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另起炉灶开始新生活了。
原有的调味品已经不足以表明我生命的全部,让我想想应该加点什么硬菜。
来点婆婆丁,曲曲菜,癞蛤蟆草,苦碟子菜,苦菜。它们都是常见的野菜,不仔细观察会毫不留情的践踏。
莱克斯已死,是非对错我已无心解释。
我认定,所有人都有错,错在没有让他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你们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阻止莱克斯搞这种自杀式袭击,你们是要付出代价的。
没那么简单的,没人能不痛苦的活下去。
也许,莱克斯死了是一种幸福,至少他不用再因我而彻夜难眠,担惊受怕,死亡才是一种终点,他再也不用被剧情摆布,成为编剧手里的提线木偶,永远服务于超人。然而我该怎么达到那个他在等我的终点呢?我死之后能和他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
在此之前,我需要为莱克斯守丧七天。人之初生,以七日为腊,一腊而一魄成,故人生四十九日而七魄全;死以七日为忌,一忌而一魄散,故人死四十九日而七魄散,做七的意义就是祭送死者。
如果真能烧点什么给他,我希望是把这个世界烧给他,这是他应得的一切。
我又那么想埋怨自己,如果不是我故意夸张演出让提姆带我出门,或许莱克斯依旧活着。
我也有错,是我害死了莱克斯,是我的自私害死了他。
跪在尚有余温的平地,我把身体又一次埋入依稀残留着莱克斯气味的空气里,我感受着些许名为爱的温暖。我大口大口着呼吸着附近的空气,随后憋气,也许那些气体里有莱克斯呼出的最后一口气,也许这些气体里还有莱克斯身体燃烧挥发的化学物质,我还能倚靠这样留住莱克斯的最后一抹残魂。
一个为我而死的男人,他怎么可以这样豁出命的拯救我,他怎么可以这样爱我,我该如何偿还他的恩情,我该如何回报他的爱,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大恩如大仇,人们对于无法偿还的恩情会选择最极端的方式,让这件事本身消失。
如果他活了,我该怎么对待他,难道我真的要在这个世界里呆下去?和他地老天荒?还是说让他和我一同去真实世界?他会不会借此让美国统一世界?
他是男人,我是女人,他是美国人,我是中国人,我们的立场有相同的地方,但最终,我们依旧有很多不可调和的矛盾。感性的大起大浮总是突兀的过分,到了理性的综合考虑,我不认为我们能走到最后。
我以为他死了我会至少有一点高兴,毕竟他曾经折磨我欺骗我,可我无法硬着头皮拍手叫好,也无法不真情实意的流下眼泪。
人都死了,我现在演痴情演给谁看呢?说起来我又没有杀人的罪行,又算是偿了曾经的心愿,自然该欢天喜地的发出点呜呜咽咽的笑声。
我从没有说过爱他,仅有的一次也只是之前不爱他的时候为了气超人的演出。
我只能求求莱克斯保佑我,就像他活着时候那样,保佑我....能够心安理得的在这个世界上苟活。
保佑我...
他们试图和蜷缩在地的塞维雅沟通,最终化为无声的叹息。他们明白爱的力量,能让最贪婪自私的人甘愿放下一切,也能彻底摧毁一个尚存希望的人。
这样非正常状态的塞维雅到底该被留在哪里照顾?他们为此争论了半天。
布鲁斯认为精神病就该去精神病院,在那里会得到好的治疗,在人力无法干涉的情况下必须得使用药物。克拉克认为他完全有精力去全心全意照顾塞维雅,而且氪星科技也能帮助塞维雅缓解情绪,所以该呆在他那。扎坦娜认为塞维雅危险非常,而且她认识路西法,应该把她送去路西法那里,安全系数高并且没准路西法有办法。奥利弗认为应该把人送去同位体卢瑟那去,这才是她最需要的帮助,而不是吃药治病。
他们都有各自的道理,一开始都坚持着自己的想法,这么做只会带来无止境的争吵,他们必须妥协。
走投无路的克拉克犯了个愚蠢的错误,他选择赞同奥利弗的建议。
没准,每个世界的莱克斯·卢瑟都一样爱她呢?
