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宋颜清带凌霄去了海洋馆。

他们一进门就看见了海豹和海狮，又看了企鹅，珊瑚水母，各式各样的鱼，还有海豚和白鲸。他们去看了海豚和鲸鱼的表演，表演前抓拍观众的大屏幕上，还捕捉到在说悄悄话的两个人，还画了个心。宋颜清害羞地把身子埋了下去，而凌霄在旁边笑的很开心。

他们看完表演，宋颜清就拉着凌霄来专门观看白鲸的水族箱前面，坐在看台上吃着东西。

她说，自己以前春游的时候就这样，坐在这吃东西。她吃着吃着，突然激动了起来，摇着凌霄的手臂说着：“你看！”

蓝色的水族箱里，缓缓坠入两条美人鱼。

他们在海底翩翩起舞，最后浮出水面。

宋颜清很高兴，看着美人鱼，东西都不吃了。

“就这么喜欢？”凌霄问道。

宋颜清点点头，没说什么。

凌霄知道，宋颜清为什么会对美人鱼念念不忘。因为，那承载了她儿时的快乐。

离开前，宋颜清碰见了熟人。

“张老师？”宋颜清上前打了声招呼。

“诶，你是……宋颜清！”张老师也记得宋颜清。

张老师是宋颜清以前在少年宫的舞蹈老师。她一直记得，宋颜清条件很好，只是个子有些矮，所以当时舞蹈学院过来招人的时候，没有选中她，后来她也没再跳舞了，她爸妈好像也不是很支持她继续学艺术。但这姑娘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张老师是有印象的。

张老师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很多孩子来这里，穿的都是当年少年宫的校服。宋颜清猜，这是什么集体活动。所以她也不好打扰，只是笑着寒暄了几句，加了个微信就告别了。

她挺感谢这个张老师的。当年其实她已经退团了，但张老师还是让宋颜清去参加最后一次演出，就是J大那场。虽然后来还是没有继续做这个了，但是张老师是除了爷爷以外第二个觉得自己有天赋的人。

宋颜清简单寒暄，然后回了酒店。

这次春节滨海市的旅程差不多就结束了，见了家长，也进行了冬日的深度游玩。

天色渐暗，两个人依偎在窗边看夕阳，聊着天。

今天的云层有些厚，视野并不是很好，但不妨碍宋颜清的好心情。

宋颜清又说了很多她过去的生活，还聊起了她家人。她说她觉得这些人真奇怪，她一直都是那个她，但是只是因为多了几个标签，现在她也变成了“别人家的好孩子”。

凌霄也说了很多他以前的日子，他说自己学了很多东西，那些高大上的彰显贵族身份的东西。后来，高中就忙着参加竞赛。所以，他那个时候根本没时间玩，宋颜清带他去的那些地方，他那个时候都没去过。而今天，是他第二次去海洋馆。

宋颜清觉得，还真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啊。

他们一直坐在窗边聊天，说着过去，说着现在，说着未来，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未来。他们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直到凌晨，他们还在继续说着。

“凌霄……我突然觉得，我家这边的海也很好看。”宋颜清突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嗯，是很美。”凌霄也跟着点头。

宋颜清继续说着：

“这里好像一直都没有变过，那边的城堡，海上的桥….我小时后就是这样，这么多年了，一直是这样。这里好像一直都没变，但好像又都变了。我爸说他年轻的时候去了很多地方，都不如滨海市的，现在，那些地方都比滨海市好了，起码GDP高很多。而我家这，好像就剩一个环境优美了……小的时候觉得这样不好，现在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它一直很慢，那我的回忆就一直在。”宋颜清说着，眼神也更柔和了。

凌霄想到了下午宋颜清的样子，也笑着回应：“是啊，你的回忆一直都在。就像你的美人鱼还在，舞蹈老师也还在，那些孩子的衣服也都没变。”

宋颜清觉得好笑：“说的和你见过一样”

“我当然见过。”凌霄说着，语气很是肯定。

“你怎么会见过？”宋颜清觉得奇怪，侧头看着身边的男人。她看见男人笑得很是镇定，而且，她也没说那是少年宫的人，凌霄怎么知道的？难道真见过？

宋颜清更奇怪了，提高了音量：“你不会真见过吧？你怎么知道的？”

