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已经有了具体的章程,齐潇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安心等待警卫撤离监狱。
时间缓慢得流逝着,不及齐潇等到适合动手的时机。
持续压抑而烦闷的氛围中,先有人受不了那个一直在哭的小beta而暴发。
“别哭了!别哭了!艹,烦死了!”
大喝过后,接着就是一阵阵干呕声传来。
一时间,监舍内几乎所有醒着的beta们都视线聚焦到了出声的女人。
女人有一头鲜艳的红发,剃成了寸头,露出一张说不上特别漂亮但格外骨感锐利的脸。
阴差阳错,她入监前就有一天未进食了,入监后饿了也只能喝厕所洗手池接出来的水骗自己的胃,如今是第三天。
饥饿本就让她头昏脑涨,小beta的哭声简直像个阴魂不散的钻头一刻不停得在她脑仁里开工。
此时她猛然大声说话,顿时头有些晕,她蜷坐在地,单手撑着膝盖,低头反胃得干呕却只能吐出些酸水。
看起来也就十几岁出头的小beta似乎被她吓到了,倒是不哭了,就是止不住得打嗝。
小小的监舍中,两个当事人一个干呕,一个打嗝,比之刚才的死气沉沉,甚至称得上一句热闹。
房间里许多人都醒过来,睁着眼睛,淡漠得看着处于焦点中的两人。
齐潇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眼疤女人,她其实被吵醒了,但却没有睁眼的意思,调整了个姿势后,只准备继续闭眼养精蓄锐。
稍等了会儿,两人都平复下来。
小beta犹豫着开口道歉:“对不起。”
几乎是话说完的同时,眼泪又流了出来。
她忙乱得双手抹开眼泪,紧张中却完全无法停下来,崩溃得解释:“我……我奶奶还在家里,她下不了床,我担心……担心她出事……”
红发女人并没有因为对方感人的亲情时刻而松动尖锐的态度,甚至冷笑了一声,干呕过后她嗓子还哑,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
“马上所有人都得死,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扯了扯嘴角,继续开口。
“要是能先死了说不定还是好事,相信我,死在虫族嘴里不会比饿死好过的。”
监舍中有人不同意红发女人悲观的观点,闷声开口:“政府的通知是让我们原地等消息,等AO们撤退完了,就会轮到beta了。”
红发女人满脸怒气得开口回怼:“你还在做什么梦?要是AO撤完我们真的有机会,他们会消息发布当天就开始抓我们往监狱里塞么?”
“哈,等待救援?”
“不是的,我们死定了!”
死气仿佛瞬间弥散开来,监舍内每个人都还在喘息,哑然的状态却好像皆已是缄默不言的人形坟冢了。
没有人再开口反驳,但红发女人怒怼过后,却没有丝毫胜利者的欣喜,甚至状态萎靡得更甚。
她头向后靠抵着墙,双手捂住脸,沉默许久。
不知多久后,嗫嚅着开口。
“防线一旦崩溃,最近的虫族部队一个小时之内就可以抵达。”
“或许,我们能活多久全看AO撤退要花多久。”
红发女人单薄的身体蜷在一起,不甘的潮水冲刷着她二十几年都不敢承认的渴望,一颗松动的巨石被推向沙滩,曝光在烈日之下。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是个beta?”
我要是alpha就好了。
哪怕是个omega呢?
她曾对这些不符实际的妄想嗤之以鼻。
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她也一直在为了得到别人一句不比AO差的评价而拼命。
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即使是在评价自身的标准上,她都已然被驯化了。
她只是在扮演一个,拒绝AO至上主义,一直支着不服输态度的反抗者人设罢了。
眼疤女人似乎终于放弃了继续装睡,她睁开眼,很是看不上她这副自怨自艾的样子,皱眉斥声:“少说些有的没的,你不饿了是吧?”
她从衣服口袋中翻出一颗包装老旧沧桑的玻璃纸糖,短暂沉默中手指几不可察的不舍着摩挲了两下,抬手把糖扔给红发女人。
“过期了,但也吃不死人。”
“吃了吧,你要是真像你说得那么甘心饿死,还一直逼着自己喝洗手池的凉水干什么?”
眼疤女人摩挲的动作只有身边的齐潇看得清楚,齐潇抬头看时间,叹了口气,出口阻止红发女人扒开糖纸的动作。
“别吃。”
齐潇进门后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经过伪装过后的面孔很是平凡,她只剩一个倒霉愚蠢后入者的特殊标签,这个标签也在更激烈的冲突间被淡化,所有人似乎都快忘记了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此时齐潇突然出声阻拦,眼疤女人满脸的莫名其妙,怔愣中开口:“你发什么疯?我的东西还轮到你做主了?”
如果没有意外耽搁,这时候警卫们应该刚出监狱大门,但是为了保险起见,齐潇现在仍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动手。
她偶尔冲动,但绝不莽撞,这件事的选择上她会继续坚持自己最初的判断和计划。
“再等十五分钟,我会让你们离开这里。”
她边说话边低头在脸上擦拭,监舍内的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这人不可理喻。
“你疯了吧?”
也有人觉得可笑。
“联邦监狱更新系统到现在,越狱率是0,你真有这么天大的能耐,怎么还能被抓进来?”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来救你们的。”
“你们不差这十五分钟,只是不愿意信我。”
齐潇将脸上的伪装尽力擦拭掉,斑驳的妆容下面渐渐露出她原本的一张脸。
这张未卸干净妆容残痕都挡不住惊人美貌的脸,它的主人曾作为第一个beta影后而家喻户晓,她的作品深入人心,专业上备受尊崇。
但如今很多人再提起她的话题,似乎只剩下其与那位备受瞩目的alpha的桃色绯闻,再在话题结束后例行得遗憾一下她的英年早逝。
可一个本该死了的人,此时正活在她们面前。
“我其实不介意你们不信任啦。”
齐潇耸肩,转头看向红发女人,真挚地建议。
“但她这颗糖都过期了,吃下去说不定还死得更快,相比之下,十五分钟的信任更值得赌一把,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