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是呼吸在交缠,是心跳在交织,连同发丝也绕在一起。
第七个吻,来得热烈,又满载欲望。
刚一关上门,向明曦就把明希推到墙上,抬起手臂环住她的脖子,开始了这个吻。
从玄关吻到卧室,迫不及待地交换气息。
急切,又舒缓。
急切的是动作,舒缓的也是动作。
气息是热烈的,可圈住腰的手却很安分,明希克制着欲望,不想伤害身前的人。
第八个、第九个、第十个……她们不停地接吻,可向明曦不满足于此,勾着颈部的小臂用了力,带着明希倒向大床,明希支着胳膊,望向身下的向明曦。
为了角色而特意蓄长的头发散在两侧,如同随意甩落纸上的墨点,晕染了被面,淡蓝色的背面上开出一朵朵墨花,衬得下方的人,愈发清晰。
呼吸乱了,心也乱了。
“明希,来,让我不清醒吧。” 有时候,清醒真的很痛苦,所以,请让我昏沉迷乱,忘却所有。
向明曦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呢喃,又像是在乞求。
看似涣散的眼神却焦距着对上明希的双目,认真而索求。
“我、小曦……”明希在迟疑,她觉得现在并不是很好的时机,“这不该是冲动发生的。”
就在明希犹豫不决时,向明曦抬一个用力,就将两人的位置调转,褐色的卷发替代了浓稠的墨汁,洒向洁白。
俯身,又是一个吻。
与此同时,向明曦带着明希的手停在心口,掌心之下,心脏在有力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昭示着生命的力量。
“明希,我很清醒,真的,太清醒了。”令人痛恨的清醒,“可是,你知道吗?清醒真的太痛苦了。”
下唇被刺了一下,有温热的呼吸。
明明是撩人心弦的动作,可向明曦做得,却好像在求救一般,“我请求你,掌控我的情绪,支配我的感情,总之,不要让我清醒。”
向明曦从来都很清醒,被他们卖掉的时候很清醒,痛得快死了的时候也很清醒,高烧时很清醒,一次次失望时也很清醒。从来都很清醒,每一天都很清醒,可越是清醒,就越是痛苦。
没有人在一次次看见希望时落空会不痛苦,没有人在一次次期望中跌倒会不痛苦。
向明曦太清醒了,所以,很偶尔时,她也想要不那么清醒。
或许是向明曦的眼神太过认真,也或许是那里面的悲伤与渴求太过浓郁,将明希的所有克制给打碎,她看着她,认认真真地问道:“向明曦,你真的想好了吗?”没有用亲昵的称呼,而是郑重无比地唤了全名。
“当然,早就想好了。”向明曦的回复也很郑重,或许是今天说了太多,倾诉的欲望压制不住,向明曦喃喃说道:“生而为人,我也有想解决的欲望,可我不想和别人解决,只有你,这欲望因你而起,所以,我想和你解决它。”像是低叹,像是期许。
“好。”既然你想,那么,我会满足你,小曦,我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抬手按在向明曦脑后,明希抬头吻了过去,向明曦很顺从,很轻易地,就倒了下去。
夏日的衣衫本就单薄,不需要几下,就褪了一半,可呼吸还在继续,明希艰难地抽出理智,“先……洗澡。”出于卫生考虑,不应当鲁莽。
闻言,向明曦笑出了声:“好。”仰头又在唇上点了一下,“一起。”
说罢,没给明希拒绝的余地,推拉着她就去了浴室。
衣衫被随意地丢在地上,水声下,两具身躯紧紧地挨在一起,短暂热烈的亲吻过后,她们收了点火的动作,快速冲洗起来。
“小曦,你慢慢洗,我先出去拿衣服。”
明希先出来了,裹上浴巾踩着水,换了睡裙,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放在干区洗手台上,又走到床头柜拿出指甲刀,她坐在床边,将微长出头的指甲一一剪去,细细磨平。明希庆幸自己没做美甲,放下指甲刀,抽了张消毒湿巾擦拭手指。
这时,向明曦出来了,穿着的明希睡衣,有些大,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用浴巾擦着头发。
“怎么没吹头发?”向明曦眯眼笑着。
“这就去。”不知为何,明希忽地有些害羞,没敢对上视线。
明希刚要起身,就听见向明曦说了声:“别动。”她倒回浴室拿出吹风机,走到明希身后,接上电源,慢慢地替她吹起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不大,风也很温柔,指尖穿行在发间的动作也很温柔。
待明希发干,她接过吹风机,也帮向明曦吹起头发。
风声,风声。
直至发丝上的湿润被带走。
断开电源,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心火再次被点燃。
拥抱。
温和,又怜惜。
“小曦。”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好像在哭。
“叫我的名字……”是请求,是告知。
“向明曦。”
她一遍遍呼喊她名字。
缓慢又温柔。
她陷在灯光里。
心灵不再有丝毫隔阂。
意识不再清醒,混沌又迷茫。
“明希、明希、明希。”
向明曦不知来处,也不知归处。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全然忘却了时间,她只知道,就连那跳动着的心脏,只是随着明希而起伏。
明希。
原来,这就是感情,原来,这就是你的感情。
她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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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明希交往,甚至于发生关系这件事,那一刻的向明曦,并没有想太久。
她只是想,一直以来,她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几乎压抑着所有的欲望,可唯独对于明希,她始终无法控制。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的呢?
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每一天,和以前又有什么不同呢?
