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也是万分的不理解,一会儿没看着,怎么还跟狗吵起来了呢?
这一鬼一狗叫唤得实在厉害,赵宥也刚好转到了另外一边,陈言仰着头对着空气一声吼:“你跟它吵什么?!”
盛凌可委屈了,明明是那条不懂事的狗先来拱他,还差点咬着他的脚,自己不过是威胁了两句,那狗就冲着他大声嚷嚷。他好歹也是个受人吹捧的大总裁,这他能忍吗?这他当然不能忍啊!“跨擦”往上一飘,成功占据了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地冲着狗就破口大骂,谁知道陈言不帮他也就算了,怎么还训他呢。
“是它先来惹我的,垮垮撵着我咬!腿都差点让他薅下来!”盛凌脸不红心不跳地添油加醋。
陈言皱了下眉:“有这么严重?”
“昂!可凶了!”
陈言抬手又拍了两张照,道:“那你也不能跟它一般见识啊,它一条狗能懂什么?”
“咦,”盛凌飘到陈言跟前,夸张地说,“你是不知道,有的狗可聪明了,你见过边牧没有,那狗就巨聪明!”
“嗯嗯嗯,聪明聪明,”陈言低头检查照片,随口应付着,“咱不跟它闹了啊。”
盛凌高傲地睨了一眼大金毛,心想着,切,低等的小生灵,回头就带你绝育!
也不知道这金毛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刚消停一会儿,又冲着他开始狂吠。
盛大总裁哪能受得了这委屈,立即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一鬼一狗吵得不可开交。陈言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刚要训斥,赵宥已经跑了过来。
离老远就看见了一条毛色油亮大金毛冲着空气大喊大叫,赵宥点了点下巴,盯着金毛,若有所思又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哥,你说这狗,是不是真的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啊?”
盛凌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吓得连忙飘远了,金毛闻不着味儿了,不多时就安静了下来,还摇着尾巴嗅陈言的鞋。
“嘶,狗媚子。”盛凌隔着老远在一棵树上挂着,却也清晰地看见了那狗的谄媚样,毫不客气地出言嘲讽。
那狗谄媚也就算了,陈言还真配合它,不光没把他赶走,还蹲下身揉它的大耳朵。
啧,瞧瞧那舒服样,我也想被摸。
陈言撸了会儿狗,忽然看见项圈上吊了个精致的小吊牌,翻过来一看,主人的联系方式写得清清楚楚。
“我们联系它的主人吧,应该是走丢了。”赵宥提议道。
“嗯。”陈言掏出手机,对着那个号码拨了出去,却接连打了两个都没人接,于是编辑了一条短信,把自己的大致位置和金毛的照片发了过去。
“诶,哥,你看,”赵宥捡起拖在地上的牵引绳,摇了摇,“绳子还在这呢,它的主人应该就在附近,我们不如牵着它走走吧?”
陈言点点头:“也行。”说完,手法极其隐秘地招了招手,盛凌立马蹿了过来。
“你还要带着它啊。”挂在陈言身上,盛凌似有不满。
陈言晃了晃手上的引绳:“走吧小狗狗,带你去找主人。”
“哪里小了?”盛凌斜着眼睛瞄了金毛一眼,恶声恶气地说,“这起码得有一百多斤,去宠物店洗个澡都得按超级无敌大胖狗计费。”
陈言没憋住笑了一声,朗声道:“我们去那边转转吧,它应该是从那头转过来的。”
“大胖狗,大胖狗大胖狗大胖狗!”盛凌仗着自己飘得高,不断地挑衅金毛。
“汪!”金毛大叫一声,盛凌吓得立马乖乖趴回陈言身上。
一条成年金毛,就是没有一百也有六七十斤,陈言遛了一会儿额上冒出点汗,半天也没见它的主人,索性在路边坐下了。
盛凌也不知怎么了,格外的兴奋,叨叨完大胖狗就去叨叨陈言,在他耳边不断低语着:“摩天轮摩天轮摩天轮……”
陈言被他叨叨得烦了,想着要不顺他的意思算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恰在此时赵宥抬头望了眼不远处的摩天轮,道:“要不坐个摩天轮吧?我都没坐过呢。”
“那它……”陈言抬起下巴示意吐着舌头散热的金毛。
“让工作人员看一下吧,一圈摩天轮也就二十分钟,挺快的。”
“行行行,可以了可以了可以了。”盛凌巴巴地望着陈言,先一步替他同意了。
“那好吧,咱去看看。”陈言颔首。
把金毛托付给工作人员,陈言检好了票,先一步踏上轿厢,刚在一旁坐好,扭头却见工作人员落了锁。
赵宥站在轿厢外,微笑着摆了摆手:“我还是不放心工作人员看狗,你安心玩吧,我去牵狗。”
一番话说完,轿厢也缓缓升高了。一时间轿厢内寂静无声,一人一鬼都是相顾而无言,好一会儿,盛凌才说:“我觉得妹妹看出来了。”
陈言也不是傻的,他当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只是不知该如何挑明。