他立刻飞去传送地点,去往另一个世界寻找卢瑟。
卢瑟,托塞维雅的福,他闭门不出有一段日子了,他再也不想管平行世界同位体所干的蠢事,还有爱情,一切和他们相关的话题,他都不想再接触。
为了伤口的愈合,他被医生勒令减少酒精摄入,但今晚,他会在浴池里好好的喝上一杯,浓厚的水雾遮住了所能看到的一切,雾气升腾下,他闭目养神的舒展四肢,放松自己,温泉底部温热的水流从身后缓缓流出,活性的水反而滋生了惰性,果然放松才是必要的奢侈,他抬起手臂,够着下水前放置在身后大理石边缘的酒杯。
克拉克匆匆在莱克斯大厦中穿梭寻找卢瑟,终于在浴室找到了卢瑟,有一丝擅闯的不妥,但他有急切的正当理由。
他眼尖的看到卢瑟的手抬起来,他赶忙拿起酒杯,递给了卢瑟。
毕竟是上门找他帮忙,他应该殷勤点。
他的微笑服务差点没吓死卢瑟。
真是过分操蛋的场景,卢瑟差点被一口酒呛死,这些不请自来的人什么时候能滚出去!猫在他背后,这堪比蓄意谋杀。
他咳嗽半天正要发火,瞥见超人祈求的表情,他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他们世界的超人,而其他世界的超人为什么来恐怕也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同位体死了。
以防万一,他还得确认一次“他死了?”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一直监控着那里? ”超人不解,超人询问。
“他只有一个下场,要么爱,要么死。”死了?怎么死的?必然是为了证明爱而死的。真是愚蠢,有千万种方式,偏偏选这一种。
“但塞维雅需要他。”他不能死,塞维雅需要他。
卢瑟从水中的阶梯上站起身,一步步走出池子,走向超人身边,指着自己微do的脸“所以你来找我?仔细看看我的脸,被她割的。”
克拉克透视着伤口,那确实有些深度,这是残忍的伤害“我替她向你道歉,很抱歉,如果你觉得还不解气的话,我的脸,你可以划。”
“她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精神控制?”超人的求饶固然悦耳动听,他确实想要听到这些,只不过“我可以去,但你欠我一个人情。”
“好。”克拉克就这样答应了,他根本没想那一个人情的重量,他也许想了,但一切比起塞维雅,那都不算什么。
“如你所见,我在洗澡,我还得穿衣服。”卢瑟得到答应后,也没有因私仇而故意放慢动作,他无比了解,超人绝不会欺骗他。
超人欠他了。这事一想起来就很爽,自愿的帮助和被动的付出是不一样的概念,他可以指使超人做任何事了。
超人尽职尽责的解释着事情的起因和结果“是这样,也许你不知道,从其他宇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抢走了塞维雅,莱克斯试图杀了他,只是失败了,于是他死了。”
“谁?”
“你不认识的人,他很强,他总说是塞维雅给他如今的一切。”克拉克有些郁闷的想着,这些都是他无法拥有的一切,而且至今如此他依旧恐慌着塞维雅发现孩子。
什么?她到底是什么人?果然她不是普通人,卢瑟疑惑自己对此居然一无所知,关于塞维雅的真实身份?明明她看起来就是个愚蠢的白痴?难怪,果然,他同位体果然不该是个可悲的恋爱脑,他们可都是卢瑟,他居然掉以轻心?“塞维雅不是为了回家所以想死吗?你知道的,她之前在这死了很多回。”
“是的,她确实为了回家,但她还有另外的身份。”她是神,路西法这么说,提姆也这么说。
卢瑟明白这位超人恐怕也是一知半解,他没有继续问下去,浪费口舌。
他们的离去惊动了这个世界的超人,莱克斯的死讯这才如火如荼的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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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莱克斯出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我几乎想笑,原来他早有打算,原来他居然骗过这么多人,他骗我,他没死。
我满心欢喜的想要诉说对他的爱意,可我越看越觉得不对,他不是,他绝对不是我的莱克斯。
难道他们就打算拿个假的莱克斯来骗我,替代品?才不要,我的莱克斯可不是这个满眼算计的玩意。他来有什么用?
