郡王恭敬道:“还请郡王先行一步。”
郡王的贴身婢女刚要接话,被郡王伸手拦下了,郡王颔首看向了肆:“还算你有些眼力见,没在我心情最不好的时候犯蠢。”说罢便上楼去了。
肆紧跟其后。
进屋后,肆自觉地站在角落,继续保护着任务对象。
“啧,下雨就是麻烦,把本王心情都弄得不好了,”郡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转而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对贴身婢女命令道:“把本王的弓和箭拿出来,给本王解闷。”
不多时屋里便充斥着欢声笑语,郡王射箭婢女捡回去,许是这样太无趣,他的弓转向了肆。
肆淡定地接住箭,抬眼看向郡王,道:“郡王这是做什么。”
“试试你的实力罢了,”说罢,郡王朝肆伸出了手,用命令的口气说道:“把箭给我。”
肆迈步走过去,交给郡王时,他突然发现了箭尾处有一个五芒星的印记。
他不由怔住,面色沉了下来,沉声问道:“这箭是郡王定做的吗?”
郡王心情正处于还不错的状态,所以大方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看到那箭尾上的印记没有,那是本王的专属印记,”他又射出了一箭,笑道:“这箭做的本王可很是满意。”
……
肆刚刚怅然若失的心情转而被复仇的心情所替代。
原来是这样啊,贰哥也是这么想的吧。
那么久没梦见,却让他在今天见到他,贰哥肯定发现了什么……
“啊———”郡王那贴身婢女刺耳的尖叫声稍纵即逝。
肆拔出了对方心口的剑,血液淌了满地。
郡王被吓到了,瘫坐在了地上,肆前进一步,对方就往后退一点。
“你以前拿这箭杀了一位和我穿着一样的人。”肆肯定地说道。
他的剑还在往下滴着血水,把郡王眼睛都看直了。
“那是他自己闯入我的陷阱里面,我怕他是敌人啊,不就想杀了他吗,”郡王哆哆嗦嗦话有些说不太清楚:“他又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就是在为我创造机会吗?!这不能怪我!!!”
贰哥被郡王用箭活生生给捅死了,但这个该死的郡王却没想到,他因为急着逃跑而遗留在贰哥体内的箭为他提供了线索。
愤怒让他的双眼充血,心里根本静不下来。
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睁眼看天,将那口浊气吐了出来。
对不起,贰哥,他对这件事还是无法保持理智。
这是他第一次任务失败,也是最后一次。
在小辈面前战无不胜的形象也将不复存在。
但现在他不在乎了……
刀起刀落,郡王的头颅滚去了角落。
这一刻,肆的心空了,整个人轻了不少。
杀皇室之人是死罪。
肆自知他也逃不过,但他可以和他所爱在一起了。
希望小伍能将他与贰哥葬在一处。
此念之后,肆的思绪无存。
.
“小心!”雍泽序用剑打下了快要到宋景毅眼前的飞镖。
宋景毅的心在此刻提到了嗓子眼。
雍泽序将飞镖从地上踢了起来,飞镖背面印着摄政王府的标记。
看来摄政王已经等不及了。
雍泽序将宋景毅护在怀里,带他去了花园里一颗树后。
雍泽序看着宋景毅焦灼的眼神,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用眼神安慰宋景毅告诉他没事,顺手摸了摸他的头。
宋景毅无奈接受,但至少没有那么担心了。
雍泽序眼神倏的移到了花园出口的一处,手上轻甩,飞镖就出去了。
不一会,外面草丛处便传来了声响。
雍泽序闭眼用内力勘测了一番,确保周围没有其他人,才上前去查看。
宋景毅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抱腿压在了草丛上的人。
“他也是皇叔的人?”宋景毅蹲了下来,看着雍泽序搜那人的身。
本来他和雍泽序只是看天气不错,出来赏花的,没想到遇到了个刺杀他的人。
雍泽序从他腰间拿出了一个令牌。
不出意外令牌上刻有摄政王府的标记。
“摄政王已经等不及了,只派了一个人,应该只是来试探的。”雍泽序沉声道。
雍泽序将内力聚集在手上,一瞬,令牌就变成了灰尘。
倒是给宋景毅给看痴了。
他的男人就是厉害。
摄政王府派来的人倒不是惊讶于他的内力,而是用意料之外的表情看着雍泽序道:“你不是护送皇室去了吗?!”
