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脉告知了止痛药的残酷真相后,花血牙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府一趟,去见一见“老朋友”沈涯了。
不料,刚要出门,星华就喘着粗气,跑进来:
“姑娘……外面……外面……”
花血牙抬头看去:
“怎么了?”
“外面的婢子,在散播你的不/雅流言!”
“她们说,你在夫人殿里滑落的孩子,不是咱们公子的,说你不守妇道,红杏出墙!”
“什么?”
花血牙一怔:
“她们怎敢捏造子虚乌有的谬论?”
“肯定是玉夫人起的头啊,谬论传多了,就‘以假乱真’了!”
“姑娘,您快出去看看吧!”
星华把花血牙拽出殿院。
只见莫府大路上,铜雀拉着三四个侍女,围做一圈,叽咕着什么。
看到花血牙走来,几人嘲讽的瞥了他一眼,就散去了。
星华恨得牙痒痒:
“姑娘,你看到了吗?”
“光天化日下,捏造谣言,简直狗胆包天!”
“看到了。”
花血牙心里有数,冷冷一笑。
玉尊妃那厮,继“落胎事件”后,竟然还不肯对他善罢甘休。
迫害手段一环扣一环,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花血牙甚至怀疑,那女人是不是在深宫寒院中呆久了,环境幽闭,心理扭曲,才会沉迷宫斗,无法自拔?!
不过,话又说回来。
如今的花血牙,面对玉尊妃的欺辱,早已不像以前那样,冲动羞愤了。
入府以来,对于这个“恶婆婆”,他抗争过、忍让过、示好过。
无奈,对方软硬不吃,愈演愈烈,甚至不惜牵连无辜。
事到如今,实在是,没有必要……
再忍下去了!
“姑娘,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向她们讨说法……”
星华转过头,发现花血牙静静站在原地,眼眸中,燃起了漆黑雀跃的火焰!
母亲,既然您要开撕。
女儿不孝,只能奉陪到底!
回屋后,花血牙迅速写好三封书信,分别给三个不同的人。
他将其中一封交给星华,在她耳边叮嘱几句。
星华听完,身子一踉:
“姑娘,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花血牙放下笔墨,微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星华有些担忧:
“这件事,要不,还是先通知五公子一声?”
“为何?”
花血牙淡淡地:
“我自己的事,离了他的帮助,就做不成了?”
“星华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去吧,辛苦你了。”
“是。”
当日傍晚,星华揣着信纸,来到王府大路上。
果然,铜雀又在附近,拉着侍女们嘀咕,散播花鞘的谣言。
星华找准位置,从拐角后冲出来,撞在铜雀身上。
手里的信札,顺势飘落,掉在铜雀脚下。
“哎哟!”
星华一屁/股跌倒。
“星华姐姐,你没事吧?”
铜雀瞥到那张信纸,却佯装没看见,扶起星华,拍拍她的衣摆:
“姐姐为何这般匆忙?是急着去做什么事吗?”
“我没事……”
星华爬起来,迷迷糊糊,嘴里喃喃:
“信……信……”
“什么信?”
“姑娘让我送的……”
“是这个么?”
铜雀眼疾手快,一把捞起信纸,眼神一瞄而过。
“还给我!”
星华急忙抢回信札,抱在怀里。
铜雀假惺惺的关怀:
“星华姐姐,你定是磕着脑袋了,快回去歇息吧?”
“那我先走一步,你也别到处晃悠,传播不干不净的流言……”
星华瞪了她一眼,就踉跄着离开了。
“哼,不干不净?”
星华刚走,铜雀就冷了脸。
想到信中的内容,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到底是流言不干净,还是你家主子的身子不干净?咱们走着瞧。”
当夜,玉尊妃的书房内。
玉尊妃手持茶盏,望着铜雀,微微颦眉:
“花鞘的信中,真是那样写的?”
“千真万确。”
铜雀言辞凿凿:
“信里一共四句话,十六个字,奴婢不可能看错。”
“你再念一遍内容。”
“是。”
“腹中子薨,流言四起,后日酉时,会于故地。”
“开头是‘沈郎’,落款是‘阿鞘’。”
玉尊妃蔑笑:
“哈,这贱/人,竟然来真的,我倒真是小瞧她了。”
铜雀谨慎的问:
“夫人,您是怀疑信件有诈,故意引诱我们上钩?”
玉尊妃轻抿茶水,淡淡回答:
“无论这封信,是她偷/人的‘情书’,还是给我的‘战书’,后天你跟去瞧瞧,总不会错。”
“但是记住,切勿打草惊蛇。”
“遵令。”
铜雀一福,退进阴影中。
后日,下午申时。
花血牙换好一身平民服饰,戴上一顶白色斗笠。
又拿出一套一模一样的服装和斗笠,给星沉换上。
星华在旁边感叹:
“哇,姑娘的身段和星沉姐姐好像!”
“这样一打扮,不要说只看背影,就算看正面,也不一定辨得出谁是谁!”
做完准备工作,花血牙和星华率先出发。
为了躲避守在前门的铜雀,两人从后门溜出,走到大道上,才登上马车。
马车行至莫府大门,一个侍卫举枪高喊:
“什么人出府?!”