默了半晌,摩天轮也逐渐升高,盛凌望着逐渐远离的地面,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好像,还欠你一次正式的告白。”
是了,他欠了一次正式的告白,在自己的记忆里,陈言是他交往四年的恋人,但对于现在的陈言来说,他只是个突然其来的登徒子。他虽然天天嘴里都念叨着“喜欢、爱”,但终究不算正式的表白,也难怪陈言总是否认他,不愿意让他亲嘴,原来是自己忘记了。
眼看着摩天轮即将升到顶端,盛凌忽然摊开掌心,一朵极小的花朵落在期间,这是他方才陪陈言坐在路边时摘的,蓝紫色的无尽夏。
用这样一朵小花来表白未免太过寒碜了些,但盛凌此刻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在心里默默想着,若是有机会一定补他一车的玫瑰。
时间不够了。
“陈言,你愿意成为我的终身伴侣吗?”这话听着像求婚,盛凌出了口也举得有些不当,心脏不禁吊起,怕陈言再次误会他。
悬在半空的小花被轻飘飘地接下,陈言快速地扫了眼窗外,心知这是最高点了:“时间不够的时候,直接吻我。”
温润的凉意自唇边扩散,在这炎热的夏日带来了缕缕清爽。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偏偏口腔又被迫张开,他的舌尖也是微微凉的,像一块温润软玉。
缠绵的长吻一直延续到陈言微微推搡,才终于分开。
盛凌意犹未尽地咋了两下舌,抿着唇回味。
这对他而言也是种新奇的体验,身体有些陌生,吻技似乎有些退步了,但总的而言,体验感很好,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言言……”
“不许。”陈言眼都不用抬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啊啊为什么?”
陈言瞥向窗外,距离已经近到可以看清路面上的行人了。
“因为时间不够了。”
“喔。”盛凌很失落。
“回去让你亲。”
“好耶!”盛凌很开心。
陈言笑了笑,忽然皱了下眉:“你说,我该不该跟赵宥坦白呢?”
“坦吧,我觉得她接受度还挺高的。”
地面越来越近,陈言还是有些担心:“万一是我们会错意了呢?说不定只是巧合?”
“诶哟我的陈大人诶,这答案都快写到脸上了,您还小心翼翼呢?”盛凌好笑地戳了戳陈言的眉头。
“可她是怎么知道的呢?”陈言疑惑道,“我们之前不是试过吗?只有我能听见你的声音啊。”
“也说不定呢?或许是巧合?又或者,”盛凌想到赵宥书架上见过的那些书籍,一本正经地说,“也许咱妹妹还有另一重身份——女巫。”
“女巫你大爷。”
“欸呀呀,别急别急,不是女巫不是女巫,是伟大的女巫!”盛凌高举双臂,一脸虔诚。
“……”狗嘴吐不出象牙,盛凌嘴里吐不出正经话。
摩天轮已经到底,陈言先一步离开轿厢,远远地看见赵宥牵着金毛安静地坐在长椅上,一只手轻轻地按在金毛头顶。
该怎么说呢?这不荒谬吗?
“言言言言,我想到了!”盛凌着急忙慌地追上来,他方才思考得太认真了,险些被门夹住。
“放。”陈言已经不指望他了。
“可以让我去说嘛,她要是有反应,那就说明她真的能听见,你再坦白;要是没反应,那就是巧合!你什么都不用说,也不怕尴尬了。”盛凌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比那条蠢狗聪明一百倍!
陈言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同意了。
还能怎么样呢?死马当活马医吧。
“赵……”
“你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陈言一愣,抬头看向来人——个头比自己稍微矮些,身形有些过于纤细了,蓝紫色的血管在白得几乎病态的肌肤下若隐若现,头发稍长,在脑后束起一个小揪。
方才还乖乖蹲着的金毛几乎是一跃而起,毛茸茸的大尾巴摇得飞快,横冲直撞地向前扑,却又在即将撞到的时候刹住了车,爪子一碰一碰地扑着脚。
一缕长发从鬓边垂落,那人轻轻将它别起,礼貌一笑,声音温和道:“麻烦你们了。我只是想上个厕所,就把它拴在门口了,没想到一出来它就不见了,都快把我急死了。”
“没关系,举手之——”陈言话未说完,只听得身后不着调的盛凌一声惊吼——
“嫂子?!”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巧?!
盛凌先前一直在沾沾自喜,没留意眼前,直到听见了这熟悉的声音,他才不可置信地冲过来,凑到面前仔细一看——这还当真是他那个被哥哥强取豪夺来的可怜嫂子!
盛凌又急急忙忙矮下身,细细看了那条实心大金毛,又是一声惊叹:“Lucy!!”
Lucy礼貌地“汪”了一声以作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