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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禁水鬼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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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倌一句话好似九天一道云雷兜头劈下,瞬间将整层楼劈成个死寂。

不单是方才窃窃的谈话声熄了,连杯盘食箸相碰的微响都消失殆尽。

“……”

“水鬼?”

谢行尘恍若未曾觉察般,捻着杯子饶有兴趣地看向那堂倌,重复了一句。

堂倌紧点了点头,故作神秘地压了压嗓子,凑到谢行尘耳边道:“客官,您也瞧见咱这地最不缺的就是些河啊水啊的,但是咱这城北边有处湖,是个禁水啊!

“咱亲眼瞧见过,那个湖水都是黑的!什么都看不清!那个黑水底下就是水鬼,甭管是人还是牲口,但凡进了那湖,没一个能回来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同说书先生般伸手笔划了起来,瞪圆了眼神色也颇有些夸张:“前些日子不知是谁家的马跑到那湖边喝水,结果一整个被拖进了湖中,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

“嘶……大约是两三年前吧,有个小孩……也就这么高,家里人没看住跑到禁水玩去了,哎呦,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呐!先前还有人到湖边,不知怎得被溅上了点水,结果不出几个月直接烂掉了!全身都流了那个脓啊,直接成一滩了……”

堂倌煞有介事地讲着,越说越玄乎,还抬起只手挡了半边眼睛,做出副惨不忍睹之相。

谢行尘支着头,慢悠悠地听着,也未曾打断他,还是不是附和几句,捧得堂倌更是起劲,直待堂倌扯完了些唬人的神鬼奇谭,谢行尘才问道:“唔……那水鬼又是从何而来的?”

“嗐,”堂倌砸吧着嘴,抓了抓脑袋,一面回忆着一面说道,“据说是几十……哎反正就是挺久之前了,有个姑娘被逼着做妾,结果情急之下投湖自尽了,那是怨气滔天啊,直接化作了水鬼,凡是到了那湖边了都给一把拉下去!”

听闻此言,谢行尘无甚评价,只是于心中略略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想着:可惜啊,一点新意都没有。

这种什么投井投湖怨而化鬼的奇闻,随便找个地方一走一过就能听着三五个,皆大同小异,早就老掉牙了。

方才堂倌所言,大约皆是道听途说,没个可信的,倒是那处禁水可以去探一探。

正当他有些神色恹恹地摆弄着筷子时,来了精神头的堂倌却忽地凑到他耳边,滴溜转着眼珠,神神秘秘地补了一句:“不过,那个禁水还有个说法……”

谢行尘挑了挑眉,便瞧见堂倌挤眉弄眼,连话语皆压成了气声:“传言这禁水底下……不是鬼,是神仙……那底下有龙王啊!”

谢行尘:“……”

好么,更扯淡地这不就来了。

他颇为无言地绷了下嘴角,正想着怎么把这堂倌打发了,“砰”一声重响却忽地于耳畔炸开。

寂静楼中,陡然传来一道重响,在坐众人皆是一愣,纷纷转眼向声响发出之处看去。堂倌活似只被踩了尾巴的耗子般,一个激灵好悬没当场蹦起来。

却见声响传来之处,一个国字脸中年端坐于桌边,重重地将手中的酒杯砸在桌案之上。

而那人腰间,赫然挂着方银腰牌,正是无相司的一个判官!

堂倌显然也瞧见了,猛退了一步,险些没把自己舌头咬下来。紧接着,他马上捡回来了那副笑脸,连连躬身讨饶:“客官客官……小的眼拙嘴笨扰着您了,客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的……”

顺着声音,谢行尘也微微侧了下脸,瞥眼向那国字脸望去,却见那国字脸的视线并未落于堂倌身上,而是直接掠过堂倌,直勾勾盯上了谢行尘。

四目相对,国字脸顿了片刻,率先收回了目光,垂落到了一旁点头哈腰的堂倌身上。不知是不是被谢行尘气定神闲的样子惹了火,国字脸望向堂倌的瞬间便换了副怒容,“嘭”地猛一拍桌案,恶声道:“一派胡言!信口胡诌些神鬼之事,神仙其容你评说!我看你是不要脑袋了!”

中气十足的怒喝炸雷般落于堂内,近乎于墙壁桌边激荡起回音,国字脸腾地站起身来,探手于腰后一扒,“噌啷”一声一把拽出了柄明晃晃的薄刀来!

寒光于眼前一闪,堂倌脸色蓦地青白一片,腿肚子转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

这是做甚?

谢行尘微微蹙了下眉。

他能明显的察觉到国字脸周身逸散的杀气,完全不似吓唬下堂倌,而是真真切切欲要人性命。

杀鸡儆猴?