驾车的星华回答:
“五主儿出府一趟,为五公子采买药材,快快让开!”
“口说无凭,车上的人露面瞧瞧!”
于是,花血牙探出头来:
“是我,劳烦大哥放行。”
“呀,真是五主儿!”
侍卫立刻笑脸相迎:
“在下也是禀行公务,主儿莫见怪!”
花血牙颔首:
“无妨,有劳侍卫大哥。”
马车驶出王府,没多久,在一片闹市中停下。
花血牙下车,先是走进“天顺药铺”,买了些药材。
接着,穿过一条小巷,走进“糊口药坊”,转身,关好门。
“你来了。”
一名青衫男子从角落走出,正是沈涯。
两个月前,花血牙不听沈涯的劝告,执意“嫁给了”莫惜欢。
自那以后,沈涯就憋着一肚子气,终日郁郁寡欢,人都瘦了一圈。
“花血牙,你终于舍得出来,见我一面了?”
“怎么样,当莫家的儿媳妇,好玩么?”
“……”
花血牙冷冷看着沈涯,没有答话。
沈涯抱怨了两句,就忍不住关心起来:
“莫府那群人,有没有欺负你?”
“易容术的疼痛,是否经常发作?”
“我给你的止痛药,够不够吃?”
“哼。”
花血牙冷笑,幽幽回答:
“欺负自是会有,疼痛更是平常。”
“至于你的止痛药……”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黑瓶,甩到沈涯身上:
“如此‘令人上瘾’,哪会够吃?”
沈涯接住药瓶,一怔:
“你什么意思?”
花血牙又拿出一纸药方,递过去:
“沈大夫,这张方子,劳你看看?”
沈涯接过来,看了看,脸色苍白下去。
这张药方,将他的止痛药中每一味药的功效,都列举了出来。
包括,引发疼痛,缓解疼痛,让人产生依赖。
“哈哈,原来你传信给我‘会于故地’,竟是为了这件事……”
沈涯的骗局被拆穿,却没有心虚,反而失落地笑了笑。
忽然,他想到什么,抓住花血牙的肩头,急喊。
“这药方是谁写的?是不是沈脉?你让他给你问诊了?!”
“他既然能分析出止痛药的成分,肯定也识破了你的易容术,是不是?!”
“他有没有以此威胁你的安全?!”
“放开!”
花血牙甩开沈涯的手,愤怒的质问。
“如果没有你的药引起疼痛,我又怎会濒临变身,被沈脉问诊?”
“沈涯,整整十年,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让我剧痛频发,无法顺利复仇,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自然是有!”
沈涯恶劣一笑:
“吃了那药,你就必须定期返回我身边,这辈子,休想离开我!”
“就像风筝,无论飞多远,只要一条线连着,就不愁收不回来!”
“什么?”
花血牙一愣,没反应过来:
“你给我下毒十年,就是为了,将我像风筝一样栓在身边?”
“不错!”
“我好容易遇到你这个疯子杀手,敢于对抗莫家,助我复仇!”
“要是不把你栓牢了,万一你半途而废,不辞而别了,我怎么办?!”
“……”
花血牙的脸色阴沉下去。
他本就热爱自由,不喜欢被束缚。
沈涯这些话,简直是在他的雷区里蹦迪!
“花血牙,不管你愿不愿意,咱俩的命运,早就绑在一起了。”
沈涯伸出手指,勾勒花血牙的脸颊:
“既然你的身份已经被莫家人识破,不如逃出来,回到我身边吧?”
“咱们像从前那样,互相扶持,同生共死,好不好……”
砰!
花血牙一记铁拳,砸在沈涯脸上。
“捆绑?扶持?同生共死?”
“沈涯,你不如直说,我就是一条你养了十年的狗,报仇的时候,就放出去咬人。”
“那止痛药,不正好,就是狗链?”
“噗!”
沈涯啐了一口血水,不但不惊慌,反而嘲讽一笑。
“原来你也知道,这十年,是我在养你啊!”
“为了给你治伤,我苦读医书,千里采药!”
“你身份敏感,无法工作,我就花掉家底,为你开设这间‘糊口药坊’!”
“两个月前,你却头都不回,嫁给了莫惜欢那个禽/兽!”
“花血牙,你说我把你当做一条狗,那你把我又当做什么?”
“一间会喘气,会走路的,人型药铺吗?!”
花血牙一怔,下意识反驳:
“当然不是……”
“花血牙,这些真的重要吗?!”
“你别忘了,这十年,咱俩是怎样的交情!!”
“我们并肩作战,出生入死,早就比那些世俗感情,强上百倍了!!”
沈涯说到这,已经情难自抑。
他颤抖的伸出双手,捧住花血牙的脸颊,语气几乎哀求。
“花血牙,求求你,离开莫家,回我身边吧?”
“我们回到从前那样,你为我厮杀,我为你续命,各取所需,配合无间……”
“最终,一起除掉共同的仇敌,不好么?”
“……”
花血牙望着沈涯,情绪复杂,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
咚咚。
有人敲响药坊大门:
“姑娘,是奴婢,星沉。”
花血牙回过神,推开沈涯,快步来到门边,轻声问道:
“情况顺利么?”
“很顺利。”
星沉在门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