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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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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就在三日后,此时周玦和宇文嘉煜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没有太多犹豫,他们决定先上报太子。

周玦本就是太子派来巡视礼部的,所以在这个关节点进入东宫也没什么人阻拦。

恰好此时,淑妃也在。

接到通报后赵砚立刻赶到这里,淑妃看情况不对便也跟了上来。

“太子殿下,淑妃娘娘。”周玦和宇文嘉煜行礼后,有些迟疑,不知道在淑妃娘娘前能不能说这些话。

瞧出了两人的窘迫,赵砚大手一挥道:“我母妃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见此两人也不再犹豫,周玦率先开口道:“礼部那边臣去看过了,表面上没什么纰漏,配备的都很顺利,但臣对苏玉文还有些怀疑。”

赵砚追问道:“怀疑什么?”

宇文嘉煜接话道:“苏玉文,先帝二十三年进士,后进入通文馆任贤苑翰林。其父为礼部尚书苏大人,但据我调查,此前他并未参与过礼部的事务,殿下认为,这样一个人,凭什么能成为登基大典的主理礼官?”

赵砚之前从未想到这一层,有些愣住了。

“殿下,我们发现的太迟了。”

周玦脸上担忧之色几乎要溢满,蹙起的眉峰远看似一座山。

“不迟,”稳坐身后的淑妃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声,随后从软座上起身,走近他们道:“此时筹谋,为时不晚。”

对于淑妃来说,这场登基大典不出意外才是反常的。这样的疏漏于她而言,早在掌握之中。

“砚儿,你记住,”淑妃转过身来,看着赵砚的眼睛,眸中兼具母亲的爱与杀手的狠,道:“谋,定生死;算,定天下。行事若无谋算,便是把后背留给敌人,必死无疑。”

或许是鲜少见母亲这个样子,赵砚有些怔住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拱手道:“母妃,儿臣受教了。”

“不知淑妃娘娘,有何打算?”

在三人期待的目光中,淑妃微微一笑道:“周大人,我的打算,就是你。”

“我?”

周玦和宇文嘉煜都愣住了,旁边的赵砚也是一头雾水,不知淑妃此言何意。

“先皇临走前,将传国玉玺偷偷交给了我,让我择一可用之人,在危急之时助砚儿一臂之力。”

三人心下一喜。传国玉玺向来由当权者收理,赵砚此前还担心父皇没有将玉玺给自己的泳衣,现在看来,是为了让自己暂避锋芒。

可这样一来,周玦……

玉玺所指之处,便是暗处利鞘所向之处。

“周大人,你可愿意?”

三人目光再次聚集,只是汇集的中心变成了周玦。

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那份遗诏。

渺小的人,被皇权裹挟着前进,没有选择。

还被谬以为所谓的天命。

“淑妃娘娘,臣,万死不辞。”

像是早已料到周玦的反应,淑妃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是太子的太傅,由你来,最合适不过了。”

此时林琅还留在礼部馆中。周玦同她打了招呼,也拜托姜听照料一二。

那时候她还佯装气鼓鼓地说,能照顾好自己,别总拿她当小孩子。

可周玦走后,她心里却一阵不安,说不上来的不安。

料想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林琅也没有再深究。忙着跟姜听聊天,听她介绍礼部馆中的规矩,随行同时还和苏玉文还聊了会天。这样有能力的女子,在做内宅之外的事情时,眼神中散发的光芒难以忽视。

“苏大人第一次接手礼部事宜就能做的这般好!”

林琅眼睛里亮亮的,眼见的比平时开心很多。或许是不用在史馆抄书,又能和姜听见面,便欢脱了许多。

苏玉文低头浅笑,谦虚道:“也多亏了有娘子的帮忙,功劳不能都给我了。”

现在在林琅的眼睛里他还是一个谦谦君子,做事得体说话也周到,看起来对姜听也很好,没什么可指摘的。

只是姜听眉眼间淡淡的忧愁总是挥之不去,只是每个人都没得到想要的结局。

走出礼部馆大门时,林琅惊讶地发现周玦已经在这里等着她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琅自然地挽起他的手,问道。

在林琅来之前,周玦还是一副愁眉苦脸样。但一看到她的脸,周玦便藏起了所有情绪,用笑回应着她。

“去和太子确认一下大典的一些事宜罢了,快得很。”

林琅想起了那股莫名其妙的不安,不禁放慢了步伐,缓缓问道:“你……没瞒着我什么吧?”