凌霄也侧头看着宋颜清，笑着说：“你初二不是去过J大参加什么青少年演出？你不记得你去过哪里，又见过了什么人？”

“我去演出也就在学校啊，哪都没去……”难道凌霄之前见过自己？那时候都放假了啊……等等！她突然想起来了，兴奋地抓着凌霄的手问：“那个黄毛哥哥是你？帮我找钱包，送我酒店的那个哥哥？”

凌霄笑着推着宋颜清的头。

他给宋颜清看了自己当年的照片，染了一头银发。后来暑假打篮球的时候，已经是黄色的头发了。再后来，他去交换，头发已经染黑，只是发梢有一点点黄。宋颜清震惊，凌霄曾经也非主流过？

于是，那尘封已久的记忆，一下子冲出来了。

其实宋颜清不记得那个人的样子了，只是那个时候她学校门口经常有小混混，就是染着黄色的头发，下意识里，染发的人好像都不是好人。她当时太伤心，而且黄毛太扎眼，她也根本没在意看他的脸。

“我那个时候，就是想叛逆一次，才在大一下学期染了头发，但大二就染回去了。”凌霄收起手机说着。

“其实当年，我还去看你跳舞了。所以，后来校庆的时候，你又跳了一支舞，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凌霄继续对宋颜清说道。

宋颜清更兴奋了：“你当年真的去看了？我都忘了！”

那时，初二的小姑娘虽然没长开，但是他的样子深深的印刻在凌霄的脑子里。当然，只是单纯的惊艳，无关情爱。

可能他和爷爷的感情也很深，有点惺惺相惜吧。而且那个女孩哭得太让人心碎，在舞台上又太耀眼了，这个反差的印象太深刻，没有办法忘记。他当时想着，这小姑娘怎么能哭的这么好看呢，眼睛红红的和个兔子似的？但他还是希望，小兔子可以永远开心。

再后来，他也没想到又遇见了当时那个小兔子，还不自觉动了心。

“所以，你那个初恋前女友，说你惦记我这么多年，是因为这个？”宋颜清笑得一脸暧昧，好像是抓住了凌霄的把柄一样。

“嗯。算是。”凌霄也大方地承认了。

宋颜清更开心了：“那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一见钟情？”

凌霄笑了：“当然不是，你当时才多大啊？不过，我确实一直记得你，你哭起来真的挺招人心疼的。而且在舞台上，不管是初中时候的你，还是后来的你，都很惊艳，很难忘记。我也是校庆那晚才认出你的。”

宋颜清继续追问：“那你是因为校庆那天看见我跳舞，才喜欢我的？”

凌霄耐心回道：“也不是，我说过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在那之前我就开始追你了，你忘记了？也许，楼梯间那次，我对你，才是一见钟情。”

“真的假的……”宋颜清说着，看向了窗外，脑海里还在消化这个消息。

凌霄看她这个样子，也跟着笑了，凑到她耳边说：“宋颜清，你不信命，但要相信缘分。缘分告诉我，我总会再遇见你，然后爱上你。”凌霄在她耳边低声说着，声音也是浓情蜜意的。

说完，他就捧起了宋颜清的脸，吻了下去。

而在这一瞬间，窗外也突然飘起了雪花，好像也很浪漫。

凌霄把她抱离了窗边，放在了床上。

雪花在空中旋转，飘落进了海里，悄无声息。

室内，似有若无的呼吸声，也是静悄悄的。

不知过了多久，夜深人静，宋颜清突然开口：“凌霄，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宋颜清搂着凌霄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谢谢。”

谢谢你，在她嘴硬拒绝的时候，抱住了她。

也谢谢你曾经，在她年少最无助最难过的时候，安慰她。

谢谢你，隔了这么久，还一直记得她。

原来，她真的不是一个人。

原来，在她那个一无是处的青春里，有人偷偷地关心过她，有人记住了平凡的她。

而那个痛苦又暗淡的青春，也并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宋颜清，

原来，他一直记得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