内心千愁万绪,但现实我只是一个躺在床上无法自主活动的病人,我只能漠然的望向他。
他调转方向,关了房门,毫不客气地坐在隔壁的单人沙发上与病床上的塞维雅遥遥相望,他翘起二郎腿晃悠着“这房间含铅,别装了。”
装什么,我本来就有病,纵使他说这种话,我依旧巍然不动,稳如泰山,用那双死鱼眼注视着他,上次给他脸上留的伤口看起来差不多快好了,他这么问是还想要吗?
真是贪得无厌。
“我记得你之前曾经找过我,是为了问我,他是否有瞒着你的事吧。”卢瑟倒是没在乎她的冷脸,既然他来,他肯定会说 。
他的猜测从开始的那句话就已经应验,包括他这句话,但我依旧铿锵的一言不发,也不动弹,继续装死。
依然没有反应的塞维雅,他坐不住了,谈条件,没人和他谈算什么?他收起脚,站起身,整理米色的西装外套,假装要离开“你如果只想在这吃点药了此残生的话,请你自便。”
我明白卢瑟也是为了激我说话,就像去买东西的砍价一样,于是我还是什么都没说,目送着他离开。
莱克斯转身离开,他几步走至门口,又立刻调转方向,他无法理解了,怎么会有人不在乎自己的未来?那么她在乎什么?——他的同位体“你真的不在乎?他不会复活了!你不在乎你的未来?这一切真的是他所希望的吗?”
莱克斯,莱克斯希望我好好的,但是没有他我何以为继?没有他我在这个世界找不到任何方向,我低下头去,唾弃这个连饭都不吃只能靠输送葡萄糖来维持身体机能的自己。
见塞维雅垂下头,他靠近了些,温和有些不像是他平时的模样“既然他死了,你其实也没必要活着,我知道你死不掉,但我必须得帮帮你。”
为什么帮我?他就是可怜我吗?莱克斯,你瞒着我什么了?
没人回答我这个问题。
卢瑟坐上了我的床,他故弄玄虚了半天,终于公布了谜底“死亡的次数是假的。”
我猛然睁大眼,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手,也就是说只要死的次数正确,也就是说我之前对自己死亡次数的最后限制的猜想是对的。
“我还能帮你,杀了你。”卢瑟此刻慷慨的帮助,并不是善心大发,他从不是个善心大发的慈善家,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一位神的知恩图报。
“不需要,我有合适的杀我人选。”我掏出红灯戒,帮他打开了出去的门。
他们必须得为间接害死莱克斯付出代价!那就是承受杀死我之后的愧疚!用你们的苦痛来慰解他枉死的冤魂,用你们的愧疚来疏解我失去挚爱的疼痛。
他意味深长的留下了一个暧昧的眼神,离开了房间。
他前脚一走,布鲁斯就跑了进来。
而我的泪也流了下来,我伏在枕头上哭泣,哭的肝肠寸断,哭的那么痛彻心扉。哭的那么大声,哭的那么响亮。
断断续续的哭喊出我精心思考后的话语,不管是谁进来,都会对我无比心疼的“求求....你们...杀了我吧....我只想....陪莱克斯....一起死.....”
我恰到好处的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来人,可怜兮兮的祈求着“布鲁斯....帮帮我...好..不好....”
“但你死不掉不是吗?很遗憾,我们没法帮你。”布鲁斯几个健步走了过来,这是塞维雅自莱克斯死后说的第一句话,虽然不知道卢瑟和她说了什么,至少她又燃起了新的希望,至少她又愿意继续面对这个世界,就是此刻,再铁血无情的战士也会为之潸然泪下,他心疼的搂住塞维雅,这是他们的错,他们没能阻止莱克斯去送死,这是他的愧疚“塞维雅,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呜呜唔...难道我连七分钟的.....死亡都...无法拥有吗?”我会一遍遍死,直到我真的死亡。
了结生命只为了拯救,布鲁斯犹豫着,他不明白这样的行为到底能否被称作杀人,但看着眼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在他怀中喘息的女人,想起她为了拯救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