周玦不由得一愣,但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没有。”

有些事情,她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希望就算到了真的出事那一日,我尽全力保下你时,你不要怪我。

这时候林琅突然想起来了史馆里的事,特别兴奋地和周玦说:“今天和戚容闲聊我才知道,翰林御书院内有大量残本,多数是因为年代久远无法辨认,但仍然保留着。”

“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引荐我一试?”

在谈及自己擅长的领域之时,林琅的眼睛里是亮晶晶的。

周玦最希望看到的,便是林琅快乐。从前不知她这一门朽木化雕的手艺从何处习得,见她不愿回答便也没多问。更何况若真能修复翰林御书院的残本,对于国家来说,是幸事一桩。

念及此,周玦很快答应道:“当然可以,等登基大典忙完,我便向太子进言让你一试。”

“只是……”见周玦还有些犹豫,林琅立马摇着他让他快说。

“若残本更加损毁,翰林院那帮老臣定然不会放过你的。此事吃力不讨好,你可想清楚了?”

林琅重重地点了点头,她是真的很想做这件事。

若有一天回去了,手艺却生疏了,师父得骂死自己。

况且,宋朝的残本,怎么看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历史珍品。若能修复成功,不知道要给后人留下多少好东西。

两人就这样一路谈着笑着,走出宫门。

天色愈发阴暗,且风中似乎有丝丝细雪如棉。雪若是真下大了,这路可不好走。

而此时远隔千里的宁州,正挂着比京城还大的大风,杨家府中那颗巍峨的梨花树,破败飘摇的不成样子。

宁州作为“官印法”最初施行之地,当地的很多商人因为失了一条暴利的路子资金难以周转。但本分做生意的商铺仍运营如旧,甚至临了年关,生意更好些。

杨家的宅子依然伫立在宁州最繁华的居住带上,里面的金光却逐渐暗淡了。

文嘉离世,杨家因保护公主不利,被长公主罚的不小。命宁州商税对其上涨五分,杨家后代终身不可入朝为官。

就算是要过年了,全家人都得守丧,不可见荤腥与喜庆之色。

这当中最不甘的就是杨景焕。年纪轻轻成了鳏夫,也不可续弦,仕途更加无望,只能守着家里那点白花花的银子生活。

这天,全家吃着饭,杨胜忽然开口道:“儿子,想不想入京。”

杨景焕一愣,筷子上还夹着菜,不太懂父亲的意思。

“三日,快马加鞭,足够你赶到京城了。”

杨景焕:?(又要叫我干嘛)(一锅一锅背不完了)(造孽啊)

“父亲,不知……让我去汴京,有何安排?”

杨胜索性放下了筷子,想着昨日收到的信,搓手道:“昨日,为父收到了长公主的信。”

此话一出,杨景焕和杨夫人顿感不妙。

杨夫人急道:“老爷,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们说啊!”

杨胜却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不急不缓道:“这个……新帝登基在即,而我们杨氏一族的命脉,却握在长公主手里,景焕,你可懂为父的意思?”

杨景焕本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领悟到了父亲的意思。但还是急道:“父亲,怎可行……谋逆之事?这不是置我杨家满门于危险的境地吗!”

当杨胜接到那封信时,杨胜就清楚,杨家,必须有人要死。

他正当盛年,再要一个儿子不难。但不能让这个杨家,都被长公主摧折。

“杨景焕,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你私自放公主离开,杨家怎么会有这样的祸事!现在我们满门性命都捏在长公主手中,任它摆布,你还不想着去赎罪吗?”

坐在原地的杨景焕,瞬间愣住了。

他的眼尾逐渐发红,萧瑟的冬风刮进堂中,吹的人体寒,心更寒。

“父亲……”

杨景焕嗫喏着,无言滑落一行泪。

“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危,而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去做长公主的接头人,继续骗取周玦的信任,尽你所能破坏登基大典。”

字字句句,都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在饮食人血。

杨夫人见此,虽然想保护儿子,却实在无法抗拒老爷的决定,只能在一旁哭着。

“待你功成回来,长公主会许你官职,护佑我杨家上下。”杨胜突然抓住了杨景焕的胳膊,发狠道:

“这是我杨家翻身,最后的机会。”

事已至此,杨景焕已经明白了:自己就是个傀儡,若谋逆成功,杨家上下得长公主大赦,但自己作为杨家唯一有官职之人,还是要被长公主控制;若失败,杨家以派唯一嫡子出去在长公主面前表了忠心,即使没成功,也不会再有多为难了。

好,甚好。

“父亲,那我,即刻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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