指尖于酒杯檐上轻轻一磕,谢行尘垂了眼,一副事不关己之相,仿佛身侧只是出索然无味的戏曲,骗不得他半分眼神。

国字脸的视线又投落到了他身上,发出极轻一道嗤音,而后破风声一响,他挽了个刀花,对着堂倌手起刀落!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传来,混着滴滴答答几声微响,几粒血珠滴落到了地上。

国字脸骤然瞪大了眼,五官拧在一处,近乎目呲俱裂。他好似遭了极大的痛苦,空着的手猛揪住前胸的衣襟,皱巴巴抓做一团。

血珠自嘴角滚了下来,蜿蜒成一条血线,一路滚至下颌,摇摇晃晃悬了片刻,才滴到了地上。

国字脸扬起的薄刀也举不住了,手一松便“锵”地砸在了地上,正砸在谢行尘所在的桌脚边。

而后他好似陡然脱了力般,恍若浑身地筋骨尽数抽离,面条似的扑通一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白霭缓缓爬上了他空洞的双目,而他心口的衣襟却忽地鼓动了几下,似是有什么东西欲从衣襟之下挤出来。

那东西蠕动片刻,便攸地冲破了衣襟的束缚,露出了个全貌来——

那是一朵朱红色的重瓣小花。

堂内几个人腾地站了起来。

变故来得太快,谁都没反应过来,一阵骚味却先逸散了开来。

倒在地上那堂倌哆哆嗦嗦煞白着脸,裤子上晕开了大片的水渍。

他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软胳膊软腿却忽地爆发出了股力气,连滚带爬一溜烟窜下了楼去。

此刻已无人在意堂倌的去留。

谢行尘亦是始料未及,低头看着倒在自己桌边的国字脸,见其心口之处,一朵鲜红的花恍若吸饱了血般开得正艳。

花瓣迎光舒展,做倒卵状,边缘卷起鱼尾般的波纹,自中心吐出条细长的蕊来。

一息之间,上一瞬仍在持刀相向的一个判官,已然化作了一滩死肉。

连点声都没出,便死得透透的了。

而当谢行尘抬起眼帘向四周看去之时,却见好几个人站起了身来,仍坐在位子上的也皆转过了头来,而他们脸上更是五彩纷呈——

震惊、慌张、疑惑,以及……恐惧。

怎会如此?

谢行尘攸地正起了神色。

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叫无相司判官忌惮成这样??

这朵花想必是个不知名的神通了。

谢行尘摸了摸下巴,复又垂下眼,端详起了国字脸心口的那朵花。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此花应该是朵扶桑花。扶桑花色艳,瞧着惹眼好看,在一些地方却将其视为寓指死亡的花朵,很不吉利。

现下这朵扶桑花倒是真同伸着条长舌般,昭告着国字脸的死讯。

死寂于楼内蔓延。

众人站的站坐的坐,皆同泥塑的般僵持半晌,最终有几个人沉着脸对视一眼,满面肃容地抬脚便走,脚步颇有些急促。

木头楼梯吱嘎吱嘎几声响动,他们便没了影。

谢行尘略坐了片刻,待那几人走掉,也跟着起身,还顺手抓了把小盐豆,往嘴里丢了几颗,抬脚跨过国字脸的尸首,口中嘎嘣嘎嘣嚼着,也顺着楼梯下了楼。

他倒是有心等着上点菜来吃,只是身侧守着个尸首,满屋子还浮动着骚味,实在是叫人难以下咽,谢行尘也不糟蹋吃食了,干脆结了那壶酒的账得了。

只是自始至终,他都未曾喝上那酒半口。

堂倌说得天花乱坠,他却总觉着那酒的香气有些古怪。

反正也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倒也不亏,谢行尘便不再耽搁,准备直接前往那处传得神乎其神的禁水瞧瞧。

结账出了酒楼,马也已经吃饱喝足,被马夫牵了出来。谢行尘翻身上马,又打听了下禁水的具体位置,便一抖缰绳,直奔城北而去。

乌郃城不算大,只是因着河水众多,横七竖八将整座城切得零碎,故而饶一些,多是些窄路小巷。

一面走一面打听,亏着那禁水在当地甚是出名,连牙牙学语的小童都知晓得清楚,随便寻个人便能给他指个路。谢行尘于石桥窄巷中穿来走去,约莫一柱香的功夫,终于离了纵横交错的楼,一片树林出现在了眼前。

林间隐隐升腾着雾气,被当头的日头耀着,笼做一水的金白之色,现出道道琉璃般的光影,恍若含了霞光万丈,熠熠夺目。

谢行尘望着那仙境般的树林,引着缰绳略顿了顿,而后便策马顺着条窄小土路,直奔林中而去。

一人一马将将靠近林边,身前忽地传来“锵锵”几道兵器碰撞之声,而后一道声音朗声大喝:“站住!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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