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
叮——
咖啡匙与瓷杯轻碰的脆响中，塞尔西望着对面欲言又止的雄虫。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息已被烘焙咖啡豆的香气取代，但艾尔交叠在桌面的手指仍在轻轻地颤抖。
塞尔西打量着对面这个年轻的医生，换下了白大褂，年轻的面孔上多了几分疲倦，眼睛下尽显青丝。
塞尔西将桌上的甜品推向对面的雌虫。
塞尔西：“吃点东西吧。”
艾尔摇了摇头并表示谢谢。端起咖啡轻轻吹了一下，嘴唇贴近杯口喝了一小口咖啡。
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还是先说正事吧。”
艾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可能我接下来说的话会很奇怪，但是不管您是否相信，我都希望阁下您能听完我接下来的话。”
塞尔西冲对面温和的笑了笑，温声道：“好的，阁下您请说。我洗耳恭听。”
这一笑似乎让对方安了心。
艾尔终于开口说道：“伊斯塔克斯家并不简单。”
艾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玻璃窗外飘落的樱花忽然被风卷起，在防窥玻璃上撞成细碎的粉白。
“伊斯塔克斯家族的前任雄主是被杀害的。”
“这我知道，是一场火灾吧，那场火灾是虫为？”
“是，也不是，那位殿下是在那天死的却不是因为火灾，而是因为喝了毙命的药……”
“……”
空气中弥漫的焦糖味突然变得浓稠起来。
“那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我看到的。”
“是吗……”
“真的！你相信我。”
“嗯，这件事我需要想想，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可能你很像我一个故友吧，我很怕你重蹈覆辙……”
艾尔接下来说的话更让塞尔西震惊，不对，应该说是让大部分雄虫震惊。
“可能阁下您觉得我疯了吧，但事实是，这个社会比起以雄虫为尊，雄虫更像是个装饰品，是权贵们地位的象征。
雄主这个词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被圈养起来的宠物，这就是为什么我宁愿顶着巨大的压力也要出来工作的原因……”
“贵族里认清这件事的雄虫也不是没有……倒是那些平民虫肆意妄为。”
艾尔将赛尔西的征愣看在眼里，无奈的笑了笑：“可能你也觉得我疯了吧，可事实就是如此啊，权力永远掌握在雌虫手里。”
艾尔自暴自弃地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不然你以为首都星每年无缘无故死的那几只雄虫是怎么死的。”
“立案嘛当然立了的，但是之后的事不也都不了了之了吗？一大部分都是有权势家的雄主。”
“……慎言。”
“没事……我是雄虫他们管不了我。”艾尔开了个玩笑。
倒也没有再说，只是眼里是掩不住的落寞。
塞尔西觉得对面这只虫或许和罗维一样，只不过对面这只虫生来就在虫族这个社会，比罗维更可悲，认清了社会的现实却没有办法去改变。
但塞尔西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塞尔西对艾尔说道：“没事，您不用担心我，我是自愿的，没有谁胁迫我。”
艾尔看了看塞尔西：“可是……你不害怕吗？听我说了这么多。”
塞尔西笑了笑：“怕，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变成你担心的那样的。”
这回轮到艾尔无话可说，艾尔看着塞尔西又向透过塞尔西在看谁。
“你和那只虫真像，不是说长得像，是气质。有些时候我还以为那虫还活着。”
“您的那位朋友已经去世了吗？”
“嗯……但是他去世前给我寄来了信，说不用担心，他这些年过的很好。”
艾尔的手指在杯沿画出断续的圆。
语言里是无尽的思念，看得出来那只虫对艾尔很重要。
塞尔西跳过了这个话题，“天色渐晚，要回去了吗？”
确实该谈的也谈了，两虫就此道了别，各自回了家。
……
次日，
赛尔西来到了伊斯塔克斯家。
今天的伊斯塔克斯家格外的隆重，五只虫齐聚一堂，迎接塞尔西的到来。
大门打开，
“阁下，您好，欢迎来到伊斯塔克斯家。”厄尔西斯作为家主说话。
“嗯……”
“现在先去用餐吧，午餐过后卢奈儿尔会带您参观伊斯塔克斯家。”
“好的，谢谢。”
……
用过午餐，
卢奈儿带着塞尔西在家里转悠。
塞尔西的皮鞋踏在鎏金大理石上，清脆的脚步声在挑高穹顶下回荡。这座传承百年的老宅处处透着诡异，中庭悬挂的雄虫肖像画廊里，每张面容都定格在二十五岁。
“这是家族历任雄主的画像室。”卢奈儿的声音裹着蜂蜜般甜腻，紫色虫纹在颈侧若隐若现。雌虫伸手拂过水晶灯开关，暖黄灯光突然变成冷蓝色。
塞尔西瞳孔微缩。在光谱转换的瞬间，所有画像都变成了焚烧后的焦黑相框，墙面上浮出淡金色文字：伊斯塔克斯历届雄主卒年表。最近的名字赫然是艾尔提到的那位“火灾遇难者。”
“温度调节系统有些敏感。”卢奈儿若无其事地调整光幕，甜腥的夜皇后花香从他腕间渗出。这是助眠用的一般剂量是没味的这香味可见使用者用量之大。
转过螺旋楼梯时，塞尔西的西装下摆拂过青铜扶手上的雕花。他突然僵住，那些缠绕的玫瑰藤蔓里，分明嵌着微型摄像头的光学镜片，整座建筑都是活体监视器。
“小心脚下。”卢奈儿突然挽住他的手臂，冰凉指尖划过他后颈。
地下层传来机械嗡鸣，当升降梯门在负一层打开时，成排的基因培养舱在幽蓝光线中静默。
“阁下，这是伊斯塔克斯家族为您准备的实验室。”
“在这里阁下您可以尽情做您的研究，阁下。”
玻璃幕墙突然变成镜面，映出塞尔西背后悄然靠近的医疗机械臂。麻醉剂的甜味在空气中弥漫，他却在这致命时刻想起艾尔颤抖的指尖。
“这些都是我们为您准备的实验器材。”
塞尔西转身看着这层楼的一切，这一刻他对伊斯塔克斯家族的认识开始具象化起来。
也是在这一刻塞尔西意识到自己这是上了贼船啊，不过究竟怎么回事还是要看雌虫接下来的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