向明曦迷茫了,可抬眼看见明希的那一瞬,所有的迷茫都被明希所替代。
就在那一刻,向明曦不想再为了活着而活着了。
无法否认对于明希的欲望,那么,为什么不去接纳她呢?
向明曦只是想,或许人生在世,偶尔,也需要一点点,一点点不一样的。
人也好,物也好。
她本就不一样,再多一些不一样的,或许也不错。
灰蒙蒙的生活中,闯入了名为明希的一道光。
所以,向明曦再次向明希确认:“哪怕只是如烟火一般转瞬即逝的相爱,你还愿意吗?”
不是为失利,也不是因为寂寞,只是那一刻的明希,真正走到了向明曦心里。
7月初,在向明曦《求仙》剧组杀青的同时,也得到了提名白百合电影奖最佳女配角的消息,说不激动那是假的,每一次的提名,向明曦都希望能够得到想要的结果。
可却总是失败,每一次都无功而返。
明明,只需要再拿下一次获奖就够了,拿下新人奖的那一天,她们所看到的希望。
向明曦虔诚祈祷,上天给予的生机。
7月30日,白百合电影奖如期而至,向明曦得到的,依旧是落选的结果。
并不意外,却仍旧会沮丧。
在万众掌声中,明希获得了最佳女主角,身为台下鼓掌的一员,向明曦为她高兴,也难掩艳羡。
甚至,还产生了一丝嫉妒,向明曦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羞愧。
明希给了她很多,真的很多,凭自己接触不到的机会,与全心地关注与偏爱。
可她却……想法诞生的那一刻,向明曦看不起自己。
仿佛被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是自我在谴责。
散场时,媒体的关注点自然落在获奖者们身上,无人在意她这个失败者,借着阿姐的掩护,向明曦黯然逃离了这里。
她逃离得坚决,没有发现,人群中的明希,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回程的路上,吴烁说着安慰的话语,可向明曦听不进去,装作不在意地应付着,思绪却早就飞远了去。所以,在吴烁离开后,向明曦换了衣服再次出门。
夜色下的废弃游乐园装满了静谧,如果是白天,或许还能遇见一些好奇的探秘者,可夜晚的这里,褪去了白日的快乐与曾经的繁华,剩下的只有悲伤与衰败,显得格外寂寥。
这是向明曦偶然发现的地方,成了她放空自己的秘密地。
草坪已经许久无人打理,成了杂草丛生的地方,可向明曦喜欢这里,她坐在堆积的杂草之上,抬头仰望城市灯火里看不见的满天繁星,同这里的时间与记忆交织在一起,享受独属于她的岑寂夜晚。
又过了一会儿,向明曦拉开易拉罐上的拉环,酒味扑面而来,她将它放在身旁,躺在草丛中,再不需要抬头,只需要睁开眼,就能看见闪烁的星辰。
星夜空寥寥,野草听长叹。
一声长长地低叹,道不尽向明曦心中的苦闷。
即使阿姐说:【或许不一定需要获奖,或许别的办法也可以,或许只要有足够多的人认识你。】可向明曦知道,无论哪一条路,都不会是坦途。
可即使是意料之中的困难,向明曦却还是会为一次次失败而难过,没有人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落空时不会痛苦。
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希望,可却那么遥远,咫尺天涯。
向明曦不知道躺了多久,身旁好像坐了一道身影,阿姐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陪着她,就像之前每一次的夜晚。
可今晚有了不同,向明曦忽地很想明希,很想见一见明希。
明希的电话在此时响起,特意设置的铃声昭示着来电人的姓名。
向明曦不想接,手却诚实地点下了接通。
那是藏在心底的贪欲。
“小曦,你在哪?”明希似乎很着急,声音是奔跑过后的急喘。
“在屋里。”向明曦漫不经心地回答,听不出异样。
“那你开门!”
“你、你在悦澜?” 悦澜苑是公寓所在小区的名字。
“你不在家。”明希很确定,心里更加着急了,“你在哪?”这个时间,她不在家,会去哪里?
“我……”我不想说。可向明曦又好想告诉明希,好想再听一听她的声音,看一看她的模样。
“告诉我吧,求你了,小曦。”明希的声音里带上了哀求。
【告诉她不好吗?】阿姐的声音突然响起,【你真的不想见她吗?】这个时候,我也想,能有个人来陪陪你。
心在说不要,心在说好想。
“城西,长青乐园。”
“你等我!”
向明曦还是说出了地址,电话却没有挂断,向明曦能够清晰地听见明希的呼吸声,很着急。
心下不忍,向明曦叮嘱了一句:“慢慢来,别着急,注意安全。”
闻言,明希似乎是放心了一些,呼吸缓慢下来:“好。”
通话始终没有挂断。
手机贴在耳朵上,听着明希那边的声音,星辰仿佛失了吸引,向明曦再无心抬头。
汽车在行驶,风声来得急促,直到脚步声越发清晰,呼吸声也越发清晰,重叠在耳边。
夜色中多了一道身影,丛生的杂草之间多了不一样的温度,月光不再淡淡,并不温暖的光洒向大地,将整座乐园照亮。
向明曦抬起头,星辰之间,明希踏着月辉而来。
那一刻,一束光照亮了她。
独自待在黑暗里的小小的她,沐浴在了光中。
心门上摇摇欲坠的锁,彻底落了下来。
就这样看着明希,向明曦双唇微颤,再压不住言语。
“明希,我们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