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木炭堆在厨房角落里,洗把脸换下沾了一层泥巴已经干巴成土块的衣服,前两天洗的衣服都还潮乎乎的挂在晾衣绳上,经过冷风一吹,冻成硬梆梆的,再冷些衣服上淌下的水珠都能结成冰棱子。
克里特的衣服破了几个洞,估计是他搓衣服的时候力气太大,看他那两只手打着圈揉搓衣服的姿势就知道是没自己动手洗过衣服的,挪到屋里火炉子边烘干,然后找来针线把衣服的豁口缝起来。
他身材高大,不是没给他找过替换的衣物,而是根本找不到能装下他的衣服。仅有的几件要么洗坏掉要么洗了还没干。
以及他身上糊了泥巴的这件。
我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最后找出件勉强算肥大的长棉服和裤子交给他,让他把脏衣服换下来。但这些都太单薄了,克里特换好衣服走出来,棉服在他身上紧锢着肌肉随时都能撑裂,看着有些滑稽,他打来水勉起衣袖洗衣服,和我说并不觉得冷,不用为他穿衣操心。
克里特耐寒这点我也见识过,上次宰鱼他帮忙清洗,沾了冷水的手背竟然在空气里蒸腾散发着热气。
仅凭这些是不可能熬过酷寒的冬天。
可惜突如其来的黑狼打断了计划,不然当时摘些棉花来,现在还能赶制两件棉衣。
给克里特的两床被褥都是破了洞,露出里面泛黄的棉絮。气温骤冷,太阳也不出来,天气一直都是阴沉沉的,还没来得及抱出去晒一晒,就派上用场了。
如此并非苛刻,这已经称得上保存较好的了。几年不住人的房屋早就成了老鼠昆虫的天下,还有几床被老鼠筑了窝,里面满满一层黑色米粒大小的排泄物,连木制家具都不能幸免,被咬的坑坑洼洼。
看他一身格外滑稽的打扮,我觉得有必要去一趟城里了。四年前我和拾荒队离开时,城里还是一片狼藉丧尸横行。几年观察下来,丧尸只有在尸化初期攻击力较强后期就像会行走的腐肉危险大幅度降低,加之上次去城郊并没有见到有攻击性的丧尸。
当然,极少数的变异体除外,应当还是相对简单安全地。
今年初春从拾荒队逃出来后一路向北,中途汽车抛锚遇到被丧尸围攻的辛榭,我们俩结伴在路上行驶了十多天才到达城镇上,由南至北穿过城中心的繁华地段,几个大型购物广场紧密挨在一起。
但我们默契的没有选择进去搜索物资,末世来临,购物中心挤满大量去囤积物资的人,更重要的是这几个购物中心的大门紧闭,里面的物资容不下那么多人生存五年,肯定不会安全,无论是逐渐失去行动能力的丧尸还是存活下来的人。
我透过车窗玻璃看到购物中心高层贴在窗户上移动的身影,丧尸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之后向北隔离几条街的建筑明显不比中心繁华,大多是破旧低矮的楼房,偶有丧尸扑来都被辛榭猛踩油门碾压过去。
少有的停留只是下车去其他车上寻找还有没有能用到的汽油。
我们穿过一个市场,那里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丧尸。门店都敞开着,大致可以看出多数是做服装加工生意的。不少店面里面是一匹匹堆起来的布料,还有蓬松的棉被。
当时觉得没有需求,现在却是非常必要。
我把计划和克里特说了,避开丧尸多的城中心,去那个没什么丧尸的老城区的市场。
那个服装市场中有一条街主打布料和被褥定制,希望能够保留些布料,方便我给克里特做套衣服,添置床被子。
有克里特,对付普通丧尸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
我最担心的是离开家后,那只狼会下山觅食。
熏肉在外面烤了三四天已经变成了焦黄色,鱼和腊肠也都没了水分变得硬实,可以收进屋里放上段时间。
但是鸡鹅鹌鹑是不能养在房屋里的。
就像克里特说的,院墙是拦不住那只巨大的黑狼。即便我和他用上工具,锋利的狼爪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我们拍在地上。
克里特对于去城里没什么异议,只是一脸疑惑地问起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大概是被我口中的危险震慑到了,他说没有见过丧尸,是被辛榭直接送过来的。
我问他是如何来的?哪里会没有丧尸?
他沉默不语,起身去院里挑选顺手的木头棍子削成棒球棍的形状。
我没有继续追问,烙了几张南瓜饼,切了块腌肉放在火上,他对肉味格外敏感,从门口探进半颗脑袋眼巴巴盯着我手里的兔肉,吞吞口水。
“咱们去城里几天?”
“两天。”
不计划出去太久,最多两天,虽然时间比较赶,但我更不放心家里。
找到布,最好能找到几床干净的被褥,然后在城西郊绕回来。
那里还有我想念很久的桃树,冬天要包上一层干草防冻,来年春天移栽到院子里。
还有那个卖种子的铁皮屋子,附近应该没有果蔬生长了,也不知道那窝刺猬有没有找到过冬的地方。
我捞出几条泥鳅去了内脏洗干净,加盐还有晒干的辣椒,切碎了放到锅里一块蒸熟,然后捣成肉泥存储在罐子里,留着路上吃。
“苏,你有没有发现泥鳅变少了?”
克里特蹲在水缸旁,往里面扔了个在地窖里挑拣出来腐烂掉的苹果。
“哦,”我说道:“这不是做成肉酱了吗?”
“不是,在之前就少了好几条。”
“它们会不会从水缸里爬出来逃跑了?”经过末世的资源掠夺,我可以面不改色的说谎,“泥鳅都灵活的很。”
“我觉得是被大鹅偷吃了。”克里特凑过来,指了指卧在苫布上守着烤房睡觉的大鹅说道。
“不至于吧,大鹅挺乖的。”我解释道,估计知晓我的偏爱,大鹅在我面前明目张胆的吃了好几次泥鳅;在克里特面前就格外乖顺。
“他凶得很。”克里特掀开苫布,把烤房里的熏肉腊肠和鱼都抬着竹竿挂进厨房里。
大鹅被惊扰了美梦,从翅膀下伸出脑袋对着克里特不满的叫唤着。
嗅到泥鳅的腥味,又毫无顾忌的跑进屋子里找食物吃。
晚饭间我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句他和辛榭的关系。
“是她带我来的……”
“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她是我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