宋景毅听后恍然大悟:“看来你们家主子是认为今天没人保护我,才派你在这个最佳时机来刺杀我?”
“……”摄政王府派来的人开始装死。
既然摄政王认定了今天没有人保护宋景毅,那肆那边怎么样了……
雍泽序脸色阴沉,将此人的另一条腿也弄废了,引得那人发出惨叫。
“要杀要剐任你,我宁死不屈!”那人在此刻显得十分有骨气。
“他们只派了你一人前来?”雍泽序的剑刺穿了他的大腿。
摄政王府派来的人因疼痛冒着冷汗,不愿说一句话。
问他似乎没什么用。
雍泽序突然发现这个问题。
他确实很担心肆,但是肆的实力又让他没有那么担心。
只不过心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景毅很敏锐地发现他心情不是怎么好。
雍泽序只是用左手盖上了他担忧的眼眸。
只一瞬,摄政王府派来的人就没了声息。
接着宋景毅就被雍泽序快速带离了此处。
寝宫里,雍泽序自从进了屋,就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肆的实力强大,但今天他却没来由地担心他。
雍泽序只觉得心头有一个大石头悬在那,闷得他不怎么舒服。
宋景毅在一旁看着他,他担心的是雍泽序。
仿佛此时他们两个人又处于不同的世界。
宋景毅不喜欢这样,他觉得自己应该和雍泽序一同面对才是。
但他有时却又有些胆小,不知该是前进还是后退,不知如何安慰雍泽序。
宋景毅自然地钻进了雍泽序的怀里。
“是在担心肆影卫吗?”宋景毅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柔声说道。
雍泽序小心抱着他,仿佛怀里的人是个易碎品。
“在我眼里,他们都是我的家人。”雍泽序缓缓道。
他心里的不安逐渐被放大,这种感觉就像是肆马上要离开他一样。
宋景毅自然知道他们指的是谁。
他抬头亲了上去,轻柔地安抚着雍泽序的心情。
“又我在呢……”宋景毅心头有些苦涩,明明想安慰他,可这时却不知安慰他什么才好,他无法保证他家人的平安。
但雍泽序心里得到慰藉,回吻着他,逐步取得主动权。
此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最终停在了寝宫门前。
雍泽序停了动作,转头看向门那边。
他现在不详的预感又回来了。
该说果不其然吗……
“陛下,出事了!”来人在门外大喊道:“郡王被护送的影卫给杀了!”
雍泽序正准备去开门,却被宋景毅抢先了一步。
来人是今天送郡王的车夫。
“杀皇室乃是死刑,他怎会不知,那位护送郡王的影卫此时在哪里?”宋景毅问道。
车夫跪伏下去,毕恭毕敬地回道:“护送郡王的影卫自刎了,许是知晓死刑逃不过。”
雍泽序心中悬着的大石终是落不下。
“那影卫现在人在哪?”雍泽序声音有些沙哑。
车夫有些犹豫,抬头看了眼宋景毅,见他点头才开口回答:“我来的时候还在客栈里面,现在许是被为郡王处理尸首的人处理了……”
雍泽序眼神变得黯淡。
他早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不是么?
上一次让肆这么拼命的,还是因为贰哥的死……
难道这一次也和贰哥有关……
宋景毅见状,抚上了他紧握的拳头,向车夫冷声命令道:“你现在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带点人回去,将那影卫送到影卫楼。”说完,将刻有龙标记的印章给了他一个。
“是!”车夫赶忙接过,不敢耽误一刻,最后一瞥是雍泽序和宋景毅相牵的手。
雍泽序打开手,和宋景毅十指相扣。
“我们也走吧。”雍泽序带着宋景毅走在去往影卫楼的路上。
“你还好吗?”宋景毅握紧他的手,看着他问道。
“这